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风高,烛火摇曳。
邵庸啃着芋头糕,左右开弓,一手捣药,一手捏着糕饼,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一道黑影迅速从他面前闪过。
邵庸:“?”
黑影闪至邵庸身后,没等他回过身来,便有一双不规矩的爪子环住了邵庸的腰,往他的后颈上喷着热气:“唔,好香,是个可人的孩子……”
邵庸不禁哆嗦了下,蹬着腿,那人的手已经伸入了他的衣衫,捏着邵庸胸前的小点。“什么人?采花贼?”邵庸问道。
“你家主人不在,换成你也是一样……”那人的声音低醇如酒,有种别样的嘶哑,又带了丝丝的凉气。
“你到底是谁!”邵庸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要怪,就怪他选择了石惟潇。”那人道:“不过,若是你知道如何看那藏宝图的话,又另当别论……”他的手轻轻抚摸在邵庸的脸上,感受着如丝绸般柔滑的肌肤,有些感叹道:“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被我玩弄过的人,我总要从他身上带走点东西,比如手,或者脚……”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惊悚。
隐约还有种威胁的感觉。
邵庸虽是被这色狼突然吃了豆腐而愣住,但听到他这么说,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
“嘿嘿嘿……”邵庸的肩膀颤了颤。
那人:“??”
邵庸扬起手,张开拳头,一把细碎的粉末盖上了身后之人的脑袋。
绝世迷药,邵庸出品,你值得拥有。
咚——
毫不意外地,身后响起了一声钝音。
邵庸转过身,拍掉手上残余的粉末,然后拿了烛火,蹲下来去看那人的样子。
面冠如玉,却不似石惟潇那般有股书生气,而是略显阴柔。
邵庸眨了眨眼睛:“原来风少悦是长这样的啊——”
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不过差距也不大,可以接受。
邵庸就像是得了件新奇的玩具般,这里捏捏,那里碰碰。解开风少悦衣裳,露出略有肌肉的白皙胸膛,邵庸的双眼却并没有在上面流连多久,他的关注点全在风少悦随身携带的东西上。
一柄很沉的折扇,嗯,这是风少悦的兵器,扇骨乃精钢铸成,内藏暗器。
没收!
一本写满了密密麻麻各种情报的册子,多半是参与这次武林大会种子选手的私家情报。
没收!!
一卷鬼画符一般的图纸……大概就是钟璃他爹留给他的藏宝图了,确实难以辨认。
没收!!!
还有一些银票和银两,当仁不让地落进了邵庸的口袋里。
邵庸还乐在其中,忽然大门吱呀一声,随后有个声音在后头道:“你在做什么?”
“我……”
邵庸回头一看,钟璃的表情十分奇怪,眉毛纠结。
他再低头,只见自己正跨坐在风少悦的身上,而风少悦衣袍尽解,袒|胸露|乳,披头散发,他的手还正摸在风少悦的腰上,准备扯下对方的腰带……
“我可以解释,真的!”邵庸面容扭曲道。
“你不用解释了……”钟璃虽是这么说,眉头却又皱了皱。
邵庸赶紧从风少悦身上下来,主动把搜到的东西拿给钟璃看,当然钱还是自己收着了:“他过来本来是想吃你豆腐的,结果你不在,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刚好我正在做【魂牵梦萦】,就顺手给了他一下……”
钟璃貌似松了口气,看着他道:“风少悦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就是摸了一下……没什么的。”邵庸想起风少悦那双爪子,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
钟璃敏锐地捕捉到他一瞬间抖了一下,已经将事情大概都脑补全了。
当即便道:“给他一个教训也好。”
邵庸道:“那我们该怎么做?人是在我们这儿弄不见的……”
钟璃神秘地笑了笑:“到时你便知道。”
言毕,钟璃扛起风少悦,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一大早,邵庸就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平素这个院子里没什么人会驻足,虽说临近下人们住的院子,但没身份没地位的人那些下人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殷勤伺候,所以很多时候连个聊八卦的都很少见。
而这日却有些不太一样。
邵庸揉着眼睛走到外头,就听见两名丫鬟的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其实声音已经传得很远了。
这个道:“哎呀你听说了吗,今儿一大早有人在子园发现了一个人!”
那个道:“听说啦!听说是雷风堂的少主耶!”
这个道:“他在子园站了一个晚上……”
那个道:“还没穿衣服!”
这个道:“听说是给高手定住了,啧啧,不知道风少主是惹了哪路高手呢!”
那个道:“嘻嘻,这就不知道啦,兴许是那位少主在私会情人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家的未婚夫发现了……”
邵庸津津有味地听着,边听边从袖子里拿出块昨夜剩下的黄金糕吧唧吧唧地嚼着。
“谁在这里乱嚼舌根的?!”小径上又来了个人,两名丫鬟登时吓得花颜失色,唯唯诺诺地低头跑走了。
邵庸见好戏没了,也正准备走,不料他一转身,身后那人如影随行,攥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直面对方。
邵庸:“……如果石公子想吃黄金糕的话,厨房里有。”
石惟潇看了看,他正握着的是邵庸拿着糕点,还有些黏腻腻的那只手:“……”
邵庸:“那啥,可以放开我了么?”
石惟潇重重地松了手,邵庸晃了两下才站稳了些。
只听石惟潇严肃道:“没事不在你家公子身前伺候,乱跑什么?”
邵庸嘴角微微动了动,心道你管我乱跑,管那么宽干什么,面上却僵硬地笑了笑:“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石惟潇看着他嘴角还沾了些糕屑,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邵庸小声道。
风少悦来到明秀山庄的第一天就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山庄最豪华的一个院子里当了一晚上的活人雕塑,这件事成了他日后都会经常被人提起的笑柄,可谓是出尽了丑。
而他虽然能猜得出来是谁让他出丑的,却无法说出口。
难不成他要老实交代自己想扒人衣服不成,反被人扒了?
钟璃在江湖上虽地位不显,但他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甚至传闻中他素来和风少悦、石惟潇交情良好,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的。
于是,风少悦只能独自吞下这个哑巴亏,被人解开穴道后,就立即奔去了戌园。
“钟璃!”风少悦这一声,饱含了怨恨、委屈、忍无可忍、兴师问罪等复杂的情绪在里头,还没进院子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而院子里,钟璃正与石惟潇把酒言欢,身边的邵庸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冲风少悦眨了下眼睛。
风少悦见到石惟潇也在,收住了脚步,正想抖开扇子装一下风流少侠,摸了摸腰间,才想起他的扇子还在钟璃这里。
随即,他看到钟璃身边的小厮像模像样地展开一柄眼熟的折扇,替钟璃扇了扇。
石惟潇还在一边道:“你的风寒可好了?受得住风?”
钟璃眯了眯眼:“无妨。”
风少悦的脸都快扭曲了。
“惟潇,钟璃,你们聊什么呢,如此相谈甚欢?”风少悦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朝他们走了过去。
石惟潇道:“我们在说今次武林大会之事,钟璃还不太清楚推举盟主的规则。”
风少悦走到两人中间,一撩衣摆,坐下,对邵庸道:“也给本公子倒杯酒。”
“拿钱来,一两银子一壶。”邵庸摊开手道。
风少悦脸上强装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你这小厮好生刁蛮!看我——”
风少悦满肚子火正愁没个地方发泄的,昨夜他也没看清楚是不是邵庸,反正撞他枪口上冤死也不怕,却见邵庸飞快地躲在了钟璃的身后,做了个鬼脸:“打狗也要看主人!”
钟璃面色平淡,喝了口酒。
风少悦却是猜出自己的兵器与重要的情报全都落入了钟璃手中,心中忌惮,又瞪了眼被钟璃纯良外表迷惑了的石惟潇。
石惟潇毫不知情,还出来当和事老,笑道:“少悦,你昨日被人捉弄,心中委屈,也没必要拿个小厮撒气吧。来来来,我给你倒酒!”
风少悦自知眼下这个情景他说再多也是无用,而且凭他多年贩卖情报的第六感,钟璃躲过了重重追杀回到他们面前,说不准是有备而来,他未必是真心想助他们得到宝藏的。
风少悦看着石惟潇不断地说着风趣的话,期间钟璃偶尔附和,一派和谐的模样,眼眸不禁暗了暗。
也许,他是要分化他们……
“惟潇,有些话想和你说……”风少悦突然道。
石惟潇愣了愣,继而笑道:“在这里说也行啊。”
风少悦也微微一笑:“是与你有关之事,有人向我买了关于你的一些秘事,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不得不提点你一下,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就没必要让钟璃分心了。”
石惟潇听完,面容变得严峻起来:“你说的是。”
一向自诩体贴温良好情人的石惟潇,自然不会让他正在讨好的人担心。更何况,这还是关于他的私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风少悦嘴角扬了扬:“这边请。”
石惟潇跟着风少悦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邵庸抖了抖身子,站在钟璃背后这点就是不好,钟璃的抗压能力强,可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被人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
不得不佩服起钟璃来。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在讨论什么秘事么?”钟璃嗤笑一声。
“当然不了,风少悦昨天被我们耍成这样,面子都丢光了,他方才气冲冲地过来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邵庸摇头道。
钟璃抿了一口酒,笑道:“他不会告诉石惟潇那是我做的。”
“啊?为什么?”邵庸不解道:“这不是告状的好机会吗,让石惟潇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维持和石惟潇的合作关系才是风少悦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啊。”
钟璃摇头道:“不,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取回他的情报和兵器。”
邵庸听出了些端倪,略想了想道:“所以,他会独自再来找你,并且把你争取过去,踢开石惟潇?”
“从我口中套出情报,再转而卖给石惟潇,才是他打的好算盘……”钟璃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