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7
更让他糟心的是，在他还在想怎么让月华闭嘴的时候，月华的声音却大了起来，带着不解和委屈：“主人主人，你怎么不理我了。”
此时此刻，陆遥真是想把月华的中枢智能芯片塞回去数据重组。
也算他自作孽不可活。当年，奥希里斯让他制造一台机甲的时候，他答应了。也正是因为他把奥希里斯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所以在机甲设计和制造方面，他尽了他的全力。人活一世，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势均力敌且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一种幸运。
但是——
陆遥此时恨不得抽死自己。当时怎么会在设计机甲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开个小玩笑？当初月华和日曜是同时设计同时制造的。两架机甲在性能方面各有千秋，但是在机甲的非战时状态性格的设置上，伊西瑟开了个小玩笑，给日曜设计的性格是天真烂漫型，而给月华设计的则是深沉内敛型。
但是在输入数据的时候，正好发生了战事。半个月之后，他从前线回到工作室继续完成未完成的设计。两个芯片都输入完非战时性格代码后，他才发现，两者输反了。但是因为这组代码是最不重要的代码，所以伊西瑟是在最后输的，当他完成并按下确定之后，这组芯片就已经成型了，并且通过了测试。这意味着芯片已经完全定型，不能再修改。成型的芯片只能修复无法修改，这也是为了确保芯片落入敌人手里不被攥改数据。防御模式和不可修改模式就是机甲中枢智能芯片最主要的两大安全措施。
虽然事后，伊西瑟有时候会因为月华的非战时性格而郁闷，但是影响不大，所以他也没有多在意。顶多不想听月华说话的时候，把它收进储存环。
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当初一点小恶搞的心思，造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状况。在月华刚说完话之后，他就感受到一道带着探究的锐利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体不由地僵硬了一下。当初在这具身体里复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无措过。
“陆遥？”奥希里斯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大概是因为月华的中枢智能芯片受损没有彻底恢复，所以意识不清吧。”陆遥讪笑道。
“我的芯片已经彻底修复好了。”月华听到陆遥的话之后，连忙表态。它可是3S级机甲，怎么可能和那些平庸的机甲一样连自我修复都磨磨唧唧。为了维护它高端机甲的名声，特别是在日曜的主人面前，它可不能丢了面子，从而让日曜那个死人脸在芯片里暗戳戳的嘲笑它！
陆遥：“！”他简直就像把月华塞进实验室回炉重造。
“我……”任是陆遥再怎么聪明冷静，面对这种尴尬的状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能说他就是伊西瑟，但是是在别人的身体里苏醒吗？如果不是他本身经历过这事，可能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对方是奥希里斯。陆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愿让奥希里斯知道陆遥就是他。
“回答我。”奥希里斯的声音里带着压迫。
“我真的不知道月华为什么会这么叫我。”陆遥依旧死鸭子嘴硬。他打定主意，无论奥希里斯怎样怀疑，他都一口否认。
“月华，他是伊西瑟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奥希里斯并没有继续问陆遥，而是迅速换了一个突破口。
陆遥：“……”他很想给月华下命令，让它给他闭嘴。但是一旦他把命令说出口，就等于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而如果他不下命令，只怕这架非战时状态就是一傻白甜的机甲会被奥希里斯把话给套得清清楚楚。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陆遥不再犹豫，直接对月华喝道：“闭嘴。”
三维投影里的月华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但是这一喝彻底暴露了陆遥。陆遥知道已经瞒不住，便索性直接卸去了那层青涩伪装，直视着奥希里斯：“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了吧。”
但是奥希里斯没有开口，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陆遥。良久，陆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你就算再怎么看，我还是这样。”
“伊西瑟？”奥希里斯终于开口，他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我，又不是我。”陆遥回答道。的确，银鹰帝国的伊西瑟亲王早已经消失在宇宙深处。他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就只是陆遥。虽然已不是当初的陆遥，但是他的身份就是陆遥。
“真是难以置信。”奥希里斯原本冷澈的目光复杂了起来。
原本，他就觉得陆遥有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和伊西瑟很像。
“你打算怎么做？”陆遥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把他和奥希里斯角色对调，只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奥希里斯。
“打算？”奥希里斯轻笑了起来。陆遥是第一次见到奥希里斯在笑。
“你现在才十六岁吧。”奥希里斯说道。
“有什么问题。”陆遥警惕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奥希里斯不怀好意。
“以后，我会是你的监护人。”奥希里斯淡淡道。
陆遥：“……”陆遥现在的监护权还在陆安手里。当初陆安并不想让他去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但是被军部给压了下去。因为陆遥并没有受到这一方面的桎梏，加上他会在学院学习五年，五年中陆安对他长鞭莫及，等到他毕业之后，他也不会受陆安监护权的影响。所以他都没有在意到监护权方面的问题。
“你要我的监护权做什么？”陆遥忍不住问道。就算他和奥希里斯被人称为是夙敌，但是除了立场的问题，他和奥希里斯本身并没有仇恨。可以说，他们两个人算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奥希里斯打算和他过不去。并且，就算奥希里斯现在想要找他麻烦，他也没有办法反抗，奥希里斯也不会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难道你更愿意陆安做你的监护人？”奥希里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
“自然是不愿意。”陆遥说道，“但是，我在学院他管不到我。而我毕业，他也无法管我。而你不同。我何必又给自己找一个枷锁？”
“你说得不错。“奥希里斯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陆遥的拒绝而有任何改变，“但是……如果我想呢。”
陆遥：“！”谁来告诉他，眼前这货到底是不是奥希里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元帅是不是和他一样，里面也换了个灵魂？
“我不愿意。”陆遥说道。
“虽然我以后会尊重你的意愿，但是这一次不行。”奥希里斯说道。
“奥希里斯？”陆遥头微偏，探究一般地看向奥希里斯，“你是不是奥希里斯？”
“是。”奥希里斯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你可不像会做这么无聊事的人。”
“这不是无聊的事。”奥希里斯沉声道。
陆遥神色严肃了起来，“那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奥希里斯缓缓道：“你真的想知道？”
陆遥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奥希里斯没有犹豫，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平静地阐述着。
陆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奥希里斯居然有能把他堵得不知道说什么的能力。简直就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看着奥希里斯依旧平静无波的脸，陆遥觉得一定是他想多了。
沉默良久，陆遥终于再次开口：“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伊西瑟——”
陆遥说道：“我不再是伊西瑟。”
“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是你。”
奥希里斯身上的压迫感太强，再加上之前激活芯片修复代码，让原本体能只是C级的陆遥觉得有点支持不住，于是身体便斜靠操作台上。
陆遥在听到奥希里斯的话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奥希里斯，你说的这些话会让我以为——”他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暗恋我。”
说完，他看着奥希里斯的脸，想要从他表情的变化中发现一些端倪。但是让陆遥失望的是，奥希里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奥希里斯直视着陆遥，他的语气平淡，但是和平时比少了几分冰冷：“你说得不错，我是喜欢你。”
陆遥根本就没想到奥希里斯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承认。他本来以为奥希里斯一定会说是他多想了。
“你不应该说是我想多了吗？”陆遥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剧情，事情的发展方向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你没有想多。”但是很显然，奥希里斯元帅并不配合。
“我觉得……”陆遥半天也想不出他到底该说什么，他完全震惊了。
奥希里斯走到陆遥身前，两个人距离很近，他抬头就能看到奥希里斯的脸。先不说陆遥从来就没和奥希里斯距离这么近过，就是身高差都有点让他不适应。原本伊西瑟的身高和奥希里斯相当，所以面对面的时候，他都是平视奥希里斯。而现在，陆遥的身高要比奥希里斯矮上大半个头，这让陆遥很不习惯，并且感受到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既然你没有什么话说，那就我来说。”除了指挥战役，奥希里斯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这一次，奥希里斯说的话却远远超过他平时，“伊西瑟，或者是陆遥。我不管你到底现在是什么身份，但是我都不想再一次让你从我身边消失。我喜欢你。或许你现在并不喜欢我，我会给你时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但是，你只能喜欢我。”
当初，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他并没有说，除了两人之间的立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以为他可以一辈子看着伊西瑟，所以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但是三个月前的那场噩耗，让他骤然就失去了伊西瑟。他再也看不到伊西瑟了。但是可笑的是，就是到伊西瑟死，伊西瑟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以为这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这个秘密也许会被他掩埋在心底直到他死去。
陆遥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但是他不会再一次犯同样的错误。奥希里斯本来就是一个行动派，所以在确定了陆遥的身份之后，他直接说了出来。
陆遥：“……”
他从来都不知道奥希里斯居然还真的暗恋他。之前和奥希里斯接触，他从来都是神情严肃，连一个笑容都欠奉。两人私下比试也都是尽全力，奥希里斯招招都是杀招，稍有不慎就是重伤。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暗恋他的苗头。
“你开玩笑的吧。”虽然知道奥希里斯从来不开玩笑，但是陆遥却依旧无法相信。这简直就比他重生到陆遥身上还要不可思议。
“我说的都是真话。”奥希里斯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托住陆遥的下巴，“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陆遥轻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告诉你，如果你就是这个样子追人，你只能一辈子打光棍？”
实验室里很安静，因为月华被下命令闭嘴，所以即使它憋得很辛苦，它还是不能开口。唯二的两个人只是看着彼此。连两个人距离很近，几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半晌，奥希里斯说道：“没有。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
陆遥在经历过之前巨大的震惊之后，已经逐步适应。
“那你就等着吧。”陆遥觉得他和奥希里斯就这一方面已经无话可说，“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理由而干涉我的生活。”
“我会尊重你的任何意见。”奥希里斯说道，“但是不包括监护权和你喜欢别人的问题。”
陆遥：“……”
“好吧。”陆遥耸了耸肩。其实这两点对于他来说并不难接受。比起陆安，也许奥希里斯还更加好一些。以奥希里斯的性格，的确不会横加干涉他的生活。而第二点……陆遥觉得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你现在可以拿开你的手了吧。”陆遥用指尖点了点奥希里斯的手指，说道。
奥希里斯唇角微扬，他没有立刻放开手，他上身继续靠近陆遥。因为后面的操作台，陆遥无法朝后退让。奥希里斯在陆遥的唇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陆遥的心似乎慢跳了一拍。在奥希里斯彻底离开他之后，他的心跳似乎才恢复了正常。这是他的初吻，无论是对伊西瑟还是对陆遥来说。当初的伊西瑟亲王，因为站得太高，再加上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所以虽然很多人都心思活络，却不敢行动。
看着陆遥难得呆滞，奥希里斯的眼里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不是说不强迫我的么？”陆遥用手指擦了擦嘴，说道。
“我只是——情不自禁。”
这句话再一次刷新了陆遥对奥希里斯的印象。他觉得之前他对奥希里斯的印象已经完全被奥希里斯自己给推翻了。
“没经过我同意，以后不准动手动脚。”为了以防以后会遇到更多的“情不自禁”，陆遥只能严令提出要求。
“好。”奥希里斯依旧是一贯的样子，严肃而冷漠，除了因为之前两人上身贴近，让他的白色衬衫略有些乱之外，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强吻了别人。
“你的样子还真有迷惑性。”陆遥轻嘲道。他也是之前被迷惑的一员。
“说正事。”陆遥整理了一下上衣，说道，“之前，我的身份识别卡和月华的中枢智能芯片都在你这里，我希望你能把它们还给我。”
“这本来就是你的。”奥希里斯没有意见。
“多谢……”陆遥说道。他并不感谢奥希里斯把身份识别卡和芯片给他，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而是谢他在宇宙尘埃中找到这两样东西。虽然能定位陨石雨的方位，但是这片范围也很广阔。在这一片范围内找到身份识别卡和芯片，要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他不知道奥希里斯是怎样找到的，但是他知道过程定然不轻松。否则，银鹰帝国专业的搜寻队也不会无功而返。
也真是因为奥希里斯找到的这两样东西，省去了他很多麻烦。原本他以为他还要准备四五年才能开始着手准备重塑月华，但是有了这两样东西，如果他有秘密的工作室，他半年之内就能完整地复活月华。
“不用。”奥希里斯说道，“不必和我说谢谢。”
陆遥拿起操作台上黑色的身份识别卡，插入了光脑的备用槽。但是他没有将这个备用卡槽开启光脑链接。
拿到身份识别卡之后，陆遥的注意再一次落在了三维投影的月华上。此时被迫噤声的月华正委委屈屈，瑟瑟缩缩地不停地朝陆遥看去。
“行了，你可以说话了。”陆遥的声音很温和。但是月华迷你的小身体却颤了一颤。从刚才陆遥和奥希里斯的对话中它就猜出它坏事了。它只是再一次见到主人太激动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主人身边还有人……
依照主人的性格，它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它决定在主人下决定惩罚它之前，卖力讨好主人，声音绵软道““主人，我是因为太想你了。你就原谅我吧。”
“嗯。”陆遥轻轻嗯了一声。
月华摸不清陆遥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你不会惩罚我吧？”
“不会。”陆遥淡淡道，“你连身体都没有了，还怕什么。”
在听到陆遥说不会惩罚它的时候，月华高兴极了，就连声音都欢快了起来，“谢谢主人。”因为之前陆遥说到它现在没身体事情，所以它忙问道：“主人，什么时候帮我造新的身体，没有身体感觉好奇怪。”
“原本打算半年内帮你造好，现在的话——”陆遥顿了一下，才缓缓道，“五年以后吧，等我毕业之后。”
月华在听到上半句的时候，显得很激动。但是在听到陆遥下半句话之后，一下子就蔫掉了。
“主人，我错了。”月华嘤嘤嘤道。就算它在怎么傻白甜，它也明白了陆遥根本就没打算原谅它。它坏了事，另外一个家伙清醒过来绝对会鄙视它。
月华的中枢智能芯片上设置的是两种性格。非战时的傻白甜性格以及战时状态的沉稳智慧型性格。两种性格完全相反，但是共用一个身体，所以就好像人类的双重性格。只是彼此都知道双方的存在，对对方做的事说的话也一清二楚。沉稳型的月华不太看得上这个傻白甜，有时候在芯片内部两者交流的时候，傻白甜会被沉稳型鄙视。
陆遥没有理会月华的哀求，直接将芯片从操作台中取出。月华的三维投影闪了闪，然后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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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希里斯果然雷厉风行，三天之后，陆安手上的监护权就转移到了他手上。因为陆遥的要求，监护权转移到奥希里斯手上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包括安格斯。陆安虽然被转移了监护权，但是他并不知道监护权落在了谁手里。虽然他并不情愿交出监护权，但是因为是军部的埃里克上将出面，他无法拒绝。陆宁当年正是埃里克上将的下属。陆安甚至还以为是陆遥进了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之后，因为有机会和埃里克上将接触，陆遥自己向上将提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