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中西银屏
城中的所有大门和院墙上全是各种浮雕画,有的竟然还是彩色的,画的内容多种多样,有百姓生活,有寓言故事,有花鸟鱼虫,有日月星辰。
一路走过,陈璞见到最有趣的就是,西北百姓对水的渴求,有画水井的,有画绿洲的,最大手笔的是一个高门大户,外围墙画的竟然是大海,虽然颜色上不甚准确,但是大海无疑。
陈璞十分想告诉这家的主人,“海水也不能喝啊!”
除了这些浮雕壁画,吸引住陈璞几人目光的就是形形色色的西域人,说千奇百怪一点不为过,澹台孔雀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各式各样的大胡子,总是欢呼这个没见过,那个没见过。
桑柔更在意的是一些贩卖药材的西域人,桑河图曾告诉过她,西域诸国有很多的药材是中原没有的,即使中原有,药效却不如西域的。
薛丁山感兴趣的一是西域人的武功,二是西域人独有的食材,路过一些街边吃食小摊的时候,薛丁山总要提起鼻子闻一闻,到了他现在的烹饪境界,闻一闻,基本就能推断出个大概了。
褚青丝最喜欢各种绿植,她对西域人完全没有什么兴趣,可现在是冬季,已经下了好几场雪的银屏城,许多地方还有未清理的雪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绿植可供她研究。有意思的是西域人用弯刀的比较多,褚青丝反倒成为陈璞他们中,最像当地人的。
陈璞却更注意这些外国人的眼睛,总算见到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不但有男人,而且有女人。看来西域诸国要比与武阳隔海相望的几国要开明的多,至少不阻碍女子外出,甚至出国。
茶娜从进城以后就紧张起来,好像在寻找什么,她初踏入中原就是从这银屏城开始的,对这里的一切不说熟悉,但也不陌生。
陈璞察觉了茶娜的异样,“你别这么紧张,宁叔他们一直在这银屏城里,如果有白苯的人到来,他一定会知道的,等下我们安顿好就去找他们。”
“我是怕他们乔装打扮,我们白苯是苯蕃三苯中最知变通的,如果换掉衣袍,换上中原的衣服,宁叔他们恐怕不容易认出来。”茶娜一边审视着每一个人,一边说道。
“宁叔贼着呢,即使白苯的人乔装打扮,可是行为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还有口音,也不是说变就变的。退一步讲,就是与他们错过了,也无妨,他们是要找我,丢不了。”陈璞说道。
“能找到活佛唯一的东西就是天轮链,现在天轮链已经碎成了粉,如果与他们错过了,他们怎么能找到你?”茶娜有些焦急。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黄苯和红苯都没有天轮链,他们怎么找我?他们是要来干掉我,他们若没有手段,那来中原不就好比大海捞针?既然红苯和黄苯都有其他的办法确定我的位置,白苯会没有?你太小看你的那些师兄弟了吧?”陈璞说道。
“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茶娜被说服了。
桑柔这个时候说道:“都怪他,他太聪明了,我们都不用动脑,恐怕我们都会越来越笨的。”
“我可没有,我越来越聪明了。你也不是越来越笨,你是一直都笨。”茶娜不再紧张的寻找,就有工夫跟桑柔斗嘴了。
桑柔从来不以笨为耻,“我就笨,怎样?反正我就看看病就好,别的我也不用多考虑,藏锋都说我是小天使。”
自从陈璞跟他们讲解了前世基督教的种种传说之后,桑柔就喜欢自称小天使,茶娜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知羞,这么大的人了还自称小天使,你有翅膀吗?”
“藏锋说我是,我就是!我是折翼的小天使,怎样?”桑柔不服气的道。
“那我就是路西法,我要做黑天使,打你!”茶娜说道。
陈璞笑看她两人斗嘴,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之一,桑柔和茶娜都没有什么童年快乐,遇到陈璞之后,陈璞给了她们足够的爱,她们一直未曾释放的童心就被激发了出来,现在活脱脱就是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吵嘴架。
要说银屏城什么最多,那一定就是客栈了,因为这里是武阳和西域诸国唯一的贸易地点,无论是西域人还是中原人都需要大量的客栈住宿。
陈璞的思路向来简单直接,如果不知道哪家好,那就找最大的,人最多的。
银屏城最大的客栈当属中西客栈,取的是中原和西域汇聚于此的意思,可在陈璞看来就有其他的含义了,站在中西客栈的大牌楼下,陈璞哭笑不得,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中西客栈别说银屏最大,就算说武阳最大,陈璞觉得也不为过,往常的客栈一般都是一个二层楼,规模完全看这楼的占地大小。中西客栈却是一个房屋群,二层楼有三个,成品字形,三栋楼的周围是一圈院门,每一个院门进去都是个独立的小院,陈璞粗略看了看,光那些独立的院落就足有三四十个。
挑了个院落,陈璞他们直接把马车赶了进去,这样少了很多麻烦,他们的家当都在马车上,住别的客栈,还要一次次的搬东西,这就好了,跟到自己家一样。
“你们发没发现,这银屏城中公平教似乎没有多大的势力,公平所也仅有一间。”进到院落中的正房,澹台孔雀说到。
“嗯,确实如此,往来的人中,无论是西域人还是中原人,也没听到谁谈什么公平教义。”茶娜附和道。
陈璞说道:“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赤乌卫的查探是在春节之前,保守说也有三个月了。在奏章中,写的很明确,这四城中,江湖帮会的势力已经威胁到衙门的政令通行,以刚刚看到的情况完全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今次换换策略,我先到边军防御使司去看看再说。”
银屏关的边军防御使名叫邓廉,履历清晰,但陈璞反复回想他的履历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作为边军防御使,都是杨湛极为信任的人,不然不可能把武阳的门户之一交给他们,可这邓廉的履历中和杨湛并没有什么交集。像石长亭,是杨湛亲自请来镇守靖安城,杨湛看透了他的为人,石长亭是心怀天下苍生的人,如今天下一统,石长亭既然答应了镇守靖安,那就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柯镇也是汉国将领出身,但是他在汉国除了被排挤之外,还被汉国的太师迫害过,全家几乎死光,这才倒向的武阳,即使这样在武阳军中领军之时,他从不参与与汉国的交锋,都是在东面的战场建功。足见其的品格和坚持,他的军功也是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并没有水分,因此杨湛才信任他,让他镇守滇阳。
这邓廉就有一些奇怪了,他是运粮军出身,可以说在军中是低的不能再低的出身了,因为他运送的粮草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即使被敌人使断粮草的计策针对,只要是他负责的部分就一定能按时抵达,并且一石不少。依靠这样的能力,邓廉做到了运粮军的极致,指挥使。
从那以后,只要是武阳对汉齐联盟的重要战役,粮草都由他亲自负责押运。武阳一统天下后,论功行赏,杨湛觉得邓廉有大功于武阳,就给他个边军防御使,让他镇守银屏关。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可陈璞就是觉得有些别扭,都快要抵达防御使司了,陈璞拉着茶娜突然停住,“我心中有疑问,不解决掉,我就不舒服。先不去找邓廉,我们先去府衙找知府冯端。”
茶娜当然对陈璞言听计从,只是有些不解,陈璞很少有犹豫的时候,他做了决定向来雷厉风行,“怎么?邓廉有问题?”
“就是种感觉,说不上来,等等看,先把公平教销声匿迹的事情弄明白。”陈璞说道。
两人过防御使司而不入,向前方的府衙而去,陈璞放开是意识寻找知府冯端,可遍寻府衙也没有找到,陈璞虽然不知道冯端的样貌,可知府的官服他还是认得的。两人只得离开,四下打听冯府的位置,好在冯端在银屏是家喻户晓的。
走到冯府大门口,陈璞摇头笑道:“缘分啊。”这冯府就是那围墙上画满大海的高门大宅,因为刚刚他们经过的时候不是在正门,所以没看到冯府的匾额。
再次释放意识,找到了正在冯府书房愁眉不展的冯端,虽然没穿官服,可坐在冯府大书房书案后的总不会是别人,找到一处阴暗的小巷,陈璞和茶娜一闪而出。
今日是冯端的休沐日,可一想到银屏现在的局面他就一头的汗,如果处理不好,他这知府也就干到头了。双肘撑在书案上,正在轻揉自己的太阳穴,一男一女两人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吓的冯端一个后仰,就要惊呼出声。
陈璞这一次学乖了,出现在了冯端的书房以后,马上就把圣旨打开,“冯大人先别叫,先看圣旨。”
冯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惊呼憋回去,“你们是何人?”
陈璞圣旨放到冯端的桌子上,“先看圣旨吧,冯大人,看过了就明白了,比我说一万句都顶用。”
冯端将信将疑的拿起圣旨,和柯镇一样,先看圣旨的材质,然后才打开看玉玺,最后才看内容,确认是真的皇上御笔圣旨,又看过内容以后,冯端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真是瞌睡就送枕头来,“陈大人,快请坐。”冯端站起身,殷勤的示意陈璞入座。
“我观冯大人愁眉不展,可是和那公平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