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五章(精)
邵洵美睁开酸涩肿痛的眼睛,入目就是一张冷凝着暴风雨阴沉的脸。
朦胧的烛光下,映入李容熙眼睛中的却是邵洵美那张格外惨白的脸,还有那红泡子似的肿眼。
怪不得,睡觉这么早,还哭的这么惨?
而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讥讽就是:“怎么?这是因为李容煦临幸了别的女人暗自落泪伤心还是你们两人吵架你悲伤落泪呢?”
而话一出,邵洵美更是白着一张俏脸,眼眸中闪过的惊诧多过被发现的畏惧,却是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
而她这短暂沉默更像是默认了的态度。
更是把李容熙那堆积起的怒气找了个缺口,被激而出。
却见他阴鸷着一双凤眸,一巴掌就要不管不顾的甩上:“怎么?无话可说!你这是承认了!”
那凌厉的掌风落得时候,她没有闪躲。其实,李容熙能发现,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个时候会查到。而且他们已经和离了,他对此事还有这么大的怒气怨气。
不过想想也是,他是王爷,发现自己的前王妃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不生气才怪,不来找她要个说法,算账才怪。
所以,她沉默以对。
而李容熙掌风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却是闪了一寸,落到了床上。然而她本人也受到了波及,整个身子歪在了一边。
他不是不想掐死她,弄死她!
可是,在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弄死她?太便宜了她。他要好好的,一点一点折磨她,才能找回自己被这个女人踩到脚底的尊严。
说不定,一下子弄死了她,还如她所愿呢。
邵洵美看着他那双阴翳幽暗的眸子,张口而出:“对不起。”
随即不再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
毕竟,她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让他的高傲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这个社会,毕竟不是现代这个社会。尽管在她看来,她这做法没什么,她心里无愧。可是,按照他的想法,这古人的制度,还是他堂堂定王,自己的前王妃出墙,他不愤怒才怪!
而李容熙看着她如此冷静的样子,没有被发现后的惊慌失措,求饶落泪,更没有什么解释心虚,竟然是平静到了只说了三个字而已!
他稀罕么!他宁愿她这会儿惊慌的遮掩,和他撒谎说什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可是,她却平静的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变相的承认了!她这是什么态度?如此理直气壮到了嚣张的地步?是谁给她的胆子?
他只觉得浑身神经都突突的,冷笑:“怎么?无话可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邵洵美!”
他真是气的咬牙切齿。
然而邵洵美却低着头,怎么也不回答。
然而她越是如此态度,越能唤起他心中的暴怒肆虐:“邵洵美,你给本王说话!怎么,你出去偷情还有理了?你的寡义廉耻呢?”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她的沉默,良久。
李容熙怒火中烧,一把拧过她的头,大手如钳子似的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怒吼:“你给本王说话!呵呵,七夕你送给他荷包,除夕你去宫中陪他,他还说什么让你给他生孩子!你们还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给本王回答!”
邵洵美觉得这人就是有病,问她**夫做过的事情。她傻么?而且,他既然能说到如此地步,不就代表他几乎什么都知道了?
这人的力道和钳子似的,捏的她疼得眼睛里都渗出了生理眼泪。
李容熙被她这态度真是气的无处发泄,心内怒火到处乱窜,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他猩红着眼睛摇着她的身子:“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你这几年内也是装病和他在一起!”
邵洵美蹙眉回答:“王爷,那几年我的确病的很重,而且那时候陛下还小,他十六岁才登基!”他们怎么在一起的?
而且,她笑了笑,脸上一抹讽刺抹不去:“而且,王爷,那几年我这个定王妃您是不是忽略的太彻底了些?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话!”
那五年原主一直缠绵病榻,可是这个王爷却是忽略的彻底,连封慰问信都没有写来过!他说这话,可真是打他的脸!真是失去了风度。
而且,原主那是带着一身傲骨绝望困顿而死,那是个美丽柔弱的女子,是夹杂在权势中的牺牲品,本来就很悲哀了,她不允许李容熙,她的夫君,在她没了之后还如此说她,污蔑她的名声。
那些红杏出墙的事情,是她谢容华做的。而不是邵洵美做的。
李容熙被她嘴巴里的陛下两个字刺激到了,还有她脸上的讽刺!让他忍不住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邵洵美只觉得半边脸都红了,甚至肿了,麻木之后的肿痛感觉立马而起,甚至她的唇角也有咸热而出。
“贱人!枉费本王对你如此上心,如此的巴心巴肺,你哪里配得上本王的另眼看待!”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扇了她一巴掌。
而她就是如此枉费了他的好,他还没能立即捏死她!
邵洵美捂着脸,脑袋翁的一下炸开了!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天哪!她为何要任他如此说?为何要任他找她算账赔他的自尊呢?
她还以为什么都能忍受的,可是,这个人,他说对她上心,巴心巴肺,另眼相看?说别的,她真的是沉默的,可是他拿什么感情说事?
天哪!他这是在说笑么?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任何人都有资格如此说,唯独他没有资格如此说!
他又为何跑来质问她?扇她?为何说如此可笑的话?
而她为何会陷入现在这个地步,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么?他怎么还好意思的有脸来说她?
她的心中那很多次,很多很多的压抑怨恨此时叫嚣着要冲出来,而她就那么的一双黑眸盯着他,冷若冰霜:“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哪有资格跑来朝我怒吼?您慢走不送!”
李容熙却是恨不得杀了她!“邵洵美!你还是本王的王妃!而且,以前你们就没有在一起过!”
邵洵美忽然的坐正身子,却见她在身上随便披了件衣服,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冷睨着他,那半张脸又红又肿,唇角还有血丝渗出,却是被她随便的用手一擦:“王爷,既然您是来找我算账的,那您找张椅子坐下来,我们不妨好好说道说道!佩兰,备茶!”
最后几个字,邵洵美提高了声音。
李容熙简直就是不能理解,这个女人为何竟然从他来就是如此冷静理智无所谓的态度!
她难道不应该心虚恐惧么?不应该羞耻么?
可是,她竟然如此没脸没皮的,还说什么坐下好好说道说道!这是一个偷吃后被丈夫发现后妻子正常的表现么!
他娘的!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女人?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邵洵美深呼吸,对李容熙冷静道:“不坐下么?也罢,那您就站着吧!对,我们在没有和离之前就在一起了,你理所应当过来找我要个说法!”
邵洵美忽然冷冷盯着她,眼睛里一片清冷,无所畏惧:“可是,王爷,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李容熙恼怒:“你还有理了!你要脸么!”
邵洵美点头,说不上俏丽的脸上全是冷色:“对,我没理,我不要脸!在您娶进来把我当作棋子,当作必死之人的时候,我就不要脸了!”
既然,两人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那么她为何不说!
她以前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是,这个人却都糊弄过去了!听不到耳中!
既然他想糊弄,那么他就要承受今天的结果!
李容熙气的用手指指她,气的直喘气:“你这个,这个...”
邵洵美却是抬高了下巴,一脸讽刺:“我这个贱人么?如果要是为了保自己的小命,那么贱人这两个字我担了!”
这会儿反而是邵洵美的话开始多了起来:“王爷,先不说别的!就拿我嫁给你这几年说事吧!你在娶了我之后,回到雍州就娶了两个侧妃,五个姨娘,还有了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你在雍州有女人,已经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同理,我为何就不能有别的男人?”
他早已经背叛了婚姻,那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来质问她?!
李容熙气的浑身直哆嗦:“荒谬!谬论!”她这是什么理论?这能有哪个女人说的出来?
女人和男人能一个样么!男人什么地位?女人什么地位?
邵洵美嫣然讽刺一笑:“对,在你,在这个时代你们所有男人的眼睛里,这是谬论!可是在我的思想里,这还真不是谬论!我在嫁给你这几年中,安分守己的留在京城做个棋子,做个人质,为你所谓的大业牺牲如此之多,你凭什么在我生病这五年的时候,连慰问的一句话都不曾有过?我在鬼门关数次徘徊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是搂着你的女人享尽鱼水之欢?李容熙,我就问你一问,你凭什么?我嫁给你就该受到如此对待?就这么的活该?以至于最后,你连我的命都要舍弃!我是欠了你该了你什么!你为何就拿着我的命不当回事?难道活该我应该,理所应当的为你牺牲!你凭什么!”
邵洵美身子往上嵌了嵌,情绪有些激动的呐喊:“我就问你一句,李容熙,你凭什么!就凭你是王爷么!你以为我会稀罕这个定王妃的名声!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宁国公府的女儿,我是个庶女,我是个女人,所以就活该被毫不犹豫的被你们所谓的宏图大业所牺牲!被你这么对待!你凭什么,李容熙!在我的认识里,我的命,比那所谓的定王妃,比那所谓的身前名誉,比那所谓的死后追封个皇后贵妃要贵的多!”
对,她还只是个继妃而已,以前的正王妃是她同父异母的嫡女邵静姝!李庭烨的生母,他以后真的做了皇帝,邵静姝,他的元妃才会被他追封为皇后!
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弃子,最后说不定会被他同情一把,封个皇贵妃就是好的了!
你是王爷,就罔顾别人的性命?你凭什么!你要在南方谋划你的势力,想要造反做皇帝,就娶了我做你京城的弃子,等到你的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她就要被活生生的祭旗么?就要被牺牲么?凭什么!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些话,她在心里积攒了好久好久了!久到她不吐不快的地步!
也是,原主病了五年声嘶力竭的呐喊!为了那不公平的待遇!为了这些人所谓的大业!难道就应该牺牲她那个弱女子,到时候还应该跪下谢恩!让她如此伟大,死的其所!
她还没有那么的牺牲和觉悟!原主也没有!
要不然不会缠绵病榻五年之后就这么绝望怨恨不甘的去了!她想给原主讨个说法,也为了给自己要个说法。如此困境,如果,要是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不会这么委身于李容煦保她的小命!
想到这里,再想想她刚上来对他说的那对不起三个字,简直就是笑话!这三个字,他还真,不配!
说这三个字,还真是抬举了他!给他面子!
邵洵美的话犀利中带着浓浓的怨恨,铺天盖地而来!问的掷地有声,问的理直气壮!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问他:你凭什么!李容熙!
李容熙面对她如此强烈的怨恨,和平时那牙尖嘴利,那冷静理智简直大相径庭。甚至让他,竟然有种哑口无言的味道。
如果要是在以前的时候,他会说出无数的理由,甚至都不屑给她回答。让她这个庶女做这一切,真是抬举了她,她真应该感恩戴德。
可是,面对她如今的质问,呐喊,所有的一切竟然生生被堵在了喉头,什么也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