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怒与痛
陈媛媛是被叶泽晨拽到车上的。
一路上，叶泽晨不顾旁人视线，大掌紧扯着陈媛媛长发，毫无感情的拖拽着。
夏天身上穿的衣服本就轻薄，没多时，陈媛媛膝盖连着小腿就已经血迹斑斑。
她从未见过叶泽晨这副模样，又惊又惧，眼眶里蓄满眼泪。
只能双手拼命扒拉着叶泽晨的手，期间还因着挣扎生生断掉几根弧形完美的手指甲。
从头到尾，叶泽晨都只是面无表情，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帝，就连周遭气场都被他撕裂。
“泽晨哥……”陈媛媛被困在副驾驶上，手指紧紧扒着车门。
她全身的毛细血孔都在颤栗警告她危险。
“陈媛媛，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吗？”
咔哒一声，叶泽晨将车门用中控锁上，随后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的目光阴沉，在这视线笼罩下，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更别提想要逃走！
“那你怕什么？”
陈媛媛的鸭舌帽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此时一头长发被叶泽晨抓成乱草，拼命摇头，眼泪四坠。
“别怕，因为……”
叶泽晨浑身散发着阴冷气质，声音毫无波澜起伏。
“还不到时候！”
因着刚吐过，苏小念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丽萨缓步下楼，与几个月前离开时并无不同，只是那双眼里的情绪更为厚重。
只见丽萨朝保镖那边打了个手势，后者迅速朝着苏小念保镖逼近。
两方缠斗起来，尽管苏小念那方的人奋力抵抗，可最终是寡不敌众。
“住手！”苏小念的声音几乎是硬挤出来的。
丽萨果然令她的人住手，一双眼却依旧没有从苏小念脸上移开。
“为了他的事，连命都能不要？”丽萨沉着嗓子，朝着苏小念方向走去。
期间还路过瘫倒在地上被保镖手刀劈晕的荼婉之。
丽萨竟是连看也没看，硬是用那五寸高跟，踩着荼婉之的手背，继续向前走着。
只听到‘啊’的一声痛呼，原本被劈晕的荼婉之竟是就这样硬生生痛醒过来。
“你派人跟着我？”苏小念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丽萨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你想做什么？”丽萨近一步，苏小念就退一步，始终保持着距离。
“我要你同我回纽约！”
苏小念心里咯噔一下，事实上，早在丽萨的人下来时，她就有了这样预感。
而丽萨刚才说那话，不过就是预感成真而已。
“不可能！”苏小念想也没想拒绝。
“这次，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丽萨狠心开口，表情坚决，显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不会离开叶泽晨，我也不会和你回纽约！”
苏小念冷笑一声，她的事，还轮不到丽萨来做决定！
“荼……心雅……”荼婉之的声音弱弱响起在不远处。
丽萨原本还想同苏小念说些什么，可听到荼婉之的声音，她的脸色整个变得阴沉起来。
这明显的变化就连苏小念都感觉到。
只见丽萨徐徐转身，朝着荼婉之趴伏的地方看去。
没过两秒，丽萨朝她走去，以着优雅的姿态半蹲在荼婉之面前，随后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拽住她散乱发髻，将荼婉之整个脑袋硬是拉扯起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的确是我，我‘亲爱的’妹妹！”
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丽萨不在隐藏自己骨子里阴暗的一面，就连嘴角的笑都丝毫不掩饰戾气……
荼婉之的眼睛被云南白药伤到，每次眨眼都能带来刺痛。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颤栗的睁着眼。
头皮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对丽萨的惧意，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害我还不够？还想害我女儿？荼婉之，你是向天借的胆子吗？”
丽萨手指渐渐收紧，荼婉之头发缠绕在那上面，头皮发出剧烈疼痛感！
“当年在这里，你是怎么折磨我的？你还记得吗？”
“放开我……贱/人……放开我……”
阵阵叫嚣声响彻在地下室，凄厉而充满恨意，与此同时丽萨的助理琥珀不知拿了些什么下来。
“你们几个先上去。”丽萨抬头，命令保镖带着原来保护苏小念那保镖先上去。
“别伤害他！”苏小念忍不住出声。
丽萨深深看了眼，随后朝为首那人点点头。
很快，地下室内就显得空旷了许多，丽萨也仅仅留下两名保镖以做钳制住荼婉之用！
“小念，我不是没有回来过，而那次回来，我本意是要带你去国外的。”
丽萨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苏小念，反而将阴狠的目光死死落在荼婉之的脸上。
“可是，我在见过你父亲后……”
——俊升临死之前，曾经跟荼心雅见过面，是我亲眼所见！
苏小念瞳孔倏然收紧，就是荼婉之对她说的那次？
“却出了意外！”丽萨声音暗哑撕裂，渐渐沾染上了恨意。
“我前半生遵循着我母亲对我的教诲，与人为善，我连你的存在都可以接受，可你呢？”
丽萨的声音由低到高，逐层递加，最后一句近乎咆哮。
“你伙同叶双双，对我做了什么！”
这还是自丽萨出现后，苏小念第一次在她的身上，见到这么浓烈的恨意！
像是要将这天都一并吞噬！
“那是你活该！”荼婉之抬起头来，那张脸孔怎么看怎么扭曲！
啪的一声，丽萨毫不掩饰骨子里的暴戾，伸手狠狠给了荼婉之一巴掌。
“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这一巴掌，瞬间勾起了荼婉之深藏在脑海当中的记忆！
可还不等她挣扎，丽萨的保镖已经将她死死扣住。
“你想杀了我？”丽萨冷笑两声，而那笑声，瞬间令苏小念全身颤栗起来。
丽萨的表情与笑声令她敏感察觉事情似乎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可很显然，荼婉之并未有所察觉。
并且……苏小念敏感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头一看，却是丽萨的助理。
对方很快别开眼神，却难掩担忧。
“那就要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丽萨反倒是不着急了，手指却轻抚起眼边嘴边。
她的脸上上了妆，并不能叫人看出，原来在眼嘴周围一圈，竟还有几个点状的伤疤。
“琥珀，拿出来。”
琥珀沉着冷静的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什么递给丽萨。
荼婉之是最先看见的，猛然瞪大眼睛，挣扎的比之前更强烈。
苏小念见此情形，下意识看向此时已经是丽萨手里拿着的东西。
待到看清楚，也忍不住惊愕的瞳孔扩张起来……
那竟是一根根大小粗细各不相同的针！
只是每根针眼里都还连着坚韧鱼线，透明的鱼线令荼婉之像是想到什么，眼底充斥着惧怕。
“当初，你怎么对我，现如今……我会一样样的还给你！”
丽萨伸手拿过一根粗针，眼角眉梢皆带着冷。
一个眼神，保镖已经将荼婉之双手架住不让她动弹分毫，而琥珀则面无表情的伸手，把荼婉之的脸固定住，不让她有任何动弹的机会！
“贱/人……你不得好死！放开我！”荼婉之眼看着丽萨越来越靠近，心跳如擂鼓般。
当年自己同叶双双怎么折磨的荼心雅，历历在目。
想到她现在要以同等的形式对待自己，荼婉之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我早就枉死过一次了！现在，我是丽萨，是有能力将你碎尸万段的人！”
苏小念就这样看着丽萨一步步靠近荼婉之，小腹抽痛的感觉却越发明显起来。
竭力的呼吸着，好平复紧张的心情，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丽萨出手！
“荼婉之，你放心……我不会像对待陆大伟一样的对待你！”
丽萨丝毫不在意会被苏小念见到自己这一面。
“你疯了是吗？”苏小念想要上前阻止，却在撞上丽萨的眼神时，倏然停下脚步。
那双眼睛里，有恨、有痛、有怨……种种负面情绪混杂到一起，形成了这世上最沉重的情感！
“我没有疯！当年，荼婉之伙同叶双双将我带到这里，他们整整折磨了我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回来找你！”丽萨试图想要对着苏小念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可那笑容，看在苏小念眼中……怎么都显得不伦不类！
苏小念闻言猛地屏住呼吸，就这样看着丽萨，显然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过去。
“别碰我……荼心雅，你别碰我！”荼婉之见丽萨竟是来真的，整个人已经惊恐到了极点！全身剧烈颤抖。
“爸不会饶了你的！”在荼婉之的尖叫声中，丽萨已经伸手扯过她的眼皮。
被云南白药喷过的眼睛，红肿极了，就这样捏在丽萨的指腹间，还有泪淌落下来。
“呵，早在他利用苏俊升算计我时，我就已经对他寒了心，而你……”
丽萨捏着已经穿好鱼线的针。
“我将你视为我亲姐妹，可你利用我，算计我，甚至……”
针就这样毫无阻碍的穿过荼婉之眼皮，随后又没入眉骨处的皮肉里。
荼婉之因着疼痛剧烈尖叫颤抖，地下室此时宛如人间地狱般！
“荼婉之，欢迎来到人间炼狱！”
苏小念很不舒服。
她如遭雷击般看着丽萨一针针的将荼婉之的眼皮缝到眉骨处。
很想吐，尤其是当见到那血顺着鱼线滑落下来坠入眼眶内，再淌落下来形成血泪的样子。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丽萨动作着，恐惧顺着背脊蔓延。
苏小念或许没有想到，丽萨的心中竟然埋藏着如此强烈的恨，而这份恨，几乎足以叫人扭曲。
很快，荼婉之的眼皮就缝合好了。
她的那双眼睛，受制于鱼线，无法眨眼，只能这样惊恐的张大，而瞳孔还在里面来回移动着。
“左右各六针，一共十二针，荼婉之……我帮你记着呢！”
丽萨声音轻柔，可这轻柔背后，却渗着血！
“当初你缝了我的眼，说要让我清楚记得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件事，荼婉之……现在，你也给我记得！”
丽萨疼的身体阵阵抽搐，期间她已经疼晕过去一次，是丽萨一巴掌一巴掌将她扇醒的。
“别着急，还有嘴！”
苏小念单手抚着小腹，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当初……丽萨不住的提起当初，可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苏小念长睫微颤，当年似乎有着不为自己知道的隐情。
“小念，当年你被火烧伤的时候，我同样在受着非人折磨！”
丽萨的指腹已被荼婉之的血沾满，却如同拈花般。
“荼婉之当年害了我，现如今还心存歹心想要害你！”
此时的荼婉之，全身软趴趴的跪在地上，全身被冷汗打湿，剧烈疼痛令她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她竟然还想害你！”
丽萨眼神阴狠落在荼婉之脸上，却并未注意到苏小念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
苏小念最开始只是觉得小腹阵阵绷紧，深吸几口气后已经缓和很多。
可情势的突变，与丽萨狠辣的手段，均令她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腹部的疼痛犹如海浪般排山倒海的袭来。
“我……”苏小念慢慢伸手靠在墙边，额头上渐渐有冷汗冒出，顺着额角滑落下来。
“小念，处理好荼婉之后，我会带你回纽约的，我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媛媛还要像个公主！”
丽萨说这话时，鼻头忍不住酸涩起来，就连眼泪都要下来。
“我说过……我……说过……不会跟你回纽约！我不会……离开……泽晨！”
苏小念靠墙站着，她不会离开泽晨，也不稀罕做什么公主！
“呵呵……陈媛媛……”原本已经意识涣散的荼婉之，此时猛地弱弱笑出声来。
“闭嘴！”
“苏小念，你还不知道吧……陈媛媛回来了……她去找你奶奶了！”
轰的一声，苏小念的头皮就像是炸开了一样。
她就这样怔怔的看向荼婉之，也不知道从哪里涌起的一股力量，朝着她猛地疾走。
“你说什么？陈媛媛去找奶奶？你说清楚！”
苏小念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冰凉冰凉的。
“我们……约定在这儿见面……她没来……肯定……是出了……意外……想必你奶奶……凶多吉少！”
荼婉之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苏小姐……”琥珀的惊呼声突然响起，而丽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苏小念看去。
有水，滴滴答答的淌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