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八 劫
入目的场景触目惊心。
大海与土相衔接的地方成了岩浆之海。
上面远古的封印早已被触动。
丹砂闭了闭眼，她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不愿意去触碰，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九州四海里凡人求天求地求神……也求魔。
丹砂忍不住的又想到那个魔界的传闻，自她出世开始的传闻：当魔界的图腾不再为公主之血法供应，魔将普度众生。
墨白看着这样的场景，脑海中是一片火海的感觉，他似乎看见了一双清灰寂冷的银眸里的无望与决绝，涵括着亘古的苍凉与无奈。
心口骤然痛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呼之欲出。
“丹砂，这是洪荒余劫。”他墨白的诞生，就是为了洪荒余劫。
“你要我成为寡妇么？”丹砂伸手挥了挥，将眼前的景象给弄没，她转身，伸手勾着墨白的脖颈，银眸妖异，直入他心：“真神可以创世。”
“丹砂……我要帮你守住这个世界。”
“不要以我为借口。”丹砂身体前倾，垫着脚尖与墨白额头碰额头，“以任何为借口的借口都不是借口，归根到底你只能是你。”
墨白伸手抱上丹砂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抚摸上她的脸颊，他轻撵着丹砂的耳垂：“要怎么做？”
“婚期在十日之后。”
“风约在喊我。”
“去吧。”
看着墨白往外走的背影，丹砂又站在了地上，在墨白踏出浮蜃楼的第一步，丹砂道：“你不会让我做寡妇的是不是？”
墨白的背影一顿，沉了眼：“不会。”
等到墨白彻底出去，丹砂眨了眨眼睛，然后走到了一边的茶几上，将那个小的金色笼子给拿了出来，在着手里翻转一会儿，她将一边以星辰屑堆砌而成的香炉给弄了出来。
两缕魂魄她悉数放出。
看着交缠成位一缕魂，丹砂开口：“哥哥。”
“妹妹。”
“我出世的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四周长时间的沉默而了起来，丹砂闭着嘴不言，又低头看向那边的小黄书了。
“那个传言是母后让我散发的。”
丹砂将书合上了。
“洪荒余劫在颠覆，那上面，”丹砂说着，眉底渐渐有了点杀气，“那上面有着我一半的真神神格。”
连陌不说话，他的魂魄还是很透明。
“我可以帮你聚魂，以古法。”丹砂说着，绕着那个透明的魂魄转了一圈儿，“将洪荒余劫和你的本源相合。”
“妹妹。”连陌说着，伸手，“你知道么，一开始我想盗你神格，可是，我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丹砂抬眉，银眸生笑：“不该有的心思么。”
“你不会知道，七情六欲完全可以将我吞噬。”
“于诸神，我是神裔，你是神。”
“于世俗，我是兄长你是阿妹。”
“于父皇，我是太子，你是公主。”
“这些，阴暗刺激而且还不为天下容。”
“所以我找到了一只和你长得一样的妖物，每日帮着她化着你的神纹，让她穿着和你一样的衣裳。”
丹砂望向被自己合上的书本，觉得自己的兄长活的像是一本话本子。
她又闭上了眼睛，略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丹砂看向连陌：“你寄放在连陌那边妖物的结魂灯，被我弄碎了。”
“我知道。”
“这世上模样像我的可以很多。”
“我知道。”
丹砂觉得自己没办法说下去，她望着连陌，连陌依旧在飘荡：“哥哥，魂飞魄散，是你给自己定的结局是不是？”
“是。”
“你知道吗……其实是我盗了你的神格，你才是魔神，父皇将你原本的血瞳给挖了下来，用黑耀琉璃石镶嵌了上去。”
“母后和我说过。”连陌说着沉默了一瞬，“就在诞下你之后，母后最后的那些时间，将我召了进去，她告诉我我才是魔神，那一双血瞳，放在我床侧边柜子里的一个暗格里。丹砂，事已发生，我只能是神裔。”
丹砂闭眼，那一双银眸里竟然能流出血泪来。
她不知道为何心如刀割。
她是央至啊……
这些答案，呵，哪有什么答案。
央至才是答案。
她对着自己手心化了个十字，将连陌收入了手心里，血肉铸造。
那个叫连陌的少年，在丹砂面前以实体的样子出现。
“我叫央至。”丹砂如是开口。
连陌跪地，双手相叠，额抵地面：“恭迎神尊。”
“来，看着我的眼睛。”央至蹲下身子，冷媚的银眸渐渐涣散，连陌方才如梦初醒，央至唇角一勾，问的声声慢慢，“现在呢，还爱我么？”
连陌闭上了眼：“不爱了。”
上古惑术，无人可抵。她是丹砂的时候，出于自保，不让连陌盗取她的神格，对着连陌用了上古的惑术。
央至醒了，但是央至的神格没的醒。
琉璃、九卿……
央至要算的账很多，但是她并不准备去算账。
没什么好算的，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帝后匆匆的进入浮蜃楼，直接入了里面：“央至！你终于醒了。”
喜极而泣。
“嗯。”
回应的很简单，帝后又看道那边的连陌，顿时老泪纵横。
“我儿。”
“央至，我当初不该骗你。”
“我知道。”
央至清冷回应，坐到了一边，又道，“骗了也好。”
帝后的脸一白，又嗫嚅着对着她开口：“寥肆，寥肆是不是仲墨？”
“琉璃。”央至轻声一叹息，“仲墨想给你洗脱罪责，才以身祭劫，为你拖延一千年。你们的感情，从来没有先来后到。”
“可我药了九卿的孩子是事实。”
“九卿的孩子……不过是仲墨的一滴精血，连陌的魂，就是那个孩子的魂。”央至淡淡解释，“你诓着九卿一起来诓我，这些事情，都无所谓，我醒，是为了洪荒余劫。”
“有宴回！”
央至撩了撩眼皮，下了个定论：“屁用。”
帝后被央至这样弄的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将三界所有的法力都溶和了起来，就为了救你一命啊，央至。”
“和三界碑那边的相比呢？”
帝后茫然了。
“诸神无可求，也不该求。”央至垂着眉眼看着连陌与帝后，眉宇之间渐渐有了冷意，“还是天外天好，连陌，好好修习，你会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神。”
“那我呢？”暮隐陡然打开浮蜃楼里的那扇门，阴柔妖孽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冷意，“上古墟荒卷轴上，逆着上古墟荒轮转而出世的混沌神女央至，我的好妹妹，丹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