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说清楚
“好了，现在苏公子、苏夫人、云逸公子以及我本人都在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受够了跟人绕圈，南秋瞳很爽快地直抒胸臆。她不喜欢在不相关的事情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南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苏夫人温柔地笑笑，显得特别有母性的光辉。
南秋瞳翻了个白眼。别装了。看看她？不就是想再在苏耀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贤良淑德嘛，不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吗？干吗还要装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要是真的只是看看，那至于带着孩子过来吗？
“那么苏公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或者是跟你的……前夫人有什么话要说？”
苏耀看了南秋瞳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苏夫人，幽幽地说了一句让南秋瞳吐血的话。
“我爱她。”
次凹！南秋瞳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想死吗？展云逸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即使是一丈以外的风若和蓝让都感觉到了从展云逸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若不是南秋瞳使了个眼神，展云逸绝对要秒杀苏耀。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苏夫人也是个演技派，听到苏耀说的这句话之后，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泣不成声，只是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我知道。”
南秋瞳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苏夫人不愧是给苏耀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果然够了解苏耀。她没有勃然大怒，却让苏耀更自责，她没有泣不成声，却让苏耀更加心疼。这一个微笑，苏夫人真真是用到了点子上，而且远远比气愤和眼泪要更加地有效。
“你我成亲这么多年，苏耀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很有责任心，也很诚实，所以当你来告诉我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我和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苏夫人依然是淡淡地笑着，只是两行清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
南秋瞳简直想要拍案叫绝！瞧瞧，瞧瞧，泪与笑的结合，多么凄凉而悲切的美啊！这女人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现代，那必然是要被琼瑶阿姨钦点的，必定是会大红大紫的！
“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你弃苏家的名声于不顾。”苏夫人的口气依然是温柔的，笑容依然是甜美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锥子一样扎进苏耀的心里。
苏耀看了南秋瞳一眼，沉默。
他的前妻说得对，这一次，他确实是将苏家的名誉弃之脑后了。苏家本就因为背叛了南家而臭名昭著，现在，若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休妻的事情再传开了，即使他为的是曾经抛弃过的南家女儿，苏家从今以后也真的是没有名誉可言了。
他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选择了休妻。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但是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南秋瞳挑眉。呦呵，这是埋汰她呢？不知道她有哪里好值得苏耀为她付出至此。但南秋瞳还是没有开口，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若是不用她开口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苏耀又看了南秋瞳一眼，还是沉默。
“苏公子，直说就好，不用顾虑我。”总看她做什么？她有不让他说话吗？
苏耀抿嘴，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我跟瞳瞳从小就认识了。”
“嗯，这我知道，你们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感情十分要好。”
“苏……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南秋瞳就很好奇了，她觉得苏耀是不会跟这位苏夫人分享这些事情的，尤其是苏耀本身就觉得这些并不重要，那他就更不会跟苏夫人说了。那么苏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夫人一愣，一直以来只看着苏耀的她终于是看了南秋瞳一眼。
“嫁给苏耀之前我就调查过了。”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苏夫人倒也没有再掩饰，“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未来的夫婿。”
“是嘛。”南秋瞳笑了笑。能查出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还是苏家想要极力掩盖的事情，这苏夫人倒也有几分能耐啊，“你们继续。”
“曾经，苏家对不起南家。”南秋瞳的插话结束，苏耀还真的继续了。
“所以呢？你要用这种方式补偿她？”
“不，不是补偿。而是这次重逢让我重新了解自己的心情，我爱她，一直爱着她。”苏耀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
“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爱上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屁孩，然后还一直爱着？”南秋瞳再次插嘴。
苏耀和苏夫人同时看向南秋瞳，展云逸则憋不住乐了出来。
“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苏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嗯，听起来，似乎就是这个意思啊。”展云逸单手支着脑袋，嘴角微挑。
“苏公子，你确定你不是把对妹妹的关爱当成爱情了？”南秋瞳挑眉，笑着看着苏耀。
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知道爱是什么？开玩笑的吧！
“我想保护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一个好哥哥也会想保护妹妹，跟妹妹永远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苏夫人微微皱眉。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南秋瞳是什么意思，感觉，她是想推开苏耀，可是为什么？
“算了，这样说你们也不明白，跟你们直说好了。我不喜欢苏耀，一点都不。”
“瞳瞳，你……”
“别打断我。”南秋瞳很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那些感情啊什么的就更不会记得了，毕竟离开平邑的时候我才两岁而已。再见到苏耀你，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不憎恨，但是也没有任何的怀念。
至于你上次离开之前我说过的话，全都是假的，是我的表演，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平邑去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来给我找麻烦，但是我没想到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
至于南家和苏家，永远都没有和好的那一天。苏家欠了我们的，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所以我们只能是敌对的。若是跟你苏耀的感情变得要好了，我会觉得很困扰的。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耀傻了，苏夫人也傻了。
苏夫人看了看南秋瞳，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苏耀。
苏耀这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突然跟她和离，那肯定是已经跟另外的人私定终身了。其实苏夫人是真的没想过要破镜重圆，毕竟苏耀决定的事情，那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变数竟然出在女方身上，这个女人竟然是不喜欢苏耀的。那么苏耀之前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又算什么？
“南姑娘，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苏夫人的矛头立刻就转向了南秋瞳。
“有吗？”这是南秋瞳预料之中的情况，所以并没有慌张。
“玩弄别人的感情，难道你不觉得愧疚吗？”见南秋瞳没有任何自觉，苏夫人怒。
“愧疚？为什么？”南秋瞳眨眨眼，轻笑一声，“我不过是做了跟苏公子一样的事情而已。”
“你什么意思？苏耀才不是那种人！”
跟在苏夫人身边的两个小不点一直都很安静，乖乖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现在，看见发火的苏夫人，两个小不点似乎都很惊讶，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
“怎么不是？你爱他，所以他娶了你，让你尽心尽力地帮他稳定后方。因为你爱他，所以他坚信你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不会，所以他才会跟你和离不是吗？”
苏夫人沉默。
“苏耀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夫人你比我清楚，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苏家在他的心中是永远排第一位的。他会跟你和离，其实并不是把苏家的声音弃之不顾了，而是坚信，即使是他的错，在面临他人的苛责时，你也会为他辩解，为他寻找理由，因为潜意识里明白这件事情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失，所以他才做的。习惯了算计，他的那颗脑袋，已经没办法单纯地去考虑事情了。”
听了南秋瞳的话，苏夫人看向苏耀，希望苏耀能说点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好。
但是苏耀却沉默了。
其实苏耀是想要反驳南秋瞳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处理这次的事情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家族利益、孰重孰轻之类的，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但是他却怎么也没办法开口反驳，因为一直以来，他确实是那种会在计算出得失之后才做事的人。
“这事，想必一时半会两位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刚好两个小朋友也是第一次来岳城吧？不如两位就在我这小店里多住几日好了，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也不迟。”南秋瞳难得地善解人意了一回，她只是有些担心两个小家伙而已。
“秋瞳，那你住哪？”展云逸挑眉。这店里，可没留出那么多客房啊，而住在这里的除了南秋瞳和非得，就都是男人了，难道秋瞳想跟非得一起住？
“去本家住。”这本家，说的自然是展家的本家了。
“哦。”秋瞳的第一反应是跟他走，这个想法不错，应该继续保持。展云逸美了。
“多谢南姑娘。”苏夫人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她是紧跟着苏耀出门的，但因为带着两个孩子，所以还是比苏耀到的迟了些，这都无妨。她本以为今天要跟一个女人斗智斗勇，以抢回自己的夫君，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许多的应对方法，就等着实施了，却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变成了她和苏耀之间的坦诚大会。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现在的状况对她有利，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客气，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早点解决了，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南秋瞳耸耸肩。
苏夫人不解地看着南秋瞳，南秋瞳却没有再解释，而是起身，去招呼客人。
“苏耀，需要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吗？”目送南秋瞳走远了之后，展云逸表情阴冷地看着苏耀。
“什么？”苏耀不清楚为什么展云逸突然就变了表情，他似乎没有惹到他吧？
“秋瞳是我看上的女人，'我爱你'这句话，我不希望再听到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啊，不是，若是对着这位美丽的夫人说我是不会介意的。但是我希望你这句话里的'你'永远都不会再代替秋瞳了，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让你知道一个人最凄惨的下场是什么。”狠狠地再瞪苏耀一眼，展云逸很有气势地起身，但是严肃冷酷的表情在转身的瞬间变成了和平时一样的嬉皮笑脸。
“你……被威胁了。”苏夫人看着苏耀，那表情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
苏耀看了苏夫人一眼，起身，上楼。现在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他需要时间想清楚。
“娘。”两个小不点不安地拉扯着苏夫人的衣服。
“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苏夫人看看在众人之间忙碌的南秋瞳，再看看不远处一直盯着南秋瞳看得一脸愉快的展云逸，然后抬头看看楼梯，苏耀已经不见人影。快到戌时的时候，南秋瞳和展云逸就离开了店铺，因为要在岳城的城门关闭之前进城，所以店铺里的事情，便交给风若和蓝让他们了。
“为什么想要帮苏耀和苏……夫人重归于好？”一前一后地走在城外的官道上，展云逸并不知道身后的南秋瞳正一步一步地踩着他的影子前进。
“嗯？不好吗？”
月光将展云逸的影子拉的老长，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南秋瞳就突然起了玩心，每一步都踩在展云逸的影子上，然后开心地笑着。
“倒不是不好，只是觉得……”
“觉得我不会那么好心？”南秋瞳笑着接上展云逸的话。
“呃……”展云逸挠挠头。
“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南秋瞳微微偏头，看着展云逸挺拔的背影，“有些时候，有些人只是没看清楚某些事，如果就那样错过了，不是很可惜吗？”
“但是……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你的朋友，没必要帮他们吧？”再说，展云逸所了解到的南秋瞳也并不是什么善心的人。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是大哥教给她的，“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施人以恩惠，谁知道他日会不会收获什么奇遇呢？”
“那你岂不是要日行一善了？”展云逸戏谑地说道。
“那也说不准啊。”南秋瞳耸肩。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心情好了就做，心情不好就不做。现在也不过是展云逸需要一个回答。
“喂，看来你今天有机会行善两次了。”展云逸充满笑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什么？”南秋瞳停下了踩影子的游戏。
“你看那边。”展云逸伸手指向路边的一棵大树下。
南秋瞳扭头看了过去。
嘿，还真是给她行善的机会了啊。那棵树下，正坐着一个女孩，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正昏迷不醒的样子。
“救还是不救？”展云逸挑眉看着南秋瞳，依然是笑嘻嘻的样子。
“……救！你去！”南秋瞳瞪展云逸一眼。
天知道她有多想视而不见啊！可是如果有一天躺在那里的是她，会不会也会被人视而不见？想到这里，心里就会多几分苍凉之感。善有善报，她虽然不是很相信这句话，但也觉得于己无害，那么能做到的，她还是会去做的，尤其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展云逸瞪眼，然后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女人。
“那难道是我？”南秋瞳挑眉。
“……我就我。”展云逸撇撇嘴，走到那女人身边，先是探了探脉。
“没死吧？”南秋瞳站在距离那个地方半丈远的地方，抻着脖子看着。
“还有口气。”展云逸撇撇嘴。要是没气了多好？那样他就不用费劲了。
展云逸蹲在那里，上下左右地把那个血淋淋的女人打量了好几遍，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
“喂，你再看她身上也长不出蘑菇来。快点背上回家了！”南秋瞳不耐烦了，走上前在展云逸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呦！你就不能温柔点！”展云逸没有防备，被踹得身体前倾，双手拄在那女人的衣服上，沾了一手血。
“不会！”温柔？什么东西？不知道！
展云逸翻了个白眼。就没指望她会！任命地背起地上的小血人。
“过来。”
“干什么？”
“我抱着你，用轻功回去。”
“咦~我不要。”南秋瞳看着被血弄脏了衣服的展云逸，嫌弃地摇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要救她吗？不用轻功回去，她肯定要失血而死的啊。”
“唔……你背着她先回去，我走着回去。”
“这黑漆漆的，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走啊？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不救她了！”说着，展云逸就要放下背上的小血人。
开玩笑！她南秋瞳不比那血淋淋的人重要多了？他怎么可能为了救个陌生人而让南秋瞳遇到危险啊？
“别别别！”这人要是不救了，南秋瞳这心里还真是不怎么舒坦。
“快点。”展云逸瞪她一眼。
“哦。”南秋瞳走到展云逸面前，双手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抱展云逸。
“麻烦！”展云逸不耐烦了，一把捞起南秋瞳，足见一点，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