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黄泉九川,生死相随
一夜,相拥而眠。
待他清醒之际,却不见枕边之人。
犹是回想起昨日她明眸中的闪烁,终是明了。
她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她不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苦涩一笑。
她怀疑他的能力吗?为何不肯信他,他可能胜。
不需要她來为自己拼命。
疼痛,窒息……铺天盖地般涌來。
他就是那般不得她信任吗?他不禁怀疑起來!
他愤怒的跑出营帐,捏着寂问的衣领,发狂般怒吼:“给我把慕容雪村叫來。”
寂问急促的转身,却见慕容雪村亦是迎着苏梓宸走來。
“告诉朕,倾颜去哪里了?”他抽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來。
慕容雪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和女子的对话。
“将军,不要告诉他,我的下落。”美眸中充满坚定。
他心里泛起一阵心疼:“为他,如此折磨自己,值得吗?”
她笑:“沒有值不值得,我爱他,仅此而已,然,只需如此,这就够了。”
今日,无论如何,他慕容雪村断不会说出倾颜的下落。
他为人臣,亦为人父。
他恭敬道:“臣不知。”
苏梓宸从鼻间冷哼一声,负气道:“朕不相信。”
慕容雪村淡然的起身,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加深邃,肃然道:“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不管臣知不知道,都是不知道。”
慕容雪村已把话说得如此了然,他苏梓宸再不济,也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是啊,她的意愿啊!
她可知,他有多痛。
他默然,桃花眼中充满着失落。
他那么爱她啊!怎么舍得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她怎么就不明白。
她向來不是喜功之人,却不辞辛劳,以命相拼,只为可帮他夺下寸土之地,他又何曾明白。
本想问他,毁了为他而惰的一座城池,他后悔吗?却终是沒有说出口,她知道,是自己任性,最终,还是要他來收残局,她的存在,不过是替他添了乱罢了。
她愈加想要帮他一次。
仅凭自己。
知她,莫过于他。
他亦是想告诉她,一座城而已,即便百座千座,亦是不及她万一。
他亦是想告诉她,他不是神,他只是夜观风向,认定了城南火势会小于城北,也因他与耶律光齐相斗了十几年,早就是知己知彼。
只是,她不能够明白。
她看到的却是,若沒有他,她便是无故毁了一座城。
他,始终是比她棋高一筹。
“主上,现在该怎么办?”寂问低头恳切的询问。
苏梓宸眸光一淡,压下心中的惶恐,无措,种种怒意,眸光坚定道:“留下半数人马,其余随我去日照。”
他知道,他一走,她并会出现。
他不能让她寡不敌众。
他不能让她少了一分胜算。
若真有危险,他宁愿那个人是他。
他是帝王,他是苏梓钰的皇兄,他是天宸百姓的天。
他在位一天,并就要守一天。
倾颜重于江山,他固然知道,只是,他同样不能辜负了苏梓钰的信任。
皇兄,我信你。
少年的话犹在耳畔。
他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他不能毁了苏梓钰,毁了天宸。
若他留下,他肯定,最气愤的,会是她。
她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自己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
她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会让他背上千古昏君的骂名。
他能惘视一切,却对她,无论何时,都是无可奈何。
遇见她,就注定了要应了今生这一切的劫。
慕容雪村犹带几分敬佩看着苏梓宸,他,也不算辜负倾颜对他一片痴心了。
只是,倾颜的嘱咐亦在耳边环绕。
“若他执意留下半数之兵,还请将军莫要接受。”
他心中暗叹倾颜之料事如神。
却又怎知,只因她是他的知己,亦是最懂他的人。
或许,早是前世并已注定了的缘吧!才会让彼此都逃不过对方的世界。
“皇上好意,臣以心领,然,有愧受之,皇上万金之躯,御驾亲征,臣本恨不得驰骋沙场,为国捐躯,又怎可让皇上留烈士如此。”慕容雪村决然的拒绝,几乎是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权利。
他突然明白,这番话,都是出自于她。
好,她这般决然。
他成全她。
只要她真的可以安心。
但,他发誓,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亦是不会独活。
上天入地,黄泉九川,生气相随。
然,梓钰的一条命,他欠不起。
“收营,集中。”他侧身,负手而立,霸气禀然。
“皇上,臣得罪了!”慕容雪村的功夫虽不及他,可终究可拼了性命也可将他比下。且不说,还有她教的那一招。慕容雪村出掌朝苏梓臣袭去,锐利的掌风带动了他的衣角。
她知道她的弱点,每每都将他逼得毫无退路,那一掌让他只有受的份。她是他的死穴,她利用的毫无还转之地,用的让他时常撕心裂肺。“慕容雪村,你自己是一个父亲,你难道真心想与朕一博吗?”他害怕他们就此别过,在再无交集,他是她的夫,她亦是他的生命中唯一可以支撑他的东西。若是沒了她他会厌倦这个世界。
“皇上!臣陪你去!”他对她的不舍,他也清楚,若是痛则痛彻心扉刻骨伤痛,不言而喻。“皇上,的情意,臣清楚!”他的顾及他也明白,一份情终归沒有缘由。
那是一处黄沙漫天的地方,若是稍远也就看不清人影了。希望他不要來的好,这一仗会是她洗刷掉千古骂名,只留一世英明让世人所敬仰的存在。人说,她是祸国殃民之辈前生是,然这一世虽虽已不是往昔,可终究还是乘了前世的性子,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主子,前方以布好了埋伏,只等君入瓮了!”來人是从军营里带出來的男子,起初对于她是极其痛恨的,面对一个红颜祸水还要笑脸相迎。而这次不然,他领略了一个女子的雄才伟略,知道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我要的可准备好了?”倾颜看着不远处一架架的投石车,她要的不是这些,这些远远不够。
“都准备好了!”将士鞠了个躬说道:“主子,如此真能取胜?”说实话他不信,可是她眼里的那一抹自信亦是感染了他,“可否将投石车都搬到城墙之上?”
“嗯!”这个天气,她等了好久。“快些吧!”我定会将这座城池守劳,且取他将领的项上人头!
才将投石车搬上來不久,不远处的黄沙格外的浓郁,炫开了属于它的炫烂。倾颜帅气的摇了摇手,示意。“投吧!”倾颜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冰冷如常,她已经习惯了生死不去在意。
将士们将一根根萝卜借着投石车的力将之甩了出去,原本下面沸腾的骏马猛然间停下。
敌方的人不管怎么拉动缰绳无能为力,如今真是秋天哪有那么好的粮草喂食,顶多也就是些麦杆罢了,它们就如饿了许久的犯人开始争夺一根萝卜而反目了。
“射!”如今是最佳机会了,错过了也就沒有了!倾颜接过将士手里的箭对着最前面的男子,拉弓发射一气呵成。不偏不倚,正中眉心。他可以躲,但是绝对不会躲过如猎鹰一般的倾颜!
苏梓辰已经不是第一次快马加鞭的了,可是总觉得身下的马匹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了!
“啊…”一个抱着一筐青菜的女子被苏梓辰撞飞,她重重的落地让苏梓辰停下了。
“可有什么事?”明明可以不问,可终究也是良心上过不去,也就问了。那知那女子抬起小脸之时让苏梓辰一阵错愕,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在宫里吗?
“自皇上走后,臣妾好生记挂。”嘉兴公主靠在苏梓辰怀里羞红了脸颊,那是她心心念念要靠的的地方,这一回终究是如愿了。“皇上,请恕臣妾大不敬之罪!”不过是唱出戏罢了,他知道她终究是信了。
“可有摔着?”苏梓辰将她扶起,看着手腕上的擦伤有些无奈的问道:“为何执意要來?不來,在宫中尊享富贵荣华还不好吗?”他对她的好,也不过是因为答应了她,若非不然后宫佳丽万千,不及一人!
“还好…”她只是想他了,手掌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皇上,您这是去哪儿啊?”
“去城墙之上!”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是倾城姐姐吗?”她缓慢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臀部的灰尘说道:“不如臣妾同皇上一道去可好?臣妾许久都沒有看到姐姐了!”打着想她的旗号,了却自己的私心。
城墙之上,倾颜依旧在那里看着下面为数不多的人,笑了。如今,还有人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如今,可还有人说她是红颜祸水?
“姐姐,我与皇上來看姐姐了!”她环住苏梓辰的脖子出现在倾颜面前。
“來啦?”她知道他会來,可是却沒有想到会是以这一种方式出现。也是在这一愣神的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箭,硬生生的刺在了她的背上。
苏梓辰一件如此也來不及将嘉兴公主放稳,就那么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