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伍煦周围一圈熊熊燃烧的火把,周围人看热闹的心情更是熊熊燃烧着。看起来,伍煦他们的嫌疑确实不小,而且也才两个人,看看热闹可不怕,人多了胆气壮嘛。还有人开始起哄,“拿下他们!”“大家一起上!”,可是喊的人却如同脚底生根了一般,光喊不动。
伍煦知道在人多的时候,盲从是轻易的。他伸手到怀中,周围的人看见了,有人喊道:“小心,他要拿暗器!”站前面的慌张向后退了一步,发现自己被抵得死死的,退不了。
杨捕快见到同僚已经赶过来,心中安定了不少,他只是把手搭在了刀鞘上,警惕地看着伍煦,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盲目,他能看出伍煦并非在拿什么暗器。
伍煦掏出了一块铜制腰牌,亮在杨捕快的面前。杨捕快拿过来一支火把,用火把将腰牌上的字照得清楚:“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杨捕头倒吸了一口凉气,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周围的人没看清,不明就里,旁边的捕快小董上前低声问道:“杨大哥,什么情况?”
杨捕头望着伍煦他们俩,低声说道:“锦衣卫?!”
捕快小董一听,脸色大变。“锦衣卫?!”
这会儿靠得近的有些人也听见了。有人问道:“什么金鱼尾?”
“他好像说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什么东西?”这人说道。行说完,就听见他喊了一声,捂着嘴巴,有血从手指缝流出来。
他们放暗器!周围人一时哗然。
杨捕头脸色铁青,但没有举动。郝大头手中还捏着另一枚石子,说道:“我想我应该是救了他一命,让他不要谢我。你说是不是,杨捕头?”
杨捕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错。”
郝大头说道:“这些劫匪胆敢劫杀锦衣卫,照旧例,我们锦衣卫自己就可以料理,不过我们还得急着赶路,没功夫。就移交给你们了,待我们到驿站落了脚,再写一份案情文书劳杨捕头你转呈你们的推官或是县尊大人。”
杨捕头拱了拱手,说道:“驿站就在前方不远处,在下自当领二位前去,一并交接匪人、罪证。”
郝大头回礼,说道:“那就有劳杨捕头和诸位兄弟了。”
杨捕头让其他捕快牵上伍煦他们的马匹,又转身大声喊道:“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周围有些人见到打不起来,便无趣离去。还有一些好奇心重的闲汉,依旧跟着,只是离远些,不敢太靠近。
杨捕头慢走了两步,落在后面,把小董喊过来,低声说道:“咱们这儿前阵子正好来了个过来办事的锦衣卫李总旗,让他过来看看。然后安排人手将驿站围住。”
小董低声问道:“杨大哥你怀疑……”
杨捕头说道:“如果他说的是假话,无论他们是冒充锦衣卫,或真是锦衣卫但做了杀人越货的事,都是大事,我们不可疏忽大意。”
一行人到了驿站,郝大头简略讲被劫的始末说给杨捕头,然后将那六名劫匪交给了杨捕头。
杨捕头安排人将那六人领走,看了看那几匹马和财货,问道:“这些马和东西……?”
伍煦正要解释,被郝大头抬手阻止。郝大头微笑道:“这些与此案无关,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杨捕头就不用操心了。”
杨捕头沉吟了一下,拱拱手说道:“那杨某就先告辞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本地前几日正巧来了位你们锦衣卫的上官,他这会儿说是已经在往这里赶来,你们同僚在他乡相遇,想必是件快事。”他说完,盯着伍煦和郝大头的表情,想要看看有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郝大头皱了皱眉,伍煦似笑非笑地说道:“杨捕头是个细心的人,那就有劳杨捕头了。想必杨捕头一时也应该不会走,不如我们饮上一杯?”
杨捕头笑了笑,说道:“那就等李总旗来了,一起饮一饮我们楚南镇的好酒吧。”他说完,在驿站屋檐下找了张凳子,面对着伍煦他们,坐了下来,还问驿站的驿丁要了壶粗茶,慢慢饮了起来。
郝大头不再理会他,对伍煦说道:“他们尽职,倒无可厚非。我们将行李放下,先收拾收拾铺盖,然后恭候那位李总旗大驾光临。”
伍煦把东西放下以后,忍不住问杨捕头:“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杨捕头有些疑惑,不知伍煦问这个是何套路,客套说道:“并无不妥。”
郝大头这会插话说道:“伍百户是想问你觉不觉得脖子那块经常发凉,身子沉重?”
杨捕头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确有这种感觉。你们还通医术?不望闻问切就看出来?”
伍煦说道:“我们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望闻问切,我们望了,也就够看出来了的。”
伍煦心想,这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么吓人的一个鬼从你身后抱着你的脖子,压在你肩膀上,能不发凉?能不觉得身子沉重?
他看那鬼多看几眼,那鬼渐渐发现伍煦似乎能看到他,有些惊讶,看起来丑陋而扭曲的脸孔上灰白的眼珠子狠狠地瞪了瞪伍煦。伍煦打了个冷战。
杨捕头觉得伍煦的眼神怪怪的,先前也是这样,心中纳闷但又不想问。
过了一会儿,驿站门外来了一位身着锦衣卫服饰的人,杨捕头起身相迎,叫他李总旗。
这李总旗看起来岁数不到四旬,有些发福,脸上肉多,笑起来眼睛眯眯的。
杨捕头领着他进了房中,李总旗打量了伍煦和郝大头,说道:“听杨捕头说,二位是锦衣卫的同僚,不知有无凭证?”
郝大头和伍煦自然公事公办,拿出铜腰牌给李总旗看。李总旗看了看,又说道:“二位可带着驾贴?”
伍煦刚才已经从包袱里拿了出来,两本驾贴递了过去。李总旗拿着仔细对照了起来,杨捕头一直看着他,他却似乎忘记了时间。
而伍煦一直留意着杨捕头背上的鬼,他在斟酌着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那鬼有些不高兴伍煦的眼神,蠢蠢欲动,恐吓的眼神瞪了瞪他们,不知为何就松开了一直抱着杨捕头脖子的鬼手,扭了扭身子,消失在夜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