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夺镖之战(一)
第6章夺镖之战
六、夺镖之战
丁驼子瞧也不瞧,倏地右掌推出,啪的一声响,那锦囊已从钟元鸣手中飞入半空,不偏不倚的挂在一株道旁古树的斜枝之上。他冷笑一声,说道:“不必啦。青龙镖局威震大江南北,听说一保就是五十万两红货。姓丁的眼界虽小,区区一百两,倒还没瞧在眼里!”
段振飞眉头一皱,仍按江湖规矩,客客气气的道:“敝镖局只是个寻常的三流镖局,全凭道上朋友给脸罢了。丁老前辈今日虽是初见,咱们山不转水转,段某有幸,今日又交一位朋友。不知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丁驼子懒洋洋的道:“吩咐是不敢当的。但段总镖头既然开口老前辈,闭口老前辈,江湖规矩依得十足,驼子今儿若然做得太绝,未免令道上的朋友齿冷,说我以大欺小。这样吧,我们只借三十万两,余下的绝不染指。”向众大汉一挥手,喝道:“留下四辆镖车,其他的六辆全部取了!”群盗轰然答应,跃跃欲试,便要往镖车冲去。
元亮早已不耐烦起来,越众而出,伸手指着丁驼子,叫道:“老家伙,亏你还在黑道上行走,没听过青龙镖局的威名么?”
丁驼子淡然道:“青龙镖局么,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忽地退后一步,探手入怀,豁喇一声响,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
这条软鞭明晃晃、亮晶晶,共分九节,显是烂银打成,鞭首是个貔貅,鞭身上生满了倒钩,一展动间,隐隐泛着青光。
段振飞一见到这条九节鞭,蓦地想起一件事,神色斗变,“啊”的一声惊呼,颤声道:“银鞭神驼,你是雁荡山的丁一峰丁前辈!”
丁驼子仰天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识得我丁驼子。听说邓通达的婆娘家也是使银鞭的,可惜这次无缘领教。段总镖头,今儿倒要先请你老弟先鉴赏一下‘丁家鞭法’!”说着右腕一抖,一道白光闪处,软鞭卷住插在一辆车架上的青龙镖旗,喀喇一声,旗杆一折两段,鞭梢飞回之时,又将半截旗子卷了过来。
丁驼子左手抓住那面旗子,搓了几搓,猛地往空中一抛,旗子登时化为碎片,犹如雪花一般随风飘散开来。
镖局众人见他显露了这手惊人的功夫,无不变色。群盗却轰然喝彩,叫道:“丁老大,好本事,好功夫!”
元亮却没把这个又矮又瘦的老驼子放在眼里,一声冷笑,双足蹬地向上跳起,腾空时两腿屈膝,扑将上前,双掌往他面门猛击过去,正是一招“猿猴出洞”。
丁驼子侧身闪避,说道:“小猴子,作死么?”左掌一翻,急抓他的手腕。元亮一个猴跳,早已避开,缩脖耸肩,又一招“腾空抖毛”,右掌一斜,劈击敌人下颚。丁驼子微微一惊,叫道:“通臂拳,大圣门的绝技!”跃开相避。
须知元亮所练的通臂拳,讲究刚柔轻灵,绵巧躲闪。但见他前窜后跃,跌扑翻滚,忽而单手前翻,忽而灵猿献果,什么格挡、刁手、小舞花、抓掳、穿掌等诸般变化,层出不穷,令人瞧得眼花缭乱。
霎时之间,元亮已连连抢攻,占尽先机,一口气打出了二十五招“通臂拳法”。
镖行众人、黑衣群盗一齐凝神观斗,人人肃静,除了丁元二人打斗吆喝之声外,树林中只有风吹树叶的猎猎之声。
斗到分际,元亮滚地翻腾,右手探出,一招“猴子摘桃”,直袭裆部。
丁驼子侧身闪避,冷笑道:“该爷爷发威了罢!”倏地左足踢他手腕,右足飞起,砰的一声,踢中小腹,左足鸳鸯连环,跟着向他下颚踢去。
元亮连挨两脚,正在大呼迎敌,对方第三脚迎面飞来,砰的一声,下颚已被踢得急速合上,将自己舌尖咬得血肉模糊,惨叫声中,翻身倒地,双眼翻白,手足一阵痉挛,已痛得昏了过去。
段振飞向一名趟子手点一点头。那趟子手急步上前,将元亮抱起,回到镖行人丛之中。
丁驼子将九节银鞭在空中一抖,豁喇喇一声响,乜斜着段振飞,扬声叫道:“段副镖头,既然已经动了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罢。既然你这么喜欢按照江湖规矩,老夫便成全你,由你来决定,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大伙儿一齐上,老夫一切奉陪。”
段振飞忖道:“若是群殴,双方人数差不多。但我方的元亮受伤,江浪多半也已遭遇不测。凭我和钟、朱三人加上八名趟子手,未必便能占得上风。倒不如单打独斗的好!”
隔了一阵,丁驼子见段振飞彷徨不决,心中老大不耐烦,银鞭一抖,喝道:“姓段的,要打便打,干么这般婆婆妈妈!”
段振飞心知今日之事,只有分个胜负,否则难以了局,当下单刀一摆,道:“既然丁前辈有此吩咐,晚辈岂敢不从?这样罢,就让在下领教一下雁荡山丁家的精妙鞭法如何?”
“银鞭神驼”丁一峰哈哈大笑,道:“好,好!”向群盗摆了摆手,道:“大伙儿且退下,待我拾夺下这位段总镖头,再取镖银也不迟。”众大汉依言退开。有人叫道:“老大,小心!”丁一峰嘿嘿一笑,微微点头。
段振飞吩咐钟、朱等镖师和趟子手列队守在众车夫外围,“定着点儿,好生护镖!”
丁一峰忽地一个箭步,窜到前面一片空旷之处,叫道:“老夫今儿便瞧瞧你是如何‘密不透风’的!”
段振飞神色凝重,左手持盾,右手挺刀,缓步来到丁一峰对面,打了一躬,叫道:“丁前辈,请。”
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持九节银鞭,一个挺瓦梭钢刀,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时僵着不动,谁也不肯先行出手。
霎时之间,一鞭一刀,透骨生寒,在场镖行众人、黑衣群盗骤然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森森杀气,直令人呼吸艰难,难以为继。
隔了半晌,丁一峰叫道:“段振飞,果然沉得住气。看鞭!”右手一扬,豁喇喇声中,九节鞭一招“飞蛇出洞”,鞭身挺直,便如一条长枪般刺向对方胸口。段振飞横盾迎上。鞭梢撞在盾牌正中,当的一声大响,火星四溅。段振飞倒退了两步。
丁一峰狞笑道:“自不量力,再来一下!”如法炮制,又是一招“飞蛇出洞”,却将九节鞭使得嗤嗤直响。段振飞见来势极其凶猛,鞭梢未到,劲风已将自己周身罩住,当下运劲于臂,双手挺起盾牌往前硬挡,又听得当的一声大响,火星更炽。
段振飞只觉手臂酸麻,双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他万万料想不到,丁一峰看上去既老且驼,又干又瘦,一身力道却是沉猛之极,这一鞭之威,竟尔如此凌厉霸道!
丁一峰见段振飞脸色苍白,嘿嘿两声冷笑,得势不容情,一招“白蛇吐信”,疾往段振飞面门打去。段振飞不敢再硬碰硬,当下翻身跃起,举刀横削,斫他鞭身。丁一峰腕陡鞭斜,鞭头打到一半,猛地回窜,顺势一颤,改而朝着他下阴扫去,却是一招“怪蟒翻身”。
段振飞识得厉害,斜身绕步,疾纵上前,一声呼喝,举刀向丁一峰当头砍落。
这一刀势挟劲风,招沉力猛,快得异乎寻常,丁一峰心头一凛,暗想:“想不到这姓段的果然手底有些真功夫,怪不得邓通达敢把五十万两银子交给此人押运。”不敢托大,侧身避开,回鞭招架。两人又斗在一起。
这两人一搭上手,一招接一招,以快打快,犹如狂风暴雨一般。两人的出手之快,凶险之甚,又远在适才丁元的厮斗之上。如此刀来鞭往,鞭去盾来,各逞绝技,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顷刻间已来回攻守了三十个回合,丁一峰忽地怪叫一声,倒纵丈许,反手一鞭,夹头夹脑往段振飞打去。段振飞知他忌惮自己刀法精奇,意欲远离自己,不使近身,一声低喝,着地滚近,盾牌护体,欺身挺刀抢攻。
丁一峰却不愿接刀,展开轻功,如一溜烟般绕到了段振飞身后,不待他回身,倏地左手扬处,嗤嗤之声连响,三枝短箭连珠价朝着段振飞背后射去。段振飞大惊之下,危急中反手挺盾,只听当当两声,两枝短箭射在盾牌上,弹了开来,但他随即痛哼一声,已被另一枝短箭所伤。
原来丁一峰为人狡猾多计,算准段振飞会回盾挡箭,因此早将第三枝短箭略往下移,正中左腿。段振飞立足不定,翻身倒地。丁一峰长鞭挥处,卷住刀柄,又将段振飞手中的钢刀硬生生的夺了起来,振臂一甩,刀身嗤的一声,直飞数丈,插在一株大树干上。
段振飞欲待挣扎站起,忽觉后颈一冷,已被刀尖抵住。
丁一峰手中所持,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解腕尖刀。
镖行众人见丁一峰突施暗器,以卑鄙手段暗算了段振飞,无不又惊又怒。又见他持刀架在段振飞脖子上,钟元鸣、朱义方、金六等人同时叫嚷道:“放开段镖头!”各挺兵刃抢上。段振飞连声咳嗽,俯在地上,不顾尖刀抵颈,只说:“别管我,护镖,护镖!”
群盗齐声大哗,蜂拥而上,霎时之间兵器相撞之声大作,双方又混战起来。
丁一峰狞笑一声,厉声喝道:“都给老夫住手!哪个敢再往前一步,老夫先宰了这姓段的家伙!”出手如电,在段振飞背后“大椎”、“中枢”二穴点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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