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治时疫
君临汾妖媚的凤眼中溢满着伤痛,她宁愿在苏梓宸的身边困顿一生,也不愿意对他君临汾侧眼回眸,倾颜,他该拿他她如何是好。
倾颜刻意让自己无视君临汾的反应,看着安乐君主淡笑:“端仪在此谢过安乐皇帝厚待,人命关天,还请让端仪现在去救人。”
安乐皇帝眼眸微动,眼前的女子,竟让他看了一辈子勾心斗角的人看不透,灵气逼人的眸子深处,却是幽静得不见底。
然后,他还是从容不迫的道:“端仪公主如此体恤百姓,实是安乐之福,天宸之福,老七,你带公主去。”
倾颜对这番阿谀奉承沒有多大反应,只是清淡道:“安乐皇帝谬赞。”
倾颜跟着君临汾一起去安乐最大的药铺,安乐大街和天宸沒有什么分别,风土人情很是相似,都有着浓厚的中原气息。
因为大部分人都得了时疫的缘故,安乐的大街虽还是脉络分明,勾筹交错,却沒有了生气,人们的脸上都透着一股绝望。
倾颜看着药铺,果然比现在的安乐大街还要热闹,门前卧着一些沒钱看病的人抱着肚子呻吟。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抱着母亲,隐忍着泪道:“娘,孩儿难受。”
软糯糯的童音轻而易举吸引了倾颜的注意,而让倾颜沒想到的是女人突然含泪掐住孩子的脖子,那只手不住的颤抖,绝望的闭上眼:“孩儿,痛一会就好了,你忍忍,娘亲马上就來陪你。”
那一瞬间,倾颜只觉得十年绝刹的绝望和煎熬刹那间涌上心头,她倾颜,从來不会轻易救人,但也不会轻易伤人,她的狠,她的绝,只对敌人,对伤害她的人。
却从未,祸及过无辜。
两国之争,那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们要的,也只是国泰民安,一生安稳,和她倾颜所求的一世安宁相差无几。
而她,却差点毁了他们的原因之一。
“住手。”女子清冷的声音传來。
女人惊慌的松开孩子,孩子“哇”的一声猛烈啼哭,女人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女子,好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她的眼中,宛若一切都是空的,那么寂寥。
那个女子好美,她不是文人墨客,不会用文雅的词來形容她,最过于俗气的貌若天仙用在她身上却是一点也不过,女人心中暗自感叹一声,那样的一副容颜,世间恐怕少有人及。
“我能救你们。”女子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是那样撼动女人的心,她宛若王者一般,轻却不容质疑,竟让她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如果实在是痛苦,谁会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只是逼到绝路了而已。
倾颜看了看孩子的症状,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二粒药丸:“吃了。”
女人犹豫片刻,面露难色的吞吞吐吐道:“我……我沒钱。”
倾颜一笑,本以为女人是怀疑她,却是这个:“不要钱。”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迫不及待的让孩子吞下。
反正她一穷二白,都是要死的,眼前女子一身浑然贵气,犯不着杀她,否则在她准备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她也不会拦,索性,她就毫无保留相信眼前的女子。
倾颜看着身后,君临汾的人已经备好了案桌和她带來的药材。
倾颜轻轻的坐下,等着看女人的反应。
药铺里的人看到这么样的一个倾城绝世的美女坐在门前,纷纷侧目,对比一下里面那个年长的大夫和倾颜,似乎是不相信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以帮她们。
倾颜冷哼一声,连君临汾都因药物束手无策,再者目前这种毒只有她能快速解出來,那些庸医又能怎样?不过是鱼肉百姓。
女人只觉得一股奇特的暖流涌入体内,突然间就不痛了,激动的带着儿子扑到倾颜脚下磕头:“活菩萨啊,姑娘真的救了我和儿子,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人这一举动,立刻引來药铺的人围观,倾颜看着人群,指了指未晞,禀冽宣布道:“站好队,义诊,不要钱,拿着方子去那边拿药。”
人群又是一阵嘈杂。
“不要钱?真的假的。”
“那姑娘那么年轻,宋大夫都医不好,她能行吗?”
“反正不要钱,要不试试。”
……
“大家安静一下。”未晞刻意用内力传音,微微一笑,“今日,我们姑娘路过此地,愿意为全城的人医治,不分贵贱。一律不要钱,大家站好队,一个一个來。”
君临汾看着倾颜亲自把脉,虽是惊讶,却还是选择不做声,他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毕竟,一开始,虽不严重,却是她下的药。
倾颜,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凉心薄情,却不失心。
但却是那样心疼。
“下一个。”
……
看着女子忙碌的身影,君临汾会心一笑。她不是真的无情,世间伤她太深,才会让她冷,让她凉,让她丢掉了称之为累赘的柔情。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倾颜疲倦的寸着额头:“到此为止,麻烦大家通知别的人,明天接着义诊。”
人群皆是一阵欢呼和赞扬,倾颜不以为意,淡淡收拾着东西,她现在,只想早日回到天宸。
原來,她对苏梓宸是那样的思恋。
她早已沉沦,却还是甘愿逃避。
她想,这就是她的宿命。
“倾颜,你住太子府可好?”君临汾站在倾颜身边,踌躇的问道。
“好。”女子简单直接的回答。
君临汾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居然答应了。
触到倾颜眼中似有若无的微笑,君临汾才算明白,她答应的原因,不是因他君临汾,而是她清楚安乐的错综复杂,而他的太子府是最安全的,他君临汾会尽力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这就是倾颜,利与弊分得如此透彻。
倾颜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的神色,轻描淡写道:“别误会,太子府比大使管安全。”
她未等他转身离去。
君临汾看着女子的背影,笑得很是苦涩,她果然是狠得不留余地,她果然,不会给他任何有多于想法的机会。
而他,当时却不够明白,她的伤害,只是为了让他放下,只是为了让他不必为她而蹉跎。
后來……并是误了彼此。
一念执着终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