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死也不滚
因为幕千寒按得实在太舒服了，林原赖在他身边大半天不愿意动，不仅不愿意动还靠着枕头直哼哼，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幕千寒，每听到他哼哼一声，眼神就暗一寸，哼到最后整个人气息都不对了，直接手上一个用力，林原还没反应过来的，就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林原瞪眼看着气息都有些不稳了的幕千寒，愣了三秒，几乎张嘴就要骂“禽-兽”，词儿到嘴边了还是被他生生咽下去了，瞧幕千寒那眼神，要是真让他骂得破罐子破摔兽性大发了，他还要不要下床了！
虽然爽是很爽，可是，做的下不来床这种事简直太丢人了好吗！他一点都不想体验！
于是林原不敢动了，只是眨眼看着幕千寒，“呃，你瞧，赖床真不是个好习惯，大早上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幕千寒垂眼看着他，暗色的眼底尽是暗火，赖床？天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在床上赖到这么晚过！说到底让起床变成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又是谁一直凑在他身边勾引他的！这小废物居然还有脸说？
幕千寒越想暗火憋得越大，偏偏林原还没有自觉，傻瞪着眼睛眨啊眨啊的一直盯着他看，滑到身-下的被子里露出林原大半个胸膛，原本瘦弱不堪的身体，现在竟也覆了一层精壮的肌肉，线条流畅的脖子和肩线上印着的尽是他昨夜留下的殷-红印记，是只属于他的印记……
幕千寒看着，眼底又热了三寸，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原，然后，就那么硬生生地把林原盯硬-了……
卧槽这种眼神根本是犯规啊你这个色-情男演员！！
林原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简直忍不住想要抬手蹭蹭鼻子以确保自己没有丢脸的流出鼻血，不过他的两两只胳膊都被幕千寒按在脑袋旁边，根本动都动不了。
所以这种姿势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你这个色-情男演员！！
林原泪流满满地咆哮，然后又泪流满面地乖乖被幕千寒堵住了嘴唇，再然后，他又亲的比谁都开心了……
出息这种东西，真的不能再有了。
不过碍于他的身体，再做一次估计真的要不能下床了，幕千寒也没有乱来，两人互相解决了一下火气，这才愉快地结束了清晨的运动，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当然林原是不是神清气爽还尚且有待考证……
之后的两人随便套着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一块洗澡，一块做早饭，又一块全部吃掉，完全像是最普通的恋人那样享受着两个人的早晨。幕千寒能有这样清闲的上午是很不容易的，在林原的印象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忙忙碌碌，一大清早就要出门，天黑才要回家，简直天天都要忙成狗，这次从游离之原回来以后更是，连个面都见不到，现在想来多半是因为那个什么“双极计划”。
想到“双极计划”，林原又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少年，他赶紧三两口吞了面包，喝了口水开口道，“对了，昨天那个男孩，他，他是你的双极兽甲搭档？”
幕千寒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不自在，想起林原昨天的样子，他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有些迟疑，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做的觉得产生怀疑，让他多少有点无措。
林原想的倒不是这个，那个位置他早晚要抢回来，这是他决心要做到的事，一旦有了决心，烦人的情绪倒是没了很多，反正他只需要继续变强就是，目标明确得很，别的多想也无益，他现在满心所想的都是他在那个少年脑电离子里看到的记忆碎片，还有黑沙茧的事，简直全是谜团，他自己根本想不明白，干脆全部说给幕千寒听。为了不让幕千寒起疑，他还特地编了一个自己在黑沙茧大脑受创脑电突然就不稳定了可以四处乱窜的借口，好在幕千寒总是无条件信任他，根本没有要多问的意思，这让他又安心又内疚的，下定决心等到能够脱离白寻威胁的时候，一定把一切都好好地告诉他。
不过说这些事的时候，林原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在幻境中他所看到的那个年幼的幕千寒是那么悲伤难过，他怕他提起来，会勾起幕千寒不好的回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听他说完之后，幕千寒居然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而自己全然不知。
林原看着这样的他，也停了嘴，脸上带着惊讶，“……所以，你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事情对吗？”
幕千寒皱了眉头，惨白的房间，杀了所有人的男人，还有被囚-禁的他，他确实没有任何记忆，黑沙茧中的幻境，他只有着模糊的印象，最为清晰的也不过就是只剩了半截身子奄奄一息还拼命去护着他的林原，其他的一切都非常模糊，像是罩了一层薄雾，完全看不真切，说是幻觉更为可靠一些，不过……
“……有着猩红双眼的巨大异兽？你真的看见了？”幕千寒问道。
林原点了点头，接着跟他详细的描述了他在幻境中所见的那头异兽的样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不过印象实在太过深刻，那种恐怖的体验，过去多久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幕千寒听他说着，眼神逐渐变暗，听到最后，一双黑眸已是深不见底。
“那不是幻境。”
林原看着他，就看见幕千寒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眼底带着明显的憎恶和恨意，“那不单单是幻境……”他说，“我见过那头异兽。”
“与你描述的如出一辙，尚处年幼的我，确实差一点曾经像那样被它咬在嘴里，生生撕开身体，逃也逃不了。”这些话几乎是从幕千寒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冷得掉渣，林原听着，却只觉得心疼。
他那以置信地看着幕千寒，那一幕居然是真的，而幕千寒还清清楚楚地记着！他那时候有几岁？七岁？八岁？还不足他肩膀高的身体，就那样被那头异兽的尖牙生生贯穿了身体，挣扎不能，尽是绝望的痛苦，那幕千寒的记忆里，到底留下了些什么？
幕千寒每一下呼吸都很重，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彻骨的疼痛与绝望，嘶吼，喊叫，那一天的一切都清楚的仿佛发生在昨天，那是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林原看着这样的幕千寒，忍不住抬手按住了他紧握的双拳，放轻声音道，“已经结束了，都过去了……”
感受着林原的温度，幕千寒才逐渐平静下来，他抬眼看向林原，“还没结束。我还没有把事情搞清楚，离结束还很远。”
“那头异兽，到底是什么？”林原忍不住问道。
幕千寒的眼神里带着恨意，带着厌恶，也带着茫然，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他道，“那是毁了一切的怪物。是我在曾经的幕家，最后见到的东西。我亲眼看着它杀了我的哥哥。”
林原睁大了眼睛。
而幕千寒眼神又重归于无，仿佛再次把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在了心底。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哥哥不会死，是我拖了后腿，害死了他，害他活活被那怪物咬死吃了个干净，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幕千寒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林原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抱住了他，“那不是你的错。”
幕千寒的眼神却盯在自己的手上，“那是谁的错？”
林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所有的安慰都没用，他心疼的一塌糊涂，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幕千寒才好，尤其是想到他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一切都有可能是真的，那个悲伤难过到近乎无助的小幕千寒是真是存在过的，他就难过的说不出话。
“是那怪物的错，是异兽的错。”幕千寒眼底一片黑暗，与其说是在跟林原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早晚要端了它们的窝，杀了所有异兽。”
“对，都是那些王八蛋怪物的错。”除了附和林原根本想不到要说什么，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幕千寒对异兽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也明白了为什么幕千寒会那么执着于“双极兽甲”的计划，现在因为幕千寒，连他自己都跟着恨起来了，“我帮你，端了它们的老巢，一个不留全都杀干净！”
那群怪物是一切悲剧的源头，是幕千寒痛苦的源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林原脖子上的白寻闪烁了两下，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再次暗了下去。
幕千寒却拉开了林原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所有人都死了，我身边的人，都会死，我不能再带你去冒险，你不应该被牵扯在这里面，这些事从来都与你无关。”
林原听着，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什么叫与我无关？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要跟着你的时候是你强行把我扯到你身边的，说什么‘拥有我的全部所有权’，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扔的吗？你想不要就能不要？”
林原低头把脑袋埋到幕千寒颈侧，一点一点呼吸着有他味道的气息，“我当时想跑的时候你不让我跑，现在才要后悔？晚了，我上瘾了，你别想再甩掉我。”
幕千寒握住了林原环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林原却越发用力地抱住他，“我死也不走，你别想赶我走。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死了我更跑不了，这样更好，你也没什么机会为我的意外身亡自责难过了，要死一起死。”
“所以，幕千寒。我会一直在这里。”林原收紧了双臂，眼底一点一点变得明亮坚定，“我哪里都不去，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所以，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幕千寒握着林原的手臂，感受着身侧传来的淡淡的温暖，静了良久，才轻声应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