三九八章
回想起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再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年头。
捂着胸口,心口还有淡淡的闷痛感传来。
这么长时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她带回来。
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劫持她。
可是李容熙仿佛知道他的心思。
对她的保护半点都没有放松的时候。
可是,他岂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
这个江山也好,邵洵美也罢。
他都不会放弃。
江山,美人,他都要。
周管家在一边看着定王殿下阴沉不定的脸,小心翼翼的建议道:“王爷,要不要把王府中的两位侧妃姨娘和公子小姐们接过来?”
周管家自从战事发生以来,偷偷从京城到定王身边之后,就发现,这一年多来,王爷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换句话说,王爷已经一年多不近女色了。
王爷脸色如此,是不是阴阳失调了?
所以才有了他这个建议?
李容熙沉声道:“不用,还是呆在王府中安全一些。”
话落没多久,忽然有人进来传话说雍州王府的华侧妃竟然带着两个丫头昼夜骑马几天来到了皇城中。
而后,就是华侧妃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看到李容煦就往他身上扑来。
眼泪汪汪道:“王爷,妾身好想您!”
李容熙把人从他的怀里扶起来,神情严肃:“起来说话,成何体统?”
华侧妃一双美眸看向李容熙。
里面的欣喜,思念之情油然而出。
甚至连一向冷心冷情的李容熙看了也禁不住有刹那间的动容。
甚至,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自己那个王妃,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呢?
她的所作所为,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身边的一个姨娘都比不上。
看看眼前这个女人,满心满眼中全部是他。
以他为天,以他为地。
可是,为何他却是半点心思不起波澜?
偏偏他的心就落在了那没心没肺,红杏出墙,心里半点没他,甚至恨他恨得离得远远的女子。
得不得的,是最好的。
男人的通性而已。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姹紫嫣红的一片春天。
战事还在继续着。
并且越发的残酷。
因为战事的原因,徭役赋税空前的加重。
因为粮草都要从百姓的手中出来。
百姓的日子,越发的不好了过了起来。
可是京城之中,有权有势之人却是半点也不需要担忧自己的生活状况。
甚至天天有醉生梦死之际。
皇帝陛下怎么可能看得下去?
李容煦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又腹黑的人。
继把京城李容熙的势力一一拔除,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而后就是把京城中嚣张跋扈,不知道收敛的世家富贵之家的人,狠狠都扒了一层皮。
例如,有京城小霸王之称的某个纨绔子弟,不小心打死了人,惹了祸。
要是换做平时,这家人找找关系,压了下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皇帝陛下却是让京城府尹加大了惩处力度。
甚至最后事情还惊动了大理寺。
最后,这家人为了把这命根子似的小霸王赎回来,几乎要倾家荡产了。
而全部家底则是全部入了皇帝陛下的手中。
如此事情,还有许多。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纨绔子弟少了许多,即使出来赏玩,也不敢大声说话,谨言慎行,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家族给赔了进去。
而且,皇帝陛下更是无耻的宰了几头贪墨的肥羊,顿时,前线将士几个月的粮草不用发愁了。
再加上西凉的赔款粮草等,最起码后援支持这一块,皇帝陛下不用夙兴夜寐了。
京城中的人,除了定王离着汉江近了一步的时候,北军叛乱的时候,心里惶恐之外。
现在倒是心又悠悠放到了肚子里。
因为定王的军队,几个月来,还是在离汉江二百里的地方。
那地方山势险要,素有天堑通途的美称。
而别的地方,李容煦的军队又是守着牢牢地。
故而,这汉江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几个月过去之后,依旧被守的牢牢的。
而且,能够撼动整个皇朝根基,神秘莫测,有十万虎狼之军之称的军队依旧隐在暗处。
而能调动这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军,则是要凭借四块令符。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而这四块令符从开国以来,就一直在历代皇帝陛下和三大国公府的手中传承。
也就是说,只有皇帝陛下和三大国公府手中的令符齐全之后,才能够调动这支虎狼之军。
可是,众所周知的是。
护国公府是和皇帝陛下一处的。
而宁国公府是和定王沆瀣一气的。
而镇国公府则是一直是中立的态度。
所以,目前状态,要想聚集四块令符调动军队,很难。
而三年前宁国公府王老太寿辰之时,柳氏用熏香意图设计李容煦和邵洵美。
后来被李容煦将计就计发展下去。
除了削弱宁国公府的势力之外,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得到一直在宁国公府传承的白虎令符。
可是,宁国公府早已经把令符交给了李容熙。
所以竟然拿了一块假的来糊弄李容煦。
还说什么那白虎令符丢了。
继而,因此王老太则是被赐死。
而现在,大家也在猜测,那支虎狼之师最后能被谁驱动。
但是,京城的人,还是把热切的目光寄居在了皇帝陛下的身上。
而自从战事以来,大家眼中一向体弱多病的皇帝陛下竟然一个大反转。
亲自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他们眼中的皇帝陛下本来应该是嬴弱不堪,甚至可能会萎缩不战的。
可是,皇帝陛下以战一个字,斩钉截铁的忿怼了回去!
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性情坚毅,心思缜密,知人善任,雷厉风行,杀伐果决,铁血手腕的皇帝陛下。
他以雄鹰般在京城上空展开他的翅膀,保护着这片皇城土地。
甚至一年多了,坚决的把逆王叛军一直阻挡在汉江之南。
更甚至,和北蒙合作,把西凉军驱逐出八百里之外的地方,让其龟缩在角落之地。
让西凉纳贡,投降。重新划分了西北的防线。
所有的这些,让他们怎么不心生臣服之意?
而众人眼中的皇帝陛下。
此时没有在如常在御书房中批阅政务。
反而大白天的出现在了紫宸殿中的起居殿中。
年轻的帝王,经过一年多战事的洗礼。
脸上再也不复以往的漫不经心,唇角永远勾起的一抹弧度,妖孽而光满四射的样子。
他在不知不觉间被打磨的成熟内敛,而眼中永远沉静着幽深无垠的一片星辰。
他的神色变得坚毅,沉淀了阅历的沧桑,而他身上的帝王之气比起以往特意的散发却是收敛自如,可是却让人更加的不敢直视。
李容煦,正在往越来越合格,成功的帝王路上迈进。
而此时他俊美内敛的面容却是一片的,许久不曾情绪外露的焦急。
而此时明黄色的床幔沉甸甸的垂着。
看不清里面的人。
龙床下面则是跪了一圈的御医太医。
李容煦神情不悦,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夫人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
她这些时间来,身体一直养的好好的,起居时间一直很正常,为何又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他薄唇紧抿,是不是,她的身子又出了什么....
越往下,他越不敢想。
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越相处,越加的心心相印,彼此相爱。这是他最享受,愉悦的一点。
可是,时间,却是他最大的敌人。
因为他的爱人,寿命只有短暂的五六年而已。
他真真是掰开了时间,和她相处,用的是天,时辰,分钟来算的。
每一刻中,每一个时辰,和她相处,他都觉得不够。似乎都能感到时间从他手中流逝。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纵使他权势通天又如何?
可是,时间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可以说,他每一天,都是又忧又喜的。
这一大段时间来,她的身子在一天天的变好。
甚至,在两人的床笫之事上,也是越来越和谐。
可是,今天他在处理政事的时候。
有太监传消息到他的耳中:她竟然没有征兆的晕倒了。
他能不焦急么?
而其中的妇科太医一脸喜色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夫人,有身孕了!”
一干太医御医齐声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也是他们不敢置信的事情好么?
甚至他们都诊脉了好几次,才确定。
而其中有太医则是知道这位夫人的身子情况。
明明这位夫人,身子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根骨已毁。没有几年的好活了。
更别提,这位夫人受过绝育药的摧残,不能怀孕。
可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奇迹般的发生了。
宛如老树生花,枯树发芽,不啻于第二春的到来。
而且,这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子嗣呢!
真是可喜可贺啊!
可是,李容煦却是忍不住的脚步趔趄了一下。
满脸的不敢置信。
甚至那眼神是惊吓!
对,不是惊喜!
是惊吓:“什么?你们说夫人怀....怀孕了....?”
李容煦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这下,众太医看到皇帝陛下的表情。
再也不敢确信相信自己的直觉。
陛下,这是不高兴?
岂止是不高兴?
他一身的冷气外放:“闭嘴,先都先去吧!”
那些太医哪里还想着要什么赏银?
赶紧的滚了下去。
没看陛下连夫人怀孕多长时间都没问么?
苏广利这会儿看情况不好,赶紧的把人都撵下去了。
李容煦就这么静立了足足有一刻钟。
期间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划过那明黄色的床幔。
最后,他才一把撩起了那床幔。
看着床上那人安静温婉的容颜,神色晦暗如深,一片复杂。
他的手,执起她的手掌,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摸索着,语气带着凉薄的失望和质问:“容华,你又自作主张的不考虑朕的想法,是不是?”
她能怀孕,一定是童院首,他那个师叔办的好事。
肯定是他在和邵洵美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又给了她能让她怀孕的多籽草和火狐之血为药引的药物。
又加上后来战事爆发,他自然无暇顾及她。
整日的呆在御书房中,甚至好几个夜晚都不回去睡觉。
这正好给了她服药的时间。
所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间,她把药物服用完了。
又是如此自作主张!
李容煦的此时情绪,满满的全是愤怒!
对,是愤怒!
明明她知道,这能让她怀孕的药物,最大的副作用是减少她本来就不多的寿命!
为何,为何,她还要如此做!
她,她竟然还不告诉他!
她,到底把他至于何地了?
如今,她怀孕了,那么,她又能活多久?
三年,两年,或者是生下孩子就没命亦或者是更加残酷的没命生下这个孩子?
她,真是太自私!
一次,两次!
想到这里,他豁然起身,语气阴沉:“苏广利,去让太医开一碗落胎药来!”
这个孩子,他不要!
他允许,她的身子有任何的闪失!
就在此时,他的手,被一只柔荑轻软的握住。
李容煦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星眸分明,而她的手正握着他的手。
李容煦却是不看她,起步就要离开。
可是,床上的人却是拉着他,美眸灼灼:“容煦,这孩子,我要它。”
她的眉眼虽然柔和,却是一片坚定之色,她的手放在小腹之上,在在的表明她的决心毅力:“我要它!”
李容煦脸上一片冷漠,眸子里是不容置疑的霸道强硬之色:“朕不许,打掉它!”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容煦又吐出一句雪上加霜的话语。
邵洵美却只是轻声道:“打掉又如何?反正我服用的怀孕药物已经消耗掉了我的部分生命。”
“回不来了!”
李容煦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吐出如此残忍的话。
心里如被利刃凌迟一般。
他面色狰狞,一字一句道:“那朕也不许它的存在,威胁你的生命与安全!”
谁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谁知道,生这个孩子,又会不会减少剩下不多的生机?
他,不赌!
所以,必须打掉,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