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往刑场的路上,看着已经渐黑的天。
四周燃起的篝火发出橙红色的光芒映照着暗色的天空,撩起一阵绝望的烟雾寂寞的弥漫了四周。
拂过篝火卷带灼热的风吹该脸颊上残余的泪水。
我的心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
松阳老师走在我的前面,看着他的背影和一步一步向前毫不迟疑的脚步,虽然一直跟在其后,但是却总是有一种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感觉。此时我看不到松阳老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直往前走的。
可是和我一样?努力压抑着心中一股不言而喻的感情?
距离刑场越来越近,潮热的气息竟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慢慢的,我也看到远方遍地的尸体。尸体有天道众的,也有我们军营的战友,偶尔也会发现一两个熟悉的面孔横尸在地上。
“这、这都是什么?”
没有人给我回答,但是显而意见,就在刚刚,这里还经历过一场血战。
沿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惊愕中一阵熟悉的声音再一次敲击着我的心脏:“松阳老师——!”
我抬起她看着前方的那个银白色卷发少年,脚步顿时停止。看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坂田银时,被天道众的两个僧人压制住,双手束缚在背后迫使跪在地上,两个僧人用佛仗相交的架起他的脖子。
然而如同猛兽脱缰一般丝毫不顾及分离的嘶喊挣脱。
“银时……?” 锁定了银时银白色的小脑袋,顿时如同利剑刺入我的心脏。我疯狂的想要挣脱开身边天道众杀手的束缚,然而却被牢牢的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双手也被麻绳紧紧的捆住。粗糙的麻绳摩擦着手腕,一阵疼痛却早已不管不顾。
听到我的声音,银时的身体顿了一下,瞪圆眼睛的慢慢转过头,口型微微的动了动,看着我被强制押着超过了松阳老师,同松阳老师擦肩而过我看到松阳老师眼神中划过的一丝落寞。
刑场前方有一个土坑,后面便是一个坐垫,一个强壮的天人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胁差,而那把胁差正是松阳老师送给我的那一把刀。男人的眼神轻蔑傲慢,看着我们如同蝼蚁一般。
我被押到距离土坑一两米的地方,两个僧人用力的下按我的肩膀,我不甘心的挣扎想要挣脱。终于不耐烦的两个僧人一脚踢在我的后膝上,站不稳迫使我跪倒在地上,石粒垫在膝盖上,疼得我呲了呲牙。
倒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得沉淀的心安静下来。扭头看着松阳老师此时已经和银时说完话,背过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土坑那边走去。
背脊如同过电一般,我猛然身体向前倾斜,朝着步子丝毫没有退怯的松阳老师吼道:“松阳老师——!这、这……”
绕过土坑的时候,我看到松阳老师转身看我了一眼。我伸着脖子看着松阳老师平静的眼神,此时已经慢慢的跪在地上,松阳老师显得平静的让我有些胆怯。看着他的侧脸,刘海遮挡住双眸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一切仿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心不断的被敲击逐渐越跳越快,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压抑的感觉慢慢压抑着我。眼睛生涩感觉有泪水即将要流淌出来,但是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又胀又涩的感觉很差劲,我只感觉我仿佛要崩溃了一般。
“松阳老师……”我带着期望一般弱弱的张口,想要唤回松阳老师。
松阳老师慢慢转过头来,风吹过松阳老师漂亮的长发,任由其飞舞,此时我却俨然发现他的表情和原来一样,温柔如春风一般抚慰我无法沉淀的内心。他的视线慢慢的转到银时那边,看着喉结上下滚动,松阳老师淡淡的开口,压抑在心中无法释放的泪水瞬间从眼底争先恐后的流下来。
松阳老师说:“不要看哦。”
……
“松阳老师——!”我伸长脖子嘶喊了一声,看着长发男人慢慢的低垂下头,肩上的长发滑落,熟悉的侧脸熟悉的人在距离我如此遥远的地方。
我不断的挣扎不管紧紧按住我肩膀的天道众僧人,任他们把我肩上的伤口在纠缠中被拧出血来也不管不顾。眼睁睁的看着拿着松阳老师送给我的白色胁差高举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半张着嘴想说话但是话语全部卡在嗓子里,只剩下沙哑的“啊啊”的声音。泪水快速的一颗一颗的滚落,不断的摇着头。
被举起的白色胁差刀锋在月光和篝火下愈发发亮,滑动着银白色的弧线徒然下降。
——“不要看哦。”
熟悉的声音撞击着心灵最浅薄的一层,我抿住嘴唇猛然闭上眼睛。
仅仅需要一秒钟就结束了,只是……就算我看不见,但我能够听到锋利的刀刃却断筋骨,热血喷洒的声音。虽然我看不见,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飞溅在脸颊上还带着温度的血液。
身体不停的颤抖有些难以抑制,深深陷进皮肉的指甲,粘稠顺着指缝流淌。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的挣扎希望能够挣脱麻绳的束缚。
“松、松阳老师?松阳老师——”银时凄厉的叫声能够远至千百里。
相比较之下,我却胆怯了。用力的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我不愿意看到那一幕。然而僵硬的倒地声仿佛将我撕碎一般。揉捏践踏着我最脆弱的地方,体无完肤。
哄笑声,刺激着我。
仿佛人物完成一般,身后的天人解开我手腕上的麻绳,我低垂着头慢慢的站了起来。抬起手轻轻的擦去脸颊还温热的血迹,放到嘴边伸出舌头添了一下,血腥味从舌尖瞬间蔓延了起来。
腿上的伤让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哄笑中,我一个侧身踹在其中一个天人的裆部,翻身扫在另外一个天人的太阳穴上。随后稳稳落地后,我直径朝着收刀准备离开的刽子手那边走去。
哄笑,嘲笑,蔑视。
慢慢围上来一群僧人目光不善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理智一点一点的被剥夺,面对那些危险完全没有丝毫的感觉。眼前刽子手惊恐的表情却激起了我的兴趣,见我一步一步走进,刽子手抽出白色胁差直径朝着我心脏刺过来,我左手一把抓住刀刃把刀摆到一边,面带笑容的一字一顿的说:“喂!这把刀,是我的。”
话音刚落,右手已经抓住男人握住刀柄的手,迅速用力抢过刀划了一道弧直接削下刽子手的脑袋。
头颅落地和沉闷的倒地声,我僵硬的跪倒在地上,拿着刀鞘把白色胁差收回,紧紧的抱住胁差刀。我仍然不敢撇偷看身边的另外一具即将冰冷的躯体,带着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我。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不止一次体验如此生死的擦肩而过,也曾经抱怨过敌人杀死了自己最亲密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等值的。你杀了我我杀了你,都是因为我们都是背负了好多人生命的原因,但是吉田松阳他根本就不一样!
就这么死了?
一个仅仅是教书习武的年轻老师就这么被杀死了?
樱花树下趴在熟悉的男人后背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然而现在,哪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月光和篝火的光芒下,在层层黑影之下,我看到周围的僧人高举起自己的佛仗一同朝我涌过来。
——在不为松阳老师报仇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艰难的站起来,然后却仍然打了个趔趄无力的趴在地上,胁差甩出数一两米。我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能够够到,然后胁差却被一个僧人一脚踩住。
失去的理智再一次被撕扯着,我猛然跳起来,顾不得几乎要断了的腿,抡起拳头朝着男人的头部揍过去。然而男人秉起的佛仗把我甩出数米远,撞在墙壁上。越发的感觉到疲惫和无力。
闭上眼睛微微的低垂着头,我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无数次的想要反抗,甚至会因为至亲密的人离开、受伤而失去理智,然而我还是太弱了,我的体力还是不行。我还必须得到提升。
要为松阳老师报仇。
双手支撑着墙壁努力的爬起来,看着距离自己很远的胁差还有慢慢围上来的天道众送人,我握起拳头,不甘心的打算再次反抗。
能够听着银时嘶声叫喊我的名字,与此同时和另外一声“鬼兵队,上啊——”相互重叠在一起。我看着阴影中一个一个倒下的天人。一双穿着草鞋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一只朝我伸递过来的手上还带着血。
桂小太郎温柔的声音响起:“八彩?你还……好么?”
你还好么?
我扯起嘴角苦笑一声。
“松阳老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