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管家（四）
可是说道谋财害命，慕青芸是没有那个胆子的，至少上一世她没有参与到张氏她们对她的迫害中。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慕青芸胆子小，不是因为她不想这么做。
至于慕青璎就不一样了。
她的本性中隐藏着一丝疯狂，近乎偏执的想要霸占苏云逍，又因为摆脱不掉的身份原因而厌恶慕青璃。
别看她们俩今天好像已经把话说开，其实慕青璎心里一日没有放下，一日就不得安生。
只要一想到自己才应该是苏云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就会抓狂，能不能克制住还是两说。
慕青璃望着这生机盎然的院子，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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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嬷嬷是给她们单独教授的，每人一天的时间，主要是将事情分布下去，告诉她们怎么做，以及具体的安排。
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于嬷嬷没有谈及怎么和这里的下人们交涉，也没有说到要怎么处理下人们中饱私囊的事。
“二小姐，平日花圃里没什么大事，只要看着些别让下人偷懒就好。”于嬷嬷面色淡淡的说道，“这儿每个人要给各处的主子院子里供应花，每一笔账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每个月月中对一次账。”
慕青璃点了点头。
于嬷嬷继续道：“这里的事情比较简单，但是一样不可小觑，既然老夫人将这些事物派给几位小姐，也说明对你们的信任，还请二小姐凡事谨慎对待。”
按理说她一个下人这么说话是有些过了，但是她是慕青璃祖母身边的老人，此时又被派来教授，也说的过去。
“我尽力去做便是，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学习这些，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嬷嬷您能担待，多多教我才是。”慕青璃笑意婉婉道。
“这是自然。”于嬷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慕青璃等她走了，才让杜鹃将花园子里的下人都聚集起来。
这里的活儿比较轻松，连带着管事的和花匠也不到二十人，早就在门外候着，等慕青璃发话之后都走了进来。
“二小姐。”那管事的笑眯眯的道，“小人是这花园子了的管事，名叫林庆，您有什么事吩咐就好。”这人生的一双笑眼，颇为讨喜。
慕青璃也没有摆架子，和气的叫了一声“林管事。”
“不敢不敢。”林管事连连摆手，“您连名带姓的唤小人就好，哪里担得起二小姐这么叫。”
“林管事太客气了。”慕青璃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您在这里少说也呆了十多年，不要说这院子里的人情世故，想必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我初次接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是要多多仰仗林管事的。”
“二小姐这话严重了，小人本来就是府里的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林管事嘴上这么说着，心中有不同的思量。
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一来就给他戴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话里话外说的就是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他要是解决不了便说不过去啊。
他这般想着，脸上恭敬的笑容丝毫未减。
慕青璃坐在椅子上也在笑，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罢了，我也就管这几个月，只希望在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事便心满意足了。”慕青璃道，“眼瞅着就要到夏季，那些花要怎么处理想必花匠们比我有经验，按照原来的法子就就好，有什么事记得及时与我来说，这账本我今天带回去看，明儿个再让人送回来。”
“是，二小姐放心。”林管事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灵光闪动。
这二小姐之前也就是个闺中少女，怎么可能看的出那账本的猫腻来。
慕青璃没有再说什么，拿着账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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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慕青璃沐浴完坐在灯下看账，到了就寝的时候杜鹃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姐，不早了，是不是要安置？”杜鹃问道。
今天从花园里回来后，慕青璃就准备好了一份纸笔，在纸上写着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一直道现在好几个时辰过去了，身边的纸都堆了半尺高。
慕青璃将账本放下：“嗯，睡吧，明天再看。”这个时代可没有眼镜，要是熬夜坏了眼睛也不好。即便是慕青檀，她也要求他尽可能的减少夜间读书，还要求迎书过半个时辰就要拉着他休息一刻钟。
“对了，给我拿个火盆进来。”
“哎。”杜鹃虽然奇怪大夏天的为什么要火盆，不过还是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个烧得正旺的火盆走了进来。
慕青璃将自己写过的纸张拿起来一张张的放在火盆里烧掉，确定都变成灰烬之后才让杜鹃拿出去倒掉。
那些纸上都是她写的阿拉伯数字还有算式，最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不然又是一阵风波。
杜鹃看慕青璃神色如常，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姐，这账本没什么问题吗？”其实二小姐看不出账目很正常，毕竟这记账有不同的方法，外行人拿到便是一头雾水。
慕青璃勾了勾嘴角：“谁说没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这账本只是去年一年的，光是这一年间就有几十盆花去向模糊，更别提种子和各种开销也是不对，算下来至少不见了五六十两。
那林管事故意把账目记得很乱，很多东西写了两边，比如种子钱很多地方都写到了，最后各种杂项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却没有减掉，这些小的类项又和别的夹杂在一起，写出来的简直是一头雾水。
慕青璃先是列了个表格，将各种花销分类写在下面，数量、金额、用途都写的清清楚楚，然后一个个的对过来的。
这个时代算账最大的困难还是计算，在现代人看起来很简单的乘法口诀、加减法对古人都是个问题，若不是专门的账房出身，光是打算盘就能累到手软，更别提她们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账目的闺阁千金，一眼就头大。
但是对慕青璃来说，分开罗列出来，将所有条款甄别才是最麻烦的，之后的算术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几个时辰就看完了半个账本，已经发现了几十两的亏空。
几十两对一个下人来说也算是笔天文数字了。
“啊？”杜鹃吃了一惊，“小姐看出了什么不妥？”
慕青璃道：“他买原料的钱故意记高价，出来的花有和种子对不上数目，却莫名不见了盆子，想必是偷着拿出去卖了。”
“……那小姐是打算告诉老夫人？”杜鹃有些犹豫。
其实这些中饱私囊是主子们默许的，但是二小姐本来就是家中的主子，很有可能气不过告到老夫人那里，这样一来凭白惹人怨气。
慕青璃失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祖母，水至清则无鱼，这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家里也不差这每年几十两银子。”再说这钱也不是她的。
“几十两？”杜鹃正在给慕青璃铺床，闻言摇了摇头，“那这林管事也太贪心了些，一个花园的管事都这般，不知另外几处是要成什么样。”
“这钱没有都进他的口袋。”慕青璃解释道，“这花他不能大摇大摆的拿出去吧，总要上下打点一番，院子里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双眼睛，每个人都要意思一下，这也是要银子的。而且五十两是我们的损失，他拿出去卖一定不能卖的这么高，还要给对方一些利润。我算了下，他一年能收到自己荷包里二十两已经算是好的。”
杜鹃这才明白这里面还有这些猫腻。
“贪这么些钱，对于一个园子的管事也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祖母就算知道也不会太过深究，这花园子真的算得上清水衙门。总之我就管这几个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了，也不必去当这只出头鸟。”
她这次主要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行情，试试水罢了。
“小姐真厉害。”杜鹃由衷的赞叹道，“不光能看得懂那么复杂的账本，还能想的这般周到。”
慕青璃已经躺在了床上，闻言无所谓的笑笑：“不算什么大事，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杜鹃以为她是在试探自己，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窥伺小姐的银钱，是奴婢多嘴了。”
“好好的怎么又跪下了。”慕青璃侧过头，将杜鹃从地上拉了起来，“这话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之前各为其主，我不会怪你。从你归顺我的那天起就是我的人，从此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不会亏待你。”
她现在没什么私蓄，各项支出都是从府上走，但是她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有机会还是要在外面赚些钱，还有把她娘陪嫁的那些嫁妆要回来，以后嫁到夫家也要管理一大堆的事情。
这些事慕青璃不打算事必躬亲，而是打算在身边培养一个善于理财的人，这个人必须是她信得过的心腹，还是那句话，允许从中谋些私利，但是要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