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对
是真的瞪了出来,瞪得掉了出来。
小黑鱼身子最长不过一指,可两只鱼眼却足足比小黑鱼的身体还要大一倍。
两只鱼眼从小黑鱼的眼眶里掉了出来,一只掉进水里,像是石头一样沉到底,另一只被一条极细的血丝挂住,就像秋千一样吊在小黑鱼的鱼脸下,晃晃荡荡,像是下一秒就会掉下来,却始终晃荡着,没有掉下来。眼珠上干干净净,粗粗看上去居然很像是极好的黑琉璃珠,但上面泛着的黑光却阴阴的,沉沉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底不高兴起来。
林小晚皱起眉头。
她喜欢美丽的事物。人,物,景。
真是太丑了!
林小晚敲敲鱼缸,皱着眉道,“收回去!”
小黑鱼扭扭身子,像是知道她讨厌这样的情景,故意把鱼身转过来,把两只没有眼珠的眼睛对准林小晚,那只吊着的眼珠还在林小晚面前晃来晃去。
两只没有眼珠的眼睛黑洞洞的,里面没有一点血,一眼望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小晚扭过头,实在是丑得不忍直视。
手指却飞快地打着印子,下一刻那法印就贴到了鱼缸上。
看不见的法印穿透鱼缸,轰地一声打在小黑鱼身上,闷闷地声音在鱼缸里散开,吓得角落里几条红色的小金鱼一散而开,慌忙地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小黑鱼被烧成灰,落在鱼缸里,那两只黑色的大眼珠飘了起来,浮在鱼缸边上,与林小晚对视。
“不要多管闲事!”
没有眼白黑色眼珠一闪一闪,出沉闷阴森的声音来。
林小晚挑挑眉角,没有说话,指尖一点,又一个法印打过去。
这次无声无息,却只见鱼缸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两颗黑眼珠仿佛被火灼烧一样,跳起来,却又掉下去,再跳起来。不住地跳来跳去,跳得很高,却始终跳不出去,鱼缸上方有层结界。
“你救不了他们的!”
那个阴沉的声音又说道。
林小晚一弹指,水汩汩冒起热气来,那些气泡只围着两只黑眼珠转来转去,那些个小金鱼即便跟黑鱼近在咫尺,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她转身来一个房间门口,犹豫了下,终于推开另一间房门。
床上躺着傍晚时她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男孩的睡姿很好,平躺,双手放在腹部,一动不动。
他身上盖的却不是被子。
是一件黑色的皮外套。
十分光滑的,上等的复古皮外套。
从上到下,一件长长的几乎能当被子的长外套。
这件皮外套此时正慢慢蠕动着,一点一点地想穿到男孩的身上。
林小晚进来时,外套已经套到了男孩的胳膊上,只剩下扣子。再扣上八粒扣子,这件外套就算穿好了。
该死!
心底暗暗咒骂一声,林小晚飞快地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围棋盒子,打开盖子后,将盒子直接放在床头。
盒子里爬出十几只虫子来,一直爬到那件黑色的皮外套上,才静止不动。
林小晚也没闲着,她拿出几张符,贴在男孩的头部和脚上。
符一贴上,原本徘徊在男孩头部的几道黑气嗖地被逼回到男孩的身体内。
这时,林小晚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那几道黑气是男孩的三魂七魄。她要是再晚上一步,恐怕男孩的魂魄就会被全部逼出体外。
此时,那些爬到皮外套上的虫子正十分忙碌地伸出它们的尖尖的如针尖一样的嘴巴,一根根全扎在皮外套上。
啊——
一声极其尖锐如同金属划过玻璃的尖叫在林小晚的脑海响起。
这一刹那,林小晚感觉头部像是要裂开一样,那种即将爆炸的感觉让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她捂着头蹲了下来。
啊——
林小晚尖叫。
一股极淡极淡的黑气从她口中飘出。
等林小晚再站起身来时,那件牢牢穿在男孩身上的黑色皮外套已经被虫子们给剥了下来。
如水一样滑到地上,软软的贴在地板上。皮外套的领子处是一张鬼脸。
鬼脸上的只有眼白的眼眨眨,怨恨地盯住林小晚。
“我跟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一张鬼脸上除了那一只只有眼白的鬼眼外,鬼脸下方一个没有牙齿的洞一张一合,一字一顿。
“为什么?”
声音直接穿进林小晚的脑海里。
下一秒,原本贴在地板上的跟人皮一样柔软光滑的皮外套突然站了起来,往林小晚飘去。两只袖子跟胳膊一样合拢起来,想抱住林小晚。
林小晚挑眉轻笑。
“太丑的东西不应该出现!”
这话听起来真是欠揍!
就连看不出是脸的鬼脸上,两只眼白上方都抖了抖。
整个皮外套都展开,像是一只网一样想把林小晚整个人都网住。
林小晚却像压根没看到皮外套的动作一样,长长伸出手,远远的一张符从她手上飘过,落在床上男孩的身上。
魂魄刚刚回体,若不及时定魂,怕是一只平常的鬼都能把魂魄再次给勾出来。
她可不喜欢做白工。
皮外套在碰到林小晚身体的一刹那,突然出一声刺耳的声音,跟猫被踩到尾巴的声音差不多。下一秒,原本看起来有些嚣张的皮外套就掉了下来,这次是跟水一样,软软的,滑滑的,散在地上,再看不出刚刚的凶狠。
林小晚蹲在地上,用手指戳戳几乎已经透明的皮外套,眼角微微挑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意外。
不应该啊,这么凶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隔壁突然呯地一声。
林小晚三步并两步大步走出,推开隔壁的房门。
这门里应该是小男孩的父母。
床上高高鼓起的被子下,缓缓蠕动。
那种感觉像是有一条大蛇钻在被子下。
林小晚只犹豫了一秒,就猛地掀起了被子。
被子下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赤身躶体地抱在一起。
林小晚脸上一红,飞快地丢下手中的被子,转过头。
她怎么忘记了,这床上是对夫妇。一男一女,就是夫妇,深更半夜,孩子熟睡时,他们会做某些运动。
她抬起脚就想出去。
下一瞬,她又极快将头转了过去。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