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死而不死
第874章死而不死
随着岳腾泽所部溃败,宋江在北边撑起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赤峰口地势特殊,根本无法将所有军队扑上去,这样就造成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前边战事不利,无法短时间内攻下山头,守在后方的兵马又遭到拓跋轻云所部的攻击,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任凭吴用再聪明,这会儿也没了办法,现在定****组成了的可是天罗地网,定****为了中条山,连辛辛苦苦打下的虎牢关都放弃了,又怎么会漏出什么破绽呢?为了逃命,叛军也算拼命了,可林冲只是坚守不出,任凭叛军怎么进攻,就是无法突破赤峰口防线。当然,现在宋江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撤下来集中兵力对付后边的拓跋轻云,但这也面临着一个问题,人家拓跋轻云会傻乎乎的接招么?进不得退不得,不需要定****怎么发力,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将大军活活困死。
中条山,本以为这会成为自己跳入龙门的一战,谁曾想却成了自己的坟墓。攻取关中,不仅仅是柴氏的心愿,同样也是他宋江的心愿,自从梁山被攻破后,宋江就一直想着重新寻找一块栖息之地,可是多年来辗转南北,过得一直是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否则的话,也不会依附柴氏了。现在机会来了,定****由于多年来穷兵黩武,战线拉得太长,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辽东一战以及京畿路战局,更是让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这是他宋江重新崛起的机会,关中所属的土地太大了,如果能突破黄河防线,进入关中,进而占据西北沙洲凉州等地,进而夺取银州以及兴庆府,谁能保证他宋江就不能复制当年赵有恭创造的奇迹呢?宋江不会担心柴氏会因此报复他,定****树大根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黄河防线被破,定****只要撤到河东河北,依靠着当年辽朝所属的广阔天地还有那刚刚修建的西伯利亚城,柴氏就算想歼灭定****,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所以,趁此机会,崛起西北,大有可为。宋江的想法很容易实现的,当年赵有恭是如何在宋辽之间博弈的,他就可以有样学样,如果真的让他进了关中,会发展到哪个地步,还真不好说。吴用当初定下的入关中占西北的规划,颇有诸葛亮茅庐三分天下的韵味,可惜了,他们谁都没想到定****会兵行险招,用虎牢关来换取中条山的安全。
高敏文率部猛攻不止,一个时辰内已经丢下了四千多尸首,可五个攻击点上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照着这么伤亡下去,估计没多久叛军就被打垮了。一条条消息传回来,宋江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他真的不想死,哪怕苟且偷生都可以,但是,宋江知道自己没有苟且偷生的可能,定****可以容许许多人归降,但不会接受他宋江的。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会那样逼迫张拱了,平白的断了自己的后路。吴用一直紧皱着眉头,哪怕几乎断绝希望的情况下,他依旧思索着。他心中有一个主意,却不敢说,一旦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死的人越来越多,宋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子会落在自己脖子上,此时,他唯一的希望还得落在吴用身上。宋江似乎感觉到吴用有话要说,却不知吴用为什么迟迟不开口,宋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来到吴用身边重重的拱了拱手,压低声音万分苦涩的问道,“吴兄弟,可有法救救我等?”
“这……宋哥哥”吴用十分犹豫,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可以听清楚后,他凑近了,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兄长,小弟实话实说,以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是没有一点可能的。林冲乃关中猛虎,领兵能力不下于吴晋卿,麾下更有杨志、萧允武这等猛将,如果林冲能冲出来,我们还有一点机会,但这么死守赤峰口,想要攻破林冲组成的防线,想也不用想。不过,兄长想要活命,还有一个办法,不知兄长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真正能活下去的人是那些死人。”
吴用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宋江何等聪明,哪里听不懂。什么叫真正死人才能活下去,这是要他宋江装死蒙混过关啊,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么做没什么问题,但是对宋江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样做了,一点传扬出去,整个人的形象就彻底毁了。这世上能像刘邦那样的枭雄很少,哪怕奸雄曹孟德也干不出这种装死逃命的事。宋江当然不愿意这么干的,他之所以能享誉大宋,靠的就是名声,要是干出干出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名声算是不用要了。他宋江能崛起大宋,成为一代人杰,靠的就是名声,否则,他跟赵有恭以及柴可言这些人一比,又有什么优势?论出身论基础,恐怕他宋江连田兴茂都比不上呢。生与死之间,王图霸业与活命之间,宋江看上去十分犹豫,“吴兄弟,宋某岂能干这种事儿?岂能弃兄弟们与不顾,独自逃命?”
“哥哥此言差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只要哥哥还活着,走到哪里不能拉起一支兵马来?只需假以时日,哥哥定能卷土重来,韩信可受袴下之辱,汉高祖有白登之围,哥哥也许暂且忍耐才行。如果哥哥能活下去,今后能为兄弟们报仇,弟兄们也会高兴地,至少大家不会白白死在这里。兄长,别再犹豫了,快做决定吧!”
吴用焦急的劝解着,其实吴用知道宋江已经动心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太了解宋江了。宋江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逼死晁盖,害死卢俊义,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全都是宋江干出来的事么?要说宋江为了麾下兄弟,不愿意逃命,吴用是绝对不信的,这位宋哥哥是想要一个台阶下啊,至少他不能担着装死逃命的恶名。吴用劝了半天,没什么用,宋江就是咬定了不同意,最后吴用默默地叹息一声,这个恶人只能他吴用当了。只见吴用从地上抄起一根哨棒,朝着宋江肩头挥去。吴用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了,不远处的亲兵根本没反应过来,结果等亲兵们跑过来的时候,宋江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吴用心里都快骂娘了,这宋哥哥装的也太像了,这一棍子很讲究的,只是打在肩头,这晕的是不是太快了?知道宋江的把戏,但吴用还是对发愣的亲兵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帮宋将军换衣服,把你们衣服脱下来,再把宋将军的胡子割了。”
这下亲兵们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帮宋江捯饬起来,做完这些,在吴用的指挥下,十几名亲信架着昏死过去的宋江往赤峰口冲去,快到赤峰口山下的时候,一个个把血往脸上一抹,装作阵亡的人躺在同伴尸体旁。赤峰口恶战一片混乱,又有谁会在意战场多了十几具尸体呢?赤峰口战火不断蔓延,高敏文汇合岳腾泽后,重新组织起了新一轮的攻势,但当他们想要找宋江和吴用的时候,却发现没了二人的身影,问了很多人也没人知道这两位军中主心骨去了哪里。宋江和吴用不见了,致使本来就出于绝对劣势的叛军更为混乱,士气要降到了冰点,新的攻势没有展开,就已经注定了要失败。战斗一直到次日寅时初,高敏文所部终于被打垮,同时拓跋轻云的大军已经距离赤峰口不足四里地,这时,林冲下达了反攻的命令,“叛军伤亡过重,已经无力抵抗,现在命令各部全力发起反攻,全歼这股叛军,最重要的一点,活捉宋江,但凡捉到宋江的人,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总攻命令下达,赤峰口一带守军纷纷如下山猛虎一般,再加上拓跋轻云所部在北边配合,叛军就像一群落了难的草鸡,只知道闷头逃窜,结果不是被定****堵住杀掉,就是跪地投降。高敏文独自面对杨志,最后力战不敌,被一刀砍死在枯草中,岳腾泽被呼延庆生擒,其余叛军将领也是死的死,降的降。定****攻势凶猛,尤其是樊文苑和齐周荣两个年轻人,他们太渴望拿下宋江了,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呢,可二人一南一北,都快碰面了,愣是没找到宋江的踪影。眼看着就要跟拓跋轻云的兵马汇合了,樊文苑突然止住了脚步,他突然想到刚刚碰到的那股人。刚才匆匆一瞥,觉得一个人有些面熟,但当时急着找宋江,就没有跟那些杂鱼缠斗,现在想想,真他娘的后悔。脑袋转过弯来后,樊文苑提着鬼头刀又跳又叫的,“都别攻了,赶紧回去,宋黑子装死人,这会儿已经在咱们身后了。”
宋江当年也是一代枭雄了,堂堂梁山之主,也是与方腊齐名的人物,没想到会干出装死逃命的事来。没想到归没想到,可是定****将士们太想要宋江的人头了,一帮子人呼啦啦的跟着樊文苑重新往赤峰口赶,半路上还碰上了慢悠悠过来的林冲和呼延庆。林冲还纳闷呢,拦住樊文苑就问了起来,“你这小子,不去攻打叛军,去赤峰口干嘛?”
樊文苑心里郁闷极了,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下之后,林冲也被唬了一跳。林冲倒不是跟樊文苑一样记挂着那份军功,官职当到他这个位置,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无非是爵位以及金钱赏赐而已,他只是不想让宋江逃走罢了。跟宋江接触太久了,这家伙心机太深,野心勃勃,只要他不死,就是个祸害,林冲和呼延庆也不去支援杨志以及拓跋轻云了,领着所部仅有的几百骑兵调转马头跟着樊文苑追了起来。只是可惜得很,林冲等人追的太晚了,此时宋江和吴用已经过了赤峰口,一过赤峰口,茫茫中条山外围的丘陵山林,想要藏几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站在赤峰口石碑下,林冲气的提着丈八蛇矛往石头上砸去,瞬间击出一连串的火星,“这都能让宋江跑了,无能……无能……”
林冲是在气自己,只要宰了宋江,就可以替张拱老将军报仇了,可现在倒好,如此大好的机会都能错过。殿下那好说,主要是以后回了长安,如何面对张王妃?林冲在骂自己,可是樊文苑等人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这场仗打赢了,可最想要的宋江却没能留住。所以说,其实已经败了,一个虎牢关都换不回宋江的人头,太亏了。
当林冲等人重新回到赤峰口北面的时候,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拓跋轻云满怀欣喜的找到了林冲,结果得到的却是宋江逃跑的消息。本来笑容满面的,瞬间就布满了寒霜,拓跋轻云实在是气不过,皱着黛眉很不悦的斥责道,“林将军,你也算是老成之人了,怎么能让宋江跑了?”
“王妃息怒,林某无能!”林冲知道自己这个错犯的有多大,说到底是他大意了,以为胜券在握,竟然没有留人在赤峰口堵着,只要有人堵住赤峰口,就算宋江装死,想要蒙混过去也没那么简单的。看着林冲受到斥责,樊文苑有些气不过,忍不住插嘴道,“王妃,不怪大将军,是末将放走的宋江!”
樊文苑刚说了一句话,呼延庆眉头一跳,回过身照着樊文苑脸上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樊文苑年轻气盛的,觉地自己没错,竟然瞪起了眼睛。呼延庆那叫一个郁闷,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放走了宋江,这说到哪都逃不了责任,现在拓跋王妃斥责几句无可厚非,现在责罚一番,等回到长安,也就没人会继续追究这件事了,可惜樊文苑这小子根本不懂这里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