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计划(尤菲·斯坦米兹,IV)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艾尔纳人的巫师打量着头顶,“微型迷锁不可能永远困住炎魔,当然了……几个小时还不成问题。”
“就是说,我们超额完成任务咯?”安珀莉拍拍手,顺便掸去衣服上的尘土,“那个叫什么哈特的……精灵呢,他怎么说?”
“放一百个心吧!”哈特的声音忽然从少女耳边响起——从其他人的表情来看,她们同样听到了对方的话语,“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当然了……以你们的这点实力,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少女点点头,同意了哈特的提议,“毕竟……和恶魔领主的战斗,现在的我们插不上手。”
没有人表示反对。于是她们小心地穿过行宫,回到原本聚集着恶魔的那片平原。
……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少年融身于魔力之中,关注着探索小队的一举一动。来自火元素界的魔力如同空气一样缓缓流转,却不带起一丝微风。
它们不仅是哈特的眼睛和耳朵,更是他身躯的延伸。身处目前的状态,他可以清晰地察觉整座研究所的一切动向,或者瞬间将力量汇聚到‘身躯’中的任何一处。
通过简单的契约,他将这一能力传授给了那个叫做尤菲的小姑娘,她学的倒也很快。作为凡卡的弟子,这只是理所应当的程度——而且,比起自己的水准,她还差的远呢,少年心想。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研究所的最下层,连系镜之界的天然通道之处。火元素界的缺口就在那片空间的尽头,从内层界涌出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通道,强行打通这片大陆与深渊的联系,拓宽出足够一名深渊领主通过的门扉。
“该死的恶魔。”哈特自言自语道,“强盗,小偷,一群彻头彻尾的坏蛋!”
他看到尤菲向炎魔发动突袭,引起了弗雷格斯的注意。深渊领主的力量涌入地下空间,火元素界的魔力被搅成碎片,令哈特当场失去了那部分‘身躯’,以及对于最底层的掌控。
不过这些外来的躯体他毫不在意,用不了多久,从缺口中泄露出的魔力,就会再次填满那片区域,成为他新的一部分。
片刻后,炎魔再次进入它的感知。它的力量一如以往,远强于探索小队中的任意一人,甚至超越了小队成员的总和。只是这一次,他被怒火干涉了理智,另一方却准备充分,结果自然与之前大不相同。
“哼,干得还不错嘛,那些小家伙们。”哈特‘看’着炎魔被封印起来,对自己的眼光还算满意,“和他们合作,倒是个英明的决定。”
他等待了些许时间,让最下层的魔力恢复充盈。任何一场认真的战斗都不会花费太久,决定胜负的则是之前的准备——凡卡曾这样和他说过,而他深以为然。
“时机已到。”少年对自己说,“这儿可是我的主场。区区恶魔领主,也想染指火元素界的力量?简直做梦!”
他将意识悄无声息地转移到研究所的最下层,仔细查看着这片区域的情况,包括那条近乎开启的通道。他没有扰动任何魔力,即使是弗雷格斯,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异常。
要做的事情有两个,哈特暗想。
首先,关闭连通火元素界的魔力裂隙,让这群该死的家伙无法继续盗取他的力量。其次,通道已经基本成型,即使断掉目前的能量来源,弗雷格斯仍有一定机会成功降临——实话说,那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考虑到和那些小家伙的约定,他大不了稍微努力一点,顺手把那头大蛤蟆赶回深渊去便是。
很多人认为元素生物没有感情,其实不然。他们秉持中立,不随意倾向善良或邪恶,也不在乎秩序与混沌。对于他们而言,帮助自己的是朋友,伤害自己的则是敌人。当然,对于火元素界的生灵,看的顺眼的人,同样是他们的朋友。
而他们,是不会随意背叛友人的。
深入到通道内部的意识很快传来反馈。与人工制成的镜子不同,这条天然通道更像是一只平铺在地面上的巨口,以一个月为周期,随着时间流逝缓缓开合。
此时的它距离完全开启仅需数日。深渊领主弗雷格斯的头颅,便镶嵌在那张巨口当中,鼓胀的眼睛半开半闭,蕴含着怨毒和愤恨的光芒。
那其实不是对方的实体,仅仅是它的少许力量在主位面构建的「投影」——外层位面的生物灵肉一体,不存在‘部分’身躯降临的情况。既然如此,首先摧毁那个头颅,再将通道炸掉,对他而言应当轻而易举,哈特自信地做出判断。
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没有扰动地下空间中的魔力,也没有从火元素界的缺口中汲取力量。他只是将自己大半的‘身躯’——即布满整个研究所上层的火元素聚拢在一起,准备用于接下来的攻击。
哈特定了定神,计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与强者进行一场酣畅战斗的确是他的喜好,但某种叫做‘责任’的无聊玩意儿,让他选择了更为谨慎的手段,而非鲁莽地直接冲上前去。
对于元素精灵来说,偷袭可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况敌人是来自深渊的垃圾。
他分出一半的‘身躯’,让它们缓缓逼近深渊领主,再瞬间凝聚成四枚笼罩着暗沉红光的球体。它们是被压缩到极限的火元素球,每一枚的威力,都比炎魔召唤的陨石更胜一筹。
球体划出四条弧线,击中恶魔领主的投影。刺目的光焰将一切覆盖成纯白,周边的空气被高温和高压凝缩成灼热巨浪,狂暴地将四周的一切吹飞。
但弗雷格斯仅仅是愤怒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片空间,找寻敢于发起偷袭的那个存在。足以熔化精金的烈焰舔食着它的头颅,却无法蒸干那坑洼的皮肤上覆盖着的厚厚粘液;看似脆弱的鼓胀双眼,也完全不在乎强光的威胁。
“又是一只虫子——卑微,渺小,不自量力。”它低声咆哮道,“敢打扰我的复仇,我要剥了你的皮,然后生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