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莫池是很晚才回到家的，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晚回家，龙飞居然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空空的，晚上的时候玲达打过电话给她要请一个晚上的假，所以回来的时候连玲达都走了。习惯了每天回家有人接待的她，一时间还真不适应起来。
莫池回到卧房，进浴室洗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仍然没有等到龙飞回来。如是拿出电话准备给他打个电话，拿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刚刚在御家聊得太入迷，连电话自动关机了都没有发觉到，她找出充电器充电，然后拿起座机拔通龙飞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找龙飞吗？”
是姚珠的声音，莫池心里‘咯噔’一跳，心想着怎么会是她接电话？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幽幽地吸了口气，她平静地说：“打龙飞的电话，当然是找龙飞了。”
“噢，是莫小姐啊？”姚珠笑眯眯地说：“龙飞正在酒店里面洗澡呢，不过莫小姐别误会，刚刚龙飞被一位小捣蛋用酒泼脏了衣服，所以才上去客房洗澡的。”
“嗯，你们还没有散场啊？打算什么时候散？”四周一片安静，莫池的心却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除了一起呆在套房里还有别的什么可能吗？姚珠的解释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莫池听着倍感刺耳，却只能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这个嘛……。”姚珠为难地想了想，说：“暂时还不知道呢，那几个酒鬼说还有下半场，估计又得通宵吧，莫小姐放心，一会我让龙飞给你打回去。”
“好，那就谢谢了。”莫池说完，迅速地挂了电话，她实在不想再听到姚珠礼貌却棉里藏针的话了，放下话筒才发现，自己握话筒的指节苍白一片。
挂上电话后，莫池一直坐在电话旁边没有动过窝儿，可是旁边的电话却一直都没有再响起过。她想着，龙飞怕是根本没有时间回她电话了，他喜欢洗了澡就抱着女人滚床单，按他的话说，他最喜欢这种淋浴浮和她的体香混合的味道，这句话是他亲口对她说的，当初说的时候含情脉脉。而今晚将有姚珠代替她，将是另一种不同的气息。
坐在电话旁边等了二十分钟，莫池才从椅子上站起，环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她突然也不想呆在这个屋子里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时针刚好指在十二点上。
龙飞上了上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姚珠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他走过去，将手机从她手里拿了回来。姚珠微笑道：“龙飞，我记得你以前的手机总会有很多小游戏，怎么现在没有了？”
“现在成熟了，不爱玩了呗。”龙飞摁了一下通话记录，没发现有什么新记录。
姚珠顿了顿，再度开口：“你老婆怎么也不找你回家，这么放心你在外面啊？”
“她在御家串门，估计没空搭理我吧。”龙飞刚刚接到简千凝的短信，告诉他莫池在她那里串门，让他不必寻找和担心，所以一晚上他也没有去打扰莫池了。
“这可不行，要是你在外面犯错了，她有很大的责任。”姚珠笑说，说完别过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心想着龙飞果然变了，成熟了，变得理性许多，任凭她怎么诱惑都没用了。
龙飞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过去了，如是拔了简千凝的电话号码。电话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连着好几次的重拔都是这个回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接着又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通了，要是却久久没有人接。难道她已经睡着了吗？可是她平时睡眠都是很浅的，不要能电话吵了这么久都没有将她吵醒。
龙飞的心里慢慢地涌起一抹不安，那是对她的不放心，他从沙发上站起，对大伙道：“对不起各位，我必须要先回家去了，咱们改天再聚吧。”
聊得正欢的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地望住他，姚珠首先开口道：“干嘛呀？不是说好一会去下半场的吗？现在才十二点，我们这帮女同学都没有打算回家，你就吵着要回了？”
“就是啊，你看我多难得回一趟国，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一名男同学附和。
龙飞有些无奈：“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不得不回去一趟。”
“借口！这个借口太烂了，不能回。”另一个女同学嚷嚷着说，众人一起抗议，均是不打算放人的意思，无奈的龙飞只好幽幽地坐回沙发上。只是虽然坐回去了，心里却始终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自如，时刻想着莫池此刻会在什么地方，是不是睡着了。
*莫池没有想到龙瀚会那么早回来，她是十二点多才回到龙家大宅的，她进去的时候，龙瀚正在一楼客厅里陪龙夫人聊天，对于莫池的突然回来，屋里的两人都显得很惊讶。
莫池和龙瀚的目光相遇，两人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讶然，莫池甚至连前进的脚步都变得迟缓了，如果一早知道龙瀚在家，她是肯定不会独身一人回来的。
“莫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龙飞呢？他没有和你一起？你们两个不会是吵架了吧？”龙夫人站起身子打量着她，显然也是被她的突然回来弄糊涂了。
“不，不是的。”莫池仍然立在原地不动，笑着摇头说：“龙飞和一帮同学在酒店聚餐，我一个人在家有些怕怕的，所以就回来这里住了，妈……你们这么晚还没睡啊。”
“睡不着，不过现在确实该去睡了。”龙飞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道：“你们也早点睡，莫池，回房洗澡早点睡觉，龙飞也太不像话了，一个人在外面玩到这么晚。”
“我知道了，妈。”莫池点点头，看着龙夫人渐渐地往楼上走去。
龙夫人上楼后，莫池再度看了龙瀚一眼，干笑着打破沉默：“不是在临城开画展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以为你至少要一两周才能回来呢。”
“过来喝杯茶，刚泡上的龙井。”龙瀚给她倒了一杯龙井，然后才答：“这次举办的只是一次小画展，也就几天的时间，交待给别人做就行了。”
“哦，怪不得你那么早回来呢。”莫池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香喷喷的龙井。她喜欢的龙井，当然也是龙瀚喜欢的龙井，在很早以前龙瀚就喜欢上了。而她会喜欢上喝龙井茶，也完全是在龙瀚的带动下迷恋上的。
以前很多时候两人约会的时候，不是到咖啡厅里面泡着，反而喜欢去一些老人家才爱去的茶庄喝茶。这两年来，龙瀚还是没有改变这个习惯，也许习惯真的不容易改变吧！
“这个龙井是在临城刚带回来的，带了挺多的，你明天可以拿一些回去喝。”龙瀚说。
莫池摇头：“不用了，龙飞平时不喝龙井茶，这两年我喝的也少，也没那么喜欢了。”其实她不是不喜欢了，只有找不到一个可以陪自己喝茶的人，久而久之就把这个爱好淡忘了。
“是么？”龙瀚黯然地笑着，没那么喜欢了……她是不是将龙井连同他的人一起渐渐地淡忘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想要对一个人淡化感情却是绰绰有余的。龙瀚突然感觉到一丝无限的凄凉，人走茶凉后的凄凉。
龙瀚沉默了一阵后，再度开口问道：“大哥他经常一个人出去到很晚才回来么？”
“不是，很少会这样。”莫池本能地开口替龙飞说话：“今天是因为有几个同学刚从国外回来，大家很久没见了，所以一起在酒店里面聚聚，人之常情嘛，呵！”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池的心里如被针扎，她不明白自己这么急于替龙飞辩解是为了什么，为了帮龙飞保持良好的形象，还是为了向龙瀚透露自己过得很好的讯息？
龙飞根本就不只是单纯的在开同学会，他的初恋情人回来了，此刻正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不能跟龙瀚说这些，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为自己不平，她宁愿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承担。
“龙瀚，谢谢你的龙井茶，太晚上，我回房去休息了。”莫池从沙发上站起，迈步往楼上走去。龙瀚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旋梯上了，尽管他的心里真的很不舍。
这个家莫池并不经常回来，结婚后没驳久她和龙飞就搬出去了，为了让她离龙瀚远一点，龙飞提议搬出去，也是因为龙瀚，龙飞一向不喜欢回来。看来他的担心是对的，因为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碰见龙瀚，而今晚她果然碰到龙瀚了。
躺在床上，莫池却没有半点睡意，心里从未有过的烦躁。脑子里一会想着龙瀚是不是还在楼下喝茶，一会想着龙飞和姚珠此刻是不是正在同睡一张床上，总之，她的大脑就是一刻都无法消停，她终于躺不下去了，翻身从床上坐起。
窗外昏暗一片，院子里的大灯也熄了，就能依靠着月光照亮一片花草。
实在睡不着的莫池从床上走了下来，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出卧房，发现楼下的灯已经换成暗色的壁灯，看来龙瀚已经回房睡觉去了，她幽幽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花园里面安静得只能听到虫鸣的声音，穿过两棵参天古木，莫池走到秋千架上坐下。脱掉拖鞋，坐在秋千架上晃悠起来。
这个秋千架是龙宴让仆人给她做的，莫池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龙宴不在的时候，她都喜欢自己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坐在这台秋千架上看书。
现在这么晚自己是不可能看书的，她只能坐在秋千架上，仰起头颅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看着那少有的几颗星星遥远地挂在天际，坐在这里，确实比窝在床上舒服多了。
莫池闭上眼，想着自己如果可以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那肯定能睡一个好觉。
莫池刚闭上双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但极轻的脚步声，她本能地正了正身体，想着肯定是哪个下人或者保全人员晚上在院子里活动，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在这里睡觉。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人并不是什么保全或者下人，而是龙瀚，这个她以为已经回房睡觉的人。莫池愣了，讶然地打量着他：“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你呢？刚刚不是说要回房睡觉么？怎么跑出来这里发呆？”龙瀚走到她旁边的石椅上坐下，刚刚他根本就没有回房，莫池离开后他就出来花园吹风了，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莫池再次出来后，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在秋千架上发呆，忍不住上来打招呼。
“屋里太闷了，睡不着。”莫池说，龙瀚微微一笑：“那就是了，你会觉得闷，我当然也会觉得，所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了。”
莫池也是笑笑，垂眸没有再说什么，身子仍然在秋千架上轻轻晃动。树影摇拽，将她的身影晃动在一片花草间。龙瀚不敢直接注视她，只能注视着那一抹暗影，看着它勿上勿下，勿明勿暗，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咫尺相伴着一秒秒地度过。
终于，他说话了，将目光移回她的脸上说：“莫池，他一定是惹你伤心了，你才会一个人跑回家里来住的，对不对？他现在有没有在家？他是不是又在欺负你了？”
莫池垂着眸，眼眶一片热浪袭了上来，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关怀，这将是一种怎样的感动啊。可是她却不能将感动的泪水涌现出来，只能尽量表现出平静，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他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他对我很好，不信你可以问问玲达。”
莫池的话音刚落，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着将响着铃声的手机往他面前晃了晃：“你看，他给我打的电话，估计已经散场了，找不到我了。”
龙瀚扫了她的手机一眼，确实在上面看到龙飞的号码，他来不及有什么反应，莫池就快步往屋里走去，直到跑回卧房，赶在龙飞即将挂掉的那一刻接通。她还没有开口说话，龙飞就已经开门见山地问道：“莫池，你在哪？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在家？”
“我回龙宅这边了。”莫池淡淡地说，她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眼往外望去，看着龙瀚仍然呆呆地坐在石椅上，和刚才同一个动作，同一种忧郁。
“你回那边做什么？为什么回去之前不跟我说一声？”龙飞不悦地责备。
莫池轻吸口气，忍住心底的火气，语气却仍然有着显而易见的火药味：“请你搞清楚，我不是没有给你打电话，是电话打过去了，你和姚小姐忙得分不开身来接我电话。我想告诉你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可是你没空理我，我只能回龙宅这边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的？”龙飞皱眉，开始摁来电显示，可是并没有看到有莫池的号码，也没有什么陌生的号码来电，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莫池的话。
“你自己查来电显示吧，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我要睡觉了，希望你别再打扰我。还有，我想提醒你一句，记得把身子洗干净点再回家，在那方面我有洁癖！”
“你什么意思？莫池，你给我说清楚！”龙飞气愤地嚷嚷道，可惜他的话音还在嘴里，莫池已经将他的电话挂断了。将通话挂断后，莫池狠狠地将手机电池拔了出来砸在床角，然后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在里面。
她想着刚刚两次在龙瀚面前强颜欢笑的情景，心里有些郁郁的难受起来。
看来自己今晚的伪装很不成功，才会让龙瀚和简千凝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
*莫池不知道睡到几点，突然惊觉到一阵脚步声在向自己靠近，脚步声沉稳急促，一听就知道是龙飞的。她只是被惊醒了一下，地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单是听脚步声，莫池就能听出龙飞此刻一定是有怒火的，只是他有什么资格有发火？就因为刚刚自己挂了他电话吗？今晚的他应该是满怀愧疚才是的呀。
龙飞也没有跟她多说废话，进了屋子摁开灯钮，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走到床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被窝里面拉了出来。愤愤地瞪着她：“你少在这里跟我装睡。”
如果莫池不是醒着，一定会被他这样粗暴的行为吓掉魂的，此刻的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甚至是睡眼惺忪。最让龙飞气愤的是她的不焦不躁，平静如水。
“一回来就大吵大闹的，你是打算把全家的人都吵醒吗？”莫池由上到下地打量着他，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衣服，还是和早上一样整齐一丝不苟，连发丝也是一样的整齐。那样子咋看下去，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刚刚听到姚珠说龙飞在洗澡，她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洗过澡，或者有干过别的什么事情。龙飞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上都喜欢做到一丝不苟。
“为什么挂我电话？”龙飞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仍然是满腔怒火。
“不想跟你说就挂了，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莫池试图挣开他的手掌，可却像每次一样，根本动弹不得，是终只能泄气地任由他的手掌如钢圈一般圈着自己。
“你现在的脾气见长了嘛，你这么大老远的跑回龙宅来到底是为什么？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一个人不敢在那边住那么简单，这样的废话连你自己都未必会相信自己。”
莫池冷笑，睡意也在这一刻清醒了不少，她淡淡地说：“不然你认为是为了什么？为了专程回来见龙瀚一面？你除了能想到这一点外还能想到别的什么？”
“难道不是么？以前龙瀚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从来都不会主动要求回来的，今天反而半夜三更跑回来了。还跟他在花园里一起吹风散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池讶然，她没有想到龙飞那么快就知道她和龙瀚在花园里的事情了，她和龙瀚在花园里面总共呆了不到五分钟，居然就被人打小报告了。看来这个龙宅里面的人还真不可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居心究竟何在。
她咬咬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跟你离婚，想嫁给他，你满意了吧？”
龙飞愣住了，错愕地打量着她，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跟你离婚。”莫池仍然是用字正腔圆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她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心里满腹的委屈和气愤却迫使她说出这样的话，和龙飞离婚，这个时候她还会离吗？在孩子已经一天天地正在成形的时候，她还能跟他离婚吗？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了吧？
龙飞用手指捏起她的下颌，呆呆地问道：“你确定要离么？确定自己是认真的？”
“是。”她赌气说。以前虽然她心里不爱龙飞，也抱着和他离婚的念头，但今天还是头一次真正把‘离婚’二字说出来。也难怪龙飞会这么惊讶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