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落叶归根
“是啊！什么都比我强！”梁幕倾没有继续拆礼物，带着一股醋意地说道。
他本来还为这两个小家伙捏了一把汗，怕老爷子不会接受他们。谁知道，自从他们住进这个家，他竟然就失宠了。
虽然以前梁老爷也偶尔严厉得很，但还不至于把他和别人比得那么不堪。而今，再回过头看看自己的地位，梁幕倾只觉得两行泪纵横而下。也难怪，现在连爱丽丝都敢顶撞他了。
“我怎么就觉得把你养得越来越像个丫头了呢！”梁老爷坐下来，对着梁幕倾说道。
爱丽丝却已经抬起了头。
“我没说你，吃你的饭！”梁老爷看也没有看爱丽丝一眼，这话却很明显是对爱丽丝说的。
“哦……”爱丽丝不敢再说话，只好低着头开始吃饭。
叶童童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心里面却笑开了花。这个梁幕倾，平时在Venez的时候，威风凛凛，大家都怕他三分，没想到回家来闹一闹小孩子脾气竟然被说成了小丫头。
梁幕倾本来还想反驳，却害怕这一说话，又成了把柄。于是，也埋头吃饭了。
“太爷爷，今天是平安夜，我和小星也有礼物要送给太爷爷。”小忆并没有急着吃饭，而是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下来，来到梁老爷的面前说道。
“哦？”梁老爷笑盈盈地拉起她的小手，颇有兴趣地期待着这份礼物。
“是的！太爷爷，我们也有礼物呢！”小星也跑过来。
两个小家伙齐肩而站，身上的圣衣还没有换下来，却刚刚好。
“Ogniseraquandopregonellettino，Pensoaquellochesivededalassù，Tuttoilmalecheviviamosullaterra……”
整个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以吃饭转移注意力的梁幕倾和爱丽丝也停了下来。
天籁般纯净空灵的歌声，在别墅里回荡着。这首法语歌《ForzaGesù》为平安夜添彩不少，尤其是在小星和小忆认真的模样下被演唱之后。
“真棒！”歌声结束，梁老爷首先给两个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小忆害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星呢，还不忘向梁幕倾宣示一下自己的胜利。
“好了，小星快回到座位上去，吃饭了。”叶童童上前去拉了拉小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梁老爷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
小星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满桌的丰盛佳肴，看得两个小家伙嘴馋。现在的叶童童倒不像以前那么爱吃了，可是这两个小人儿明显是继承了她的这个基因，对美味的东西从来不拒绝。
梁家的家规是正式用餐开始之后，任何人都不能说话。所有人用餐完毕之后，还要进行一次家庭会谈。即使今天是平安夜，也不例外。
“现在大家都吃好了，那我说一下明年的计划吧！”梁老爷是家中长辈，叶氏Venez目前的掌舵人，无论是什么场合，他自然都是首先说话的人。
小星和小忆用两只小手拖着下巴，认真地等待着梁老爷即将说的话，叶童童和爱丽丝也是十分有礼节地坐着，只有梁幕倾漫不经心，满不在乎。
“虽然，你们呢从来不说，但是我这个年纪了，能有的日子也不多了，所以我想在新年的时候回国去。”梁老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却带着家中长者的无奈。
回国？爱丽丝瞪大了眼睛，他从小就在住进了梁家，在这里生活到如今。梁老爷是梁幕倾的爷爷，在他心里也是自己的爷爷。可就是这么多年来，老爷子也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国的事情。
叶童童心里也发出“咯噔”的响声，似乎有些事情，即使过了好几年，她还是得去面对。
梁幕倾终于回过神来，不再是满不在乎，但也对梁老爷这突然的决定感到惊讶。
“回国？太爷爷是回中国去吗？”小孩子的天真烂漫总是难挡，当梁老爷说出回国两个字之后，小星和小忆的眼睛里扑闪着期待的光芒。
“对啊！回中国去！”梁老爷的脸上露出笑意，又转向对着大人们说，“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有一半的法国血统，能在这里生活到生命的终结。可是，这人啊，真正老了的时候，想法是会变的。”梁老爷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继续说道，“我的母语是法语，也生在这片土地上，可是你们看，我还是更乐意讲中文，同你们吃中餐，落叶归根，这是我父亲的愿望，到了我这里自然就该实现了。”
“让爱丽丝陪您回去吧！”梁幕倾开口说道，不再玩世不恭，却很认真。
“我？”爱丽丝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幕倾。
“我说的是我们一大家人！”梁老爷收起了笑意，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抗拒。
“可是，我并不想回去！”梁幕倾站起身来，反抗地说道。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梁老爷不再理会梁幕倾，起身准备上楼回房。
叶童童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种沉默却带着一些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妈咪，梁幕倾为什么不想回中国去？”小星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叶童童的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现在的太爷爷和梁幕倾让他有些害怕。
“妈咪，你想回中国去吗？”小忆也跑了过来，扯着叶童童的衣角问道，眼里对叶童童的回答充满期待。
“宝贝儿们！你们明天还要去圣母院唱歌呢，该睡觉了哦！”叶童童的情绪转换是如此的快，她搂住两个小家伙，有些僵硬地笑着，“阿兰，索菲亚你们过来带他俩先去洗澡。”
被叶童童招呼的两个菲佣赶紧跑过来，“是的，叶小姐。”又拉起了小忆和小星的手，准备往浴室走去。
“乖！跟着阿姨去哦！”叶童童在两个小家伙的脸颊上各留下了一个吻，又叮嘱菲佣，“洗完澡送他们回房间去。”
菲佣点头示意。
“我先回房了。”叶童童的话是对梁幕倾和爱丽丝说的，出于礼貌和多年来的习惯，她会在离开前说清楚自己的去向。
只是此时的梁幕倾和爱丽丝都沉默不语，叶童童只好转身离开。
“叶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他的书房。”叶童童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梁家的管家便走上来说道，看样子已经等了她挺久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叶童童面带笑意，温柔地回应道。
这些年，她早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咚咚咚……”叶童童轻轻敲门。
“进来吧！”梁老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叶童童推开了房门。
“梁老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叶童童恭敬地站在梁老爷书桌前问道。
“Enid，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客气。”梁老爷正坐在他的定制木椅上，看着叶童童，“坐吧。”
“还记得这是第几次让你单独来我的书房吗？”梁老爷没等叶童童说话，先问道。
“记得。第二次。”叶童童怎么会忘记呢，第一次被梁老爷叫进这个书房，是五年前她第一次走进这个家的时候。
“既然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应该也没有忘吧？”梁老爷继续问道，却不给叶童童回答的机会，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答案，“这几年你确实也做得很好，对于我来说，你和幕倾还有爱丽丝，都是这个家里的孩子了。”
“梁老爷……”叶童童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呢，”梁老爷依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也能看出来，幕倾对你是有意的，而你并无意。我们梁家，毕竟只有他一个男丁，我虽然不是封建之人，但也希望他能正常生活。”
“梁老爷，您误会了！幕倾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叶童童当然知道梁幕倾心里的人是谁，她手上那条手链的主人。
“Enid，不管我是否误会，我都希望你能帮我，你知道吗？”梁老爷的语气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我想回到中国去，除了落叶归根，更多的是希望在那里你能够找到你的幸福，幕倾也一样。现在在这里，他除了你，什么女人都不愿意接触，但你又能给他什么呢？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幕倾的。”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梁老爷这一番话的意思。
五年的时间，她待在梁家，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和保护。甚至，那两个小家伙还得到了这里万千的宠爱，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呢？
即使内心也不想再踏上那片土地，可是总逃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她也不想因为自己把梁幕倾一直拖着。
“嗯，谢谢你，Enid。”梁老爷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叶童童站起身来，“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不可以先回房了？”
“你回去吧！”梁老爷挥挥手，示意叶童童现在可以离开了。
叶童童恭敬地鞠了躬，便从书房里出去了。只是，接下来等待着她和两个小家伙的又会是什么呢？如果生活一直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过去，她也能接受，但并没有那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