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教化何其难
第815章 教化何其难
此水为一炁净水,最可涤浊荡秽,恰是那血魂的克星。血魂见那净水滴来,已吓得魂魄不定。欲得逃窜,奈何四周皆是汪洋一片,却要往哪里逃去?
虽是如此,那血魂仗着遁速极快,犹要垂死挣扎,就向汪洋之中窜去。然而一滴净水仍是不偏不倚,落在血魂头顶。
只因在血魂瞧来,所处界域广阔之极,可许可以周旋,但在秦忘舒瞧来,那血魂却是立在原处不动,只是身子乱晃罢了。净水滴来,血魂自是无法逃避。
这滴净水滴下,血魂身上青烟四起,焦臭扑鼻,就算云天轻就此收手,这具血魂也是不中用了。
但云天轻本着除恶务尽之意,怎能容情,再将一滴净水洒落,那血魂着地乱滚起来,身上青烟更浓,就见那血气一点点褪去,到最后只剩下一道魔魂在那里苦苦挣扎。
云天轻这才叹了口气,收了最三滴净水,这一炁净水得来不易,便是这三滴,也是迦罗苦心收罗多年,怎舍得轻用。
秦忘舒见云天轻消去血魂血气,便祭炼魔壶来收这道元魂,那元魂没了血气,怎能抵抗,这道魔魂飘飘荡荡,遁进炼魔壶之中。
秦忘舒取来炼魔壶一瞧,此壶已收了数千道魔魂,想来再可得两粒震天弹了。他日攻城拔寨,定是用得上的。
既收了九山魔皇,魔军已绝无战意,只顾着四散而逃,那魔众不擅五行之术,自然是逃不掉的,被清流大军结阵厮杀,就算是数十万名,又能济得什么事。
但其中三十万魔修,若想令其全军覆没,却是极难了。
只见那魔修各逞遁术,四散而逃,秦忘舒便施惊雷诀喝落魔修,又以喝落几名,至少有二十余万魔众仍是弃营而逃。
云天轻跨熊遁上天空,扬声道:“此战虽大获全胜,但有无数魔修逃遁而去,那魔军精英,若不能尽数截杀,他日卷土重来,我等仍要深受其祸,趁着今日大胜,诸位务必努力,杀尽索魔魔修部众。”
数万名清流魔将齐声响应,叫道:“原随云姬杀尽索魔大军!”
当下近万名清流魔将齐齐遁到天空,向魔军急急追去。原来云天轻早有安排,此番追敌,只选魔将境界清流。只因这场追杀,实不知要追逐多少万里,境界低微者怎能跟得上。
其他清流魔将,仍在原地结阵厮杀,却又在军营之中竖起十面降旗,在营中往来传令,但有魔众意欲投降者,只要聚在降旗之下,便可免死。
那降旗竖将起来,魔军纷纷倒戈。一时间十面降旗竟是不够用了。
此时秦忘舒与子思三人,皆在云天轻军中,跟随大军前行。
他日浩劫生发,如何抵御魔众大军,正要向云天轻讨教。
子思问道:“敢问云姬,此战若能尽诛三十万魔众,对索柯二人来说,损失几何?我清流是否就能夺回魔域主导?”
云天轻叹道:“我清流所占地域,不过魔域百分之一,所辖部众,也不过千万罢了。我魔域众生,本是可不计数,有人说是百亿,在我瞧来,便是千亿也不止了。”
子思动容道:“怎地如此之多?”
云天轻道:“当年世尊重建苍穹,只因一念慈悲,连那魔域旧土也迁了来,因此魔域之广,当为苍穹第一。而我魔域众生,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天下地下,水里火里,只有魔息之处,必有生灵。所谓百亿之说,不过是地面上能瞧得见的,那水里火里土中,实不知有多少魔众,门主想来,那魔众该有多少。”
子思叹道:“如此说来,便是尽诛这三十万魔众,对索柯二魔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不伤根本了。”
云天轻道:“迦罗虽欲挽狂澜于即倒,但私下论及此事,却是心生绝望,我清流便是百战百胜,若想重掌魔域,那是绝无可能。多胜一仗,便多喘息片刻,如此而已。”
子思道:“清流所修新法好处极多,为何魔域众生不肯接受。此节在下实不可解。”
云天轻苦笑道:“那魔众虽具仙基,生来就可修魔修心法,且这旧法修来进境极快,又怎肯轻易改变。再加上索柯二魔极力妖言惑众,魔众视新法如蛇蠍一般,避之唯恐不及。世人本是至愚,求新求变,天下至难。”
子思叹道:“如此说来,新法难以推广,也是因为失于教化了。”
云天轻道:“本性难移,教化难行。不光魔域如此,在那凡间之中,岂不也是一般。”
儒门立志教化万民,这百年来虽有建树,但其实亦是举步维艰,原来那世人本性,就是因循守旧,不肯轻易改变的。
这时曾参便道:“我有位弟子,曾劝他人读书,那人便问,该书有何好处。”
云天轻亦笑道:“若是换了我,也会有此一问。你那弟子怎样回答?”
曾参道:“我那弟子答道,人若读书,便可开启灵慧,增广见闻。知善辩恶,趋吉避凶,那好处着实是数不胜数了。”
云天轻道:“这也答的好,若论那读书的好处,竟是说不尽的。”
曾参道:“云姬天生灵慧,不妨一猜,那人是怎样说法。”
云天轻想了想,道:“世人千性,此番着实猜不出了。”
曾参叹道:“那人便道,我若去读书,是否就能多得三碗米谷?尝到肉羹的滋味?”
云天轻苦笑道:“原来这人是这样想来。却不知你那弟子如何回应。”
曾参道:“我那弟子倒也机变,便道,若读了书,他日便可为官,自然可食奉禄,那米谷肉羹自然不在话下了,就算当不得官,既然开启了灵智,何事不可为?”
云天轻点头道:“这也答得好,若回他读书换不来米谷,他自然不肯学了,却不知此人最终可否读书?”
曾参道:“不想那人连连摇头,细问之下,此人才道,就算那读书千百样好,但若不能立时得食,谁肯去读他。做官虽好,却是不敢去想的。”
云天轻听了,只好摇头叹息。
曾点道:“这人还知道行事要求好处,倒也是可以慢慢教化的,那世间又有一种人,只要家中还有一碗米,那就打死也不肯外出觅食的。就算是山穷水尽,也只是怨天尤人,却从不曾去想,造成今日后果,却又来怪得谁?这样的人,却该如何教化。”
云天轻道:“天地造人,千种百样,遇到这样的人,也只好任他自生自灭罢了。”
曾点道:“就因这种人生生不绝,那魔我方才猖獗之极,而若想让他这种人自生自灭,却是难了,只因正事他不肯为,但若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却算他第一,你若去责他,他反倒是振振有辞。”
子思奇道:“这样的人,这样的行径,怎地还敢与你说理?”
曾点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什么天大地大,生死最大,只要能保全性命,哪里去管善恶好坏。那天地生下他来,就该让他活命快活,若是不得志,就是天地不公。门主,这样的奸恶之人,也是在所多有。”
子思只听了个瞠目结舌,原来那奸恶之徒,竟果然是善恶不分,若是与他说理,可不是问道于盲。
子思道:“自我儒门建立以来,前来求儒者络绎不绝,我只当儒道有如此多的好处,世人前来学儒,也是当然,哪知却有这许多难处。”
曾点道:“门主有所不知,那肯来读书学儒者,不过是万分之一,我等弟子的苦处,却也难以去说。”
子思皱眉道:“若是太平盛世,倒也可耐下心来,慢慢教化。如今将逢乱世,那儒小且放到一边,不去说来,秦兄的禅言之道,乃是救民之法,若瞧这样瞧来,便是是救民之法,也难以施行了。”
曾点道:“禅言虽可救民,只怕推广不易。那世人不是死到临头,怎会相信禅言的好处,便是肯信,也最好由他人学去,自己也好偷懒。就是这‘好逸恶劳’四字,最是害人之不浅。”
子思道:“若果然如此,我苍穹百姓岂不是要被灭族了。以诸位瞧来,该用何策以救万民。”
曾点道:“除了以强权推行,再无别策。乱世之中,自然要施严法不可。”那曾点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起来。
子思深知曾点禀性温和,今日提到此事,却也果决狠心,可知平日里,也是被气得够了。
子思点头道:“魔域之中新法难施,凡界之中教化难为,看来不行霹雳手段,如何施慈悲心肠。当今凡界之中,晋军异军突起,大有席卷天下之势,我等儒门弟子,也只好趁此机会,力助晋君一统天下,再借晋君之力,施以教化之道。”
曾参与曾点齐声道:“门主明见万里,此策高明之极。”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前方连珠炮响,那清流魔众就鼓噪起来。儒门三修皆吃了一惊,向前瞧去,只见那魔修大队如潮水般向后涌来,清流魔修虽是队伍整齐,也被冲得连退数里。
诸修心中忖道:“莫非索柯二魔摆脱儒墨二圣,亲自前来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