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走水
苏若洵虽然是伤了，但还能行动，所以在高府某间下人的房里休息了一下午后，她就被卞守静带回了六扇门休息，那一路上少不了吃痛的喊叫声。
因为伤口大多都在背上，所以苏若洵实在没法躺着睡，只能穿着肚兜趴在床上，起初还好，趴久了，苏若洵人都快疯了。
“你再忍忍。”卞守静一直在憋笑，“这样趴着心口是难受些的，你要怪就怪你是女人吧。”
“呸！为什么要怪我是女人，要怪就怪那个杀人魔，要不是他弄伤我，我哪里会这么难受！”
苏若洵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哭的鼻尖红红的，“伤口疼就算了…还没法睡，明明这案子我和令以明想到的几乎一样，如果我没事的话，我一定能查出更多，说不定案子就是我破的，结果现在功劳只能拱手让人……”
“没看出来，你这好胜心还挺重的，你来这儿才多久啊？就想着立功，你立功有什么用呢，你是苏大人的养女，要是你当了捕头，有的是人不服你。”卞守静一边给苏若洵喂饭吃，一遍说道。
“怎么会呢，顶多也就令以明一个人不服吧，再说了，爹爹让我来当捕快是让我见见世面，那如果我立功了，我就能和他说关于这方面的世面我已经非常清楚了，说不定那样我就可以不当捕快了！”苏若洵扁着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饭说话会被噎死的……”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都不敢睡也不能睡的。
令以明不停地在高夫人屋外转悠，时刻提防会不会有人靠近。
即使如此，屋内的高夫人却也不能安心歇息，她坐在床上，两手紧紧抓着帕子，身边丫鬟在安慰，过了良久，高夫人让丫鬟退出去，烛灯烧尽后，屋内漆黑一片，这时，屏风后走出个男人来。
令以明等人虽不说凶手是何人，但从高大人不见了这点看来，高夫人也猜得出他们应该是查出高大人是凶手。
儿女皆死于非命，白发人送黑发人，遭此变故，原就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加上凶手竟是枕边人，正常人就算再沉着，此时此刻都该陷入震惊悲痛中才对。
比起震惊悲痛，高夫人更多的是害怕。
凶手竟是老爷…老爷竟下的去手…那是不是他知道了浅雯与立铭并非他所出！？
若是知道了…那下一个要杀的，岂不就是她？
伤心并不是高夫人睡不着的原因，担心害怕才是。
“尤婷，快别担心了，我守着你，睡吧。”
高夫人抬起头，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走到她跟前的人的模样，但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顾修的父亲，她那不能见人，却是真正枕边人的顾余凯。
“你我自小相识，有什么事也是你照料我，如今我们的孩子都去了，既是他杀得，我想…他大概也都知道了，他若存心，我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你别想太多了，有捕快在守着呢，他若敢来，抓了砍头便无事了，他若不来，你自平安。”顾余凯安慰着高夫人，高夫人低头，听话的躺下，闭上眼，却还是睡不着。
顾余凯守了高夫人片刻便坐到贵妃椅上睡了过去，高夫人见状，起身，出了房门。
令以明听到动静，赶到门前，见是高夫人，蹙眉，“夫人，现下很晚了，您还不歇息吗？”
“睡不着，想出来散散心。”高夫人牵强一笑，令以明不再多问，只跟着高夫人走。
“今个儿是十五呢，从前浅雯总爱赏月，每到十五，总会与我坐在亭内赏月闲谈，今日…倒是头一回她没陪在我身边。”
高夫人走到园子的亭子处坐下，令以明听了，面无表情的道：“夫人节哀顺变罢。”
人已逝，若真挂念，也只能跟着去，若没这个胆子，又何必老说这些悲戚之语。
令以明心里想的冷血，明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所以他就只在心里想想。
三更早已过，令以明因为自知不能让高夫人出一点意外，所以早早就提起精神来，到现在虽说有些困意，但还是很清醒。
倒是高夫人，困的都趴着了，还不愿意回屋去，令以明见状，劝了一句，高夫人抬起头，又趴下，“再过会儿吧……”
高夫人是背对着令以明的，所以令以明看不出高夫人脸上神色，若他现在是看见高夫人脸上满脸泪痕的，他一定会虚情假意的安慰一句。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高府热闹了起来，令以明一看，竟是高夫人的住处着了火，他欲赶过去看看是不是高大人回来纵的火，可高夫人不愿过去，他只得陪在高夫人身边。
“我让丫鬟都出去了，我屋里没人，就算是走水了，也不会有事的。”高夫人早早就把脸上泪痕都给擦走了，现在话说的倒是很笃定，“这火若是凶手做的好事，那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令捕头该守着我才是，就别想着那些闲事了。”
令以明看看高夫人，又看看那火光，抿了抿唇。
很不对劲……
“夫人，若是又出了人命，该如何处理？”
“府里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他们即使是死了无需劳烦令捕头。”高夫人坚持不要令以明过去。
令以明闻言，低头不语。
火烧的这么大，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了，他的职责虽然是保护京城中的百姓，可既然高夫人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就的确是不好插手了。
签了卖身契起就等同死了，之后无论在主子手下受了什么伤，或是死了，都不会有人过问。
这是最该废除，却从来无人提出异议的所谓规矩，他不过就是个捕快，如果真有死了，他也无能为力。
高府的人办事很有效率，没一会儿火就灭了，高夫人回到已成废墟的住处，丫鬟见高夫人出现，面面相觑。
“夫人在这…那死了的人是谁？”其中一个丫鬟指着废墟旁的焦尸，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