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物是人非
只想她快乐……
这样的话从他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口里说出来,自己都不由得觉得有几分讽刺。他是想让她快乐,可是他,可曾带给过她一分一毫的快乐吗?
而意外的,这样一句话却也让江越沉默了。
直到——
“你们都错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选择快乐的权利。”
两人皆目光一滞,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虚竹。
她缓缓地从天而落,气色已复原,依旧是一袭黄色的襦裙,一头黑丝,身后的凤凰图腾扬着金色的羽翼。只是她的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
落地之后,她便跪地朝着两人施了一记大礼,没有说话,也没有等两人从错愕震惊中反应过来,便站起了身。
“你……”九黎曜凝着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此时此刻,他情愿她是恨着他的,情愿她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也不想要她是现在这个样子,陌生的……让他感到痛心。
虚竹朝他轻点了下头,再看了江越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然后,她便转身,朝着天际飞去。
速度之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九黎曜想要追上去,江越却冷声道:“别追了。”天知道,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在想她若是醒了他该如何去面对她,面对她忽然大变的性情。而今天,她终于醒了,却一句话都没有同他说。
而两人身后的人却不是那么地沉得住气,在见到虚竹的那一刻便已经炸开了锅。
传闻,得凤凰者可得天下,如今凤凰原身已不再藏匿于世间,竟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在了两族人的面前,双方都想要先对方一步俘虏它。
可无奈,双方的领导人并没有下令,九黎神族的人本就野心膨胀,如今更是沉不住气,站在九黎曜身后不远的几人几次想要请示他,却都被他锋利的眼神给逼退了。
“我们撤!”盯了江越半晌之后,九黎曜才忽然下了这样一个命令。族人虽极度不甘,可也不能忤逆他的命令,只好悻悻离开。
*
虚竹不知要去往何处,忽觉身后有人紧随,便转换了方向并刻意放缓了速度,又挑了一处僻静的树林里落地。
在她脚尖点地的同时,身后紧随的人也落了地上,树叶儿打着旋儿沙沙作响,她没回头,身后的人便也不曾上前。
“不知阁下是何人?竟有如此了得的轻功。”虚竹转过身,轻声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身后的人一身夜袭黑衣,浑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个相当魁梧的男儿,能够在空中追上她并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变,说明他应该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可是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她竟然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
那人见她回头,眼神骤然变得锋利,一个瞬移便上前袭击,虚竹反应够快,避开了他的第一波攻击之后,亦毫不客气地还手。
于是,两人在小树林里展开了激烈的打斗,一时间尘土飞扬,树叶纷纷飘落。
那人没有用灵力,两人纯手过招,就像江湖上的武林侠客一样。而虚竹毕竟是女子,纯手打几个回合便处于了下风,于是她便顾不得什么道义,使了灵力将那人逼得后退了几步。
“你想活捉我?”虚竹眯了眯眼。
锋利的眼神褪去,那人竟朝着虚竹作了一揖,随后开口:“活捉不敢,但请姑娘随我走一趟。”
“你是什么人?”虚竹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只看着她,眸子如一汪清潭,不像大海般深不可测。但在他的眸子里,虚竹还是看不到一丝别的讯息。
两人对视了许久,一动不动,除了微风拂过的声音之外,树林内一片安静。
“你总能告诉我,我随你去要干什么吧?”许久后虚竹再开口,语气中似乎有妥协的成分在内。
那人知道自己强掳她不得,只好再开口,压低了声音说:“那人只说,你必须见他。而且就算你今日不见,日后定会找他。”
*
妖界。
虚竹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会带她来这里。自无疆死后,妖界似乎已然臣服于魔君,派了人长期驻守于此,一旦发现有不忠,立杀。
踏入妖殿大门之后,虚竹浑身都戒备着。莫非这人是魔界派来的?可魔界若想要得到她,直接强行掠夺便可,为何单单派一个不会用灵力的人来“请”她?而且这个人浑身上下似乎一点儿灵力都没有,更别说有妖气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虚竹跟在那人后面,穿过了妖殿的侧堂之后,直通往后面的禁殿。
禁殿原来只有无疆才能打开,可如今,妖界易主,昔日的禁殿也已不再。时隔多日,虚竹再站在禁殿大门之前的时候,忍不住轻轻皱起眉头。物是人非,说的大抵就是如此吧。
大门打开后,一张熟悉的面孔迎了上来。在看见虚竹之后,那面孔先是微惊,随即红了眼眶,“竹姑娘……”
虚竹见到妖十二之后,警惕放下了些许,但还是没有立即迎上前,而是停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无疆是为救她而死,她相信整个妖界都该知道了。所以刚刚那人带着她穿过妖殿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下一秒会遭偷袭。
踏进门后,禁殿的门立即被紧紧地关上了。那黑衣人也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妖十二亦只看着她不说话,一时之间虚竹还真想不到,有谁想要见她非要在这个地方。
“虚竹,好久不见了。”正苦思不得解时,一道不算陌生的嗓音将她的视线引了过去。她见到那声音的主人之后,满腹的疑问了然了些许,却也增添了心的困惑。
竟是许久未有消息的洛川。
虚竹想到当初在南海海上与他的对峙,想到他的亦正亦邪,想到他也曾是妖界的护法,想到他体内有着雷霆的妖力,那么他身处于此便也说得过去,可为何,他要呆在禁殿之中?又为何突然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