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行船路上观演变
追涨杀跌，人类本性。
伍爱国发达了，身后关系硬，手里票子足，大家也愿意挨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于是伍爱国就那么一家家查，船泊船记录，查任何可疑的线索。
在伍爱国看来，X战舰虽然牛，但只要是人在驾驶，就不可能不在小行星带留下蛛丝马迹。地球时代的全球鹰还得空中加油呢，X战舰在小行星带也必然有补给点。
泊船可疑耍花招，但能耍的花招警察都是门儿清的。眼睛里揉不揉沙子可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利益。利益到位，那就是火眼金睛。因为除了监控，警察们还养着一帮眼线，这些眼线平时给予律法上的优待，用时就得上钱，具体多少钱看消息的价值。
所以，伍爱国要用人情，又不够大方，那么就得办事人自己贴钱，这种帮忙办事自己贴钱的事，自然比较伤人情。
而现在伍爱国钱给的足，下面的眼线就跑的欢实，能从码头等地，把物资补给的清单都翻出来。
别看小行星带的码头乱哄哄，实则货物流水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晰，尤其是水、食物这种敏感资源，联邦和共和国的专属码头，都能被渗透。
伍爱国赌十块钱X战舰背后的主子虽然牛逼，却还没牛到随意调用地月联邦或共和国军方机密性最高的特殊码头物资的能力。
的确，创维集团搞事是瞒过所有人的，包括它所属的地月联邦。这样一来，是避免了消息在筛子般漏洞百出的联邦体系内流传，却也得不到一点支持，万事只能自己来。而创维集团，可不是极界第四纪元的辉煌集团。
在花费而来一年多时间后，终于通过物资流向的追踪，查到了两个可疑的地方，热风空间站，和B3234通讯转接站。
这两个空间站都是废弃的，可从三年前开始，却有船只使用两站所涉及的航路。
热风空间站是个矿石加工基地，可以理解为太空中的冶炼厂加轧钢厂，只不过看起来显得科幻点，巨大的人工造物，还有个居住环，像钟表里齿轮和轴杆组成的那种类似陀螺般的玩意。至少在不学无术的人眼里，跟轮状星城长的一样一样的。
该空间站建立较早，运转三十多年后，附近的矿物资源被采集冶炼一空，它本身也破烂老旧的可以了，一算账发现拖运费用、以及再启用的维护费用不及造个更先进的新的，于是就扔了。
老实说，在太空中这种玩意的确不值钱，哪怕相对而言信息富集，可对人类而言，空气、水、食物，这是第一梯队的，第二梯队的是氦、铀、钍这类能源燃料，其他的，连金银都看不上，破铜烂铁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B3234，可以理解为专门为热风空间站拉的专线，热风空间站都废弃了，这条通讯线路也就没用了。
伍爱国查出，有船在使用与之相关的航线，往来于木星、小行星带、地球之间，这很不经济，相当于兜了个大圈子。
于是他仔细核对，因为这也可能是走私船，
木星那边比较出名的是粮食种植，那里是星盟的粮仓，所生产的粮食是足够填饱小行星带人的肚子的，但粮食买卖掌握在联邦手中，属于官营，因此粮食那边卖不上价，去了其他殖民地、空间站却是足够贵。
又，小行星带的酒需求量较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大多数地方都是洞穴，缺乏日光照射，阴寒潮湿，烟，因为空气质量问题，是基本禁的，那么也就剩酒舒筋活络了，驱寒祛湿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饮酒文化，谷神星200万人口，年酒水消费超过地球2000万人口的大都市。
所以酿制和买卖酒，在小行星带也是暴利。这个同样是在联邦手里攥着。
而跑去木星搞走私，主要就是运去各类生活用品，拉回私酿酒或粮食。一旦被联邦抓到，就是人入狱，船货全没收，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在太空中跟地月联邦的海关舰船花样百出的玩捉迷藏。
这样的走私线，伍爱国是不敢动的，牵扯很深，往往都是小行星带人一帮人集资搞的项目，因他出了差错，他以后也就不用在小行星带混了。
这条线索就这么搁置了，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伍爱国已经跑去地球了，想从创维公司那边入手。
在徐长卿看来，从地球查那根本就是拿钱打水漂。创维集团那样的大公司，是要脸的，不说别的，还有股市那一块儿，在地球，绝对是正经公司，联邦干探都查不出所以然，一个无人脉的小行星带人过去能查出结果？以为自己是漫画英雄？
人类走出重力井后，活动空间一下子大了很多。黑工厂什么的，扔到脏乱差的地方即可。比如小行星带。反正在媒体一天到晚的吹风下，地月联邦的很多人觉得，火星共和国的人就是一帮被石头绊了都会与之凝眉瞪眼的逗逼，而小行星带人则是小偷骗子痞子聚堆的刁民大本营。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狩协对原火星共和国在小行星带产业的接管。
徐长卿的思路毕竟是个人的，并不急着占有市场份额，所以他临去宝贝星时给狩协制定的接管方针，是打造一个齐备的体系，而不追求利润和数量。
也就是说，各类生产公司，把最具活力的，一样留一个，就可以了。
这其实意味着扔钱，火星共和国给过来的资产，超过三分之二就那么扔了。
徐长卿自然不是凯子土豪，把一堆金银珠宝扔当街，就为看个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他没那么无聊。所以具体扔，也是扔的很讲究。
这类公司资产什么的，他都给了小行星带的人，就是那种有心气有本事，但没后台、没钱的。帮他们上下打点，让他们经营，尽量让小行星带的人受益。
具体操作，跟伍爱国还有不小的关系，就是通过伍爱国牵线搭桥，让这些产业，成为警察的家属企业，不用来上班，每月开一份工资。
这样一来，联邦就很难从这些土著们手上拿走这些公司。联邦在这个地区最划算的拿取手段，就是惠而不费的用些下三滥招数，而警察对付这些很有一手。
在狩协接手转让、以及打造自己的体系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许多污人污事，很多联邦企业的丑陋一面也就算是见识了。
徐长卿也因此愈发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大公司，在外边杀人放火当强盗，回去后温文尔雅装绅士。
今时今日最肮脏血腥的段子，还真就在小行星带这种地方。
思路开阔的他拿到伍爱国的情报后，稍微比划了几下，就发现热风空间站和B3234通讯转接站，如果目的地不是木星而是土星的话，就不算绕，而是条不错的航线。
土星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类文明疆域的边缘，正是适合干些肮脏小勾当的地方。其实这个情况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够胆来搅和的不多。因为这种地方也往往是众多势力的逆鳞所在，没人喜欢被拿捏住把柄。
在徐长卿想来，想插一脚，就看身手够不够了，两年前他确实不够。就算能勒紧裤带攒出一条超时代的舰船，一旦开撕，也是跟三毛流浪记似的，被撵的到处乱飘，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如今则不同，哪怕把所有支点都丢掉，天卫三的青云基地也能为他提供基本的给养，只要周旋两个月，来自宝卫五的第一批舰船就会抵达青云基地。周旋半年，天卫三就会经营成水泼不进的卫星城。再拖个一两年，联邦和共和国一齐上也得输。
奥伯龙号以一艘这个时代的武装运输船该有的速度，慢吞吞赶往土卫九。徐长卿在船上继续观览这两年来的各方变化。
地月联邦闹了八个月还多，才从整军备武和收拾自家的一地鸡毛状态中走出来。除了自家算是勉强安顿住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按照智库的估算，火星共和国已经开始死人了。
火星共和国对外的最大资源需求，是氦和钛。前者是能源，后者是材料。
这个世界人类发明的可控核聚变技术的主要燃料，就是氦3。而钛，则是火星共和国建设所需要的重要资源，说难听点，材料里不加点钛，连新的生态圈框架都搭不起来。
由于有八十亿人口，火星环境又恶劣，共和国不得不不停的开辟更多的可用区域，以供生存之需。这是群体最基本的需要了，这个做不好，执政党就得下台。
所以联邦觉得以共和国的能源和资源储备量，至少已经半年没有向外拓展生存空间了，估计国内民众已经彻底爆发，开始跟官方硬干了，还不动作，这是真的要自杀？
于是他们开始怀疑己方恐怕出现了重大疏漏。有人还说：“总不能是他们获得了天顶星科技，在家里憋着造星舰呢吧？”
有时候玩笑话，还真就猜的最接近真相。徐长卿交易给共和国的，可不是氦3燃料的可控核聚变技术，而是许多种燃料都可以，分的很细，以方便适合各种应用。就像太空战机上用的，就跟民用的在燃料上截然不同。
而徐长卿交易的生态圈制造技术，材料方面也绝对不是非钛不可。硅晶和碳纳米管的复合材料，极界青土星铁山之城卡摩拉的超大生态圈，就是该种材料的框架，那可是高几十公里的大罩子，材料所承担的拉伸强度和压强有多高，可想而知。
再加上金坷垃技术，实际上还有无土种植技术，只不过相比金坷垃技术，还是成本略高，因为金坷垃是将土地资源、以及太阳能都利用起来了的，对环境的利用率更高，而无土种植更适合舰船、深空殖民等外部环境资源几近为零的情况，在星球上使用，总是显得有点浪。
有了徐长卿给出的技术，火星就成了三蒸三熟的莜面，可以烹煮成美味了，爱是蘸汤、爱是凉调，随便。
火星共和国这大半来在经历了初期差不多一个季度的各种阵痛和不适后，玩的越来越开心，可用地面积疯狂增长，一个季度比过去五年的增长都高，这还是刚起步，速度没起来。等到将八十亿人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土星这小地方，改颜换色真就是指日可待。
到了一年头上，共和国已经雄心勃勃的上新的大气改造项目了。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内，就是给行星适当加热、增重、调整公转轨道，这是个漫长的改造过程。外，则是建设戴森球般的星球框架。
用某些人的说法，就是造一个星球级别的超大生态圈，本质上就是那么个办法，但具体做法很不相同。主要手段就是通过武器级的气象设备，对环境进行调控。这当然是个大工程，可火星比地球小不少，而且现在的生产力也不是地球时代所能比的，最重要的是，共和国上下有这个心气办这样的大事。
这个气象生态圈体系，跟星球防御体系是可以有机融合的，甚至共和国还打算给火星上环，反正现在能源的桎梏已经进一步解除，材料等主要技术也都成熟，就跟地球时代天朝在21世纪初叶建大坝、修高速全国大搞基建一般，完全浪的起，同时也能带动经济链条，算是一种向内的市场开发。
而等到共和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外面的时候，就不是谁想阻止，就能阻止跑马圈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