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待接到报警的警察到达隧道，却见现场除了几个昏迷的人，竟然出奇的和平，现场一滴血都没有发现，一点也不像报警人所说的那样血腥恐怖。
经过现场勘查和调取监控，警察发现在隧道里曾经有一辆大型货车发生剧烈的爆炸，提取的材料分析结果表明爆炸是由极为危险的炸弹引起，炸弹的威力足可以炸毁整条隧道以及隧道上方的建筑物。令人惊奇的是，警察并未发现隧道内有任何被明火烧灼的痕迹，而据在隧道外滞留的市民反馈，他们除了打架声，并未听到别的声响，这简直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发生的一样。
至于那辆忽然横在路中间，间接保护了市民安全的车子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仅没在隧道内，也没出现在隧道外的摄像头里。
而唯一的线索——小车开进隧道外时的监控记录，小车开进隧道前的一刻，车主报案被盗，线索嘎然而止。这件离奇的爆炸案最终还是成为了纽约警察局里众多悬案中最难以解释的一件。
不知道自己创造了警局历史的人正驾着那辆据说被盗了的车子，她淡定的跟在一辆银色的沃尔沃后，一路风驰电掣。
沃尔沃在五光十色的纽约街道犹如一条灵活的银蛇，游走在车与车之间，速度之快，行驶路线之刁钻，惹得不少急急避让的车子探头骂娘。诡异的是，凡有探头怒骂的司机在沃尔沃擦过自己的车子不久，总会迎面扑来一股狂风，伴随着清晰的马达声，感觉像又有第二辆车飞驰而过。
更甚者，会发现车子莫名其妙的被蹭了，然而每每调取行车记录仪，视频里却空无一物，车子好像是被凭空剐蹭了一样。
幽灵车。
这又成了附近司机无法解释的谜题，每每坐下喝酒胡侃时总忍不住提起一二。
连车带人一起隐形的薇奥莱特此时正与手机另一端的莱奥纳多通话。
“莱奥，你们先和斯普林特取得联系吧，如果可以赶去他们那里，我们也会在那里汇合……让米琪不要因为垃圾长得有趣乱捡，让拉斐尔不要因为狼人们长得挺壮实和他们比划，让多纳泰罗不要因为地铁还算高科技上去搭便车……好的，你带好队，有事情呼叫，遇到危险也别硬来……嗯，拜拜！”
莱奥选择的是外放，跟着乌龟们一起跳进隧道里的井道的狼人们听了薇奥莱特的话，毛茸茸的狼脸都变成囧字了。
原来前面脸上差没写下水道是我家，跟我能找到家的变异龟们，心里的想法是这么、这么精彩的！
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啊喂！
不带这样黑我们的！——三只乌龟集体低落。
为什么不说莱奥纳多，多尼都悄悄告诉我他走错路了，这样走下去很可能要到中央车站地下了。莱奥纳多脸上还是一副我是领队我做主的神情。米琪脑袋耷~拉下来，看着脚掌委委屈屈的走路，跟在他旁边的保罗安慰的顶了顶他的龟壳。
二人都是两支队伍中最年轻的两个，是以早在记招大厦无视对立的氛围交换了手机号码。
薇奥莱特挂了儿子们的，又拨给了李良，祝贺他报警及时，否则又要费时间去应对警察了。打趣的话说完，问到那边的情况，李良只回了两个字——到了。
说到李良这一边，他们依靠着卡莱尔和斯普林特提供的信息，往赛克斯大厦而去。
对于赛克斯没有第一时间和他的货物汇合而是选择了回公司，李良也不是没有疑惑过，薇奥莱特先前来电让他处理借给狼人的车子刚好验证了他的怀疑。
特地恳求他放行的货物是个局，那么不知赛克斯的公司是否又是另外一个局。
李良肯定以赛克斯的自负，必然认定自己死在了记招会的大厅里。
这一次，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今晚过后，会有答案了！
李良和埃斯梅到达赛克斯大厦，往日只剩下几盏路灯孤零零作业的十字路口因为赛克斯大厦穿过透明强化玻璃的灯光而变得如同白昼。
卡莱尔早已等候多时，和李良第一次正式见面，二人心照不宣的握了握手，脸上都带着欣赏，不见丝毫生疏感。
卡莱尔同时也见到了阔别数日的娇妻，二人情意绵绵的贴面吻过后，卡莱尔虚搂着埃斯梅，对李良说：“以前总是打搅你，今天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拭目以待。”
楼上忽然获悉李良到来的赛克斯没有这么好心情了，他带着数目不少的保镖气势汹汹的走下楼来，皮笑肉不笑的装出恭迎的姿势。
“想不到才刚刚见过，李先生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赛克斯虽言语暗讽李良，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未能置李良于死地的愤恨。
“是我未能提前告知，让您受惊了。”
李良和煦一笑。
未能提前告知什么，自己未死还是赛克斯的计划被识穿，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赛克斯捶胸顿足，气急败坏。
赛克斯这才从知悉计划失败的恼火中清醒过来，他现在要做的不再是言语挤兑李良，而是应对这个从他精心布置下的陷阱逃脱的猛虎，一不小心他会被其吞噬。
“李先生太客气了，不知酒会最后~进行得如何。我刚好有个重要的实验，如果不是的话，我一定和李先生畅聊到最后。”赛克斯试探道。
“还不错，大家都好好的回家了。”
李良说得云淡风轻，像他参加的是最普通不过的酒会一样，大厅里尸横遍野的狼兽、大厦外虽安然无恙却惊慌失色的人们好像都不存在过似的。
这不可能！
李良笑得越平常，赛克斯越是心惊，他以为李良必定是拼着九死一生逃出来的，所以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找他算账。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局，他的计划失败得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留下？
这不可能！
赛克斯的脸色暗如死灰，在自家公司明亮的灯光照耀下白如宣纸。饶是如此，他仍然强撑着应和：“那好，那好。既然来了，不如到我公司参观参观？”
赛克斯微垂着头，掩饰住脸上的寒意，他抬手向着门内，欲迎众人进去。
甭管李良做了什么，又对那些被他预谋杀害的高官富豪说了什么，只要李良落在他手上，他有能力把脏水泼回去。
“不了，其实这么晚造访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李良笑了笑，侧身向外，那里站着卡莱尔、埃斯梅和三个保镖。赛克斯先是警惕的望多了几眼，这几个人都不是老师提醒他的那几个。
统共不到十个人，还有个女的，能扛得住他的军队吗？
这里可不是记招会。
“这……”赛克斯假笑着发问。
“汤普森副警督！”
李良话音刚落，便有整齐的脚步声骤响，身着黑色警服，头带镶有nypd银色警徽的帽子。他们像从黑暗中生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身上自带一股刚烈气场，叫人不敢小觑。
显然，这并不是普通的巡街警察。
一个三十左右的鹰钩鼻男子越过队伍走了出来，他着一身暗黑的警队制服，与熨得棱角分明的衬衫形成鲜明的对比，宽大的帽檐在他脸上落下厚重的阴影，愈发显得此人肃穆冷然。
“晚上好，李先生。晚上好，赛克斯先生，感谢你对纽约市的贡献，希望它一如你在电视上宣传的那样能使纽约市民感到安全！”
饶是赛克斯再自负也听出对方讽刺的意味，这样暗中捉鳖的感觉教赛克斯气得咬牙，然而对方蓝底金印的警徽教他不敢轻举妄动，特别是警徽两侧代表荣耀与力量的橡树叶。
“汤普森副警督，想不到这么年轻有为啊！”赛克斯情真意切的感叹了声，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汤普森身上的警徽，说：“不知你是管辖哪几个区的呢？”
“你的意思是无论哪个区我依然是局长先生的属下的意思吗？”汤普森警官不答反问，在赛克斯瞪眼否认前又说：“我想现在局长先生已经没有调配我的权力了，毕竟他可是牵涉进谋害多位高官的案子里了。你说是吗，李先生？”
“在其位，不司其职，理应如此！”李良含笑以答。
“那么汤普森副警督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参与了记招会的忍者谋杀案，那是大脚帮的阴谋。你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搜查我的公司？”赛克斯听到局长被停职也依旧镇定。
“很可惜，时间仓促，并未申请到搜查令。”汤普森略带遗憾的说道。
“没有搜查令，没有名目，非法擅闯吗？我可是埃里克赛克斯，我和我的公司拯救了多少纽约人民的性命，你们知道吗？你们今天敢踏进我公司大门一步，明天会被上街□□的市民的口水淹死！汤普森先生，尽管我与局长先生是好友，但是我从来只专心经营生意和纽约的慈善事业，你不要被别有居心的人蒙蔽了精明公正的双眼！”
赛克斯说到激动处再也不掩饰对李良的蔑视，后面的话针对谁一目了然。在他心里，即使二人走进公司也会一无所获，更不用说连进都没进去。至于公司是否会有内鬼，赛克斯从不担心这一点，在大脚帮的照应下，他把公司管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而局长传递来的消息也正如他说想，是以他毫不担心。
“打断一下，赛克斯先生。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案件是在记招会上发生的。”李良突然说道，引得汤普森由望向赛克斯的目光转到李良的身上。
的确，他们并未说过，甚至是以别的名义包围了赛克斯大厦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华国人的智慧。汤普森紧抿的唇~瓣略微一弯。
“额……”赛克斯一时语塞，心里又恼又恨，但眼下并不允许他沉默太久，他必须大声的否定，否认他们的猜疑。
“记招会发生了那么的事件，我耳有所闻也是理所当然的，作此联想也并不意外。李先生，我真不明白。无缘无故，你为何要陷害我，为了纽约英雄的名衔？我大可不要这个头衔，这个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服务纽约市民而已。汤普森副警督，你可知道贸贸然调动警力包围一个普通市民的合法产业是要受到处分的？”
赛克斯决计把脏水泼向李良，一再表明自己在纽约市的身份，并且试图拉拢汤普森。
“如果是非法的呢？”李良问。
“什么？”
“如果说赛克斯公司是这次袭击记招会的大脚帮的堂口，你说可不可以围起来？”
“胡说八道，你……”
“汤普森副警督，我除了获得可靠消息赛克斯公司将会遇到与记招会的狼人袭击外。我还要举报赛克斯公司暗中勾结大脚帮洗黑钱，证据暂时来说还只有赛克斯先生未卜先知，对现在还仍处于封闭状态的记招大厦受到忍者袭击知之甚详。毕竟在外界看来，记招会受到的只是不明生物的攻击而已。”
“简直是污蔑!”
赛克斯这才清楚汤普森最初包围他公司的理由，明面上不是针对他而来，然而信了才有鬼呢！偏偏他对来“保护”赛克斯公司的汤普森拒绝不得，赛克斯只能梗着脖子大声强辩。
李良这般自信满满，赛克斯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危机感。
“并不是污蔑啊！”李良眼角的余光看到卡莱尔放下手机后朝他做的手势，向后跨了一步。
“戒备！”得到提示的汤普森高喝一声，黑暗中待机的警察们整齐划一的躬身提抢，冰冷的对准赛克斯。
赛克斯脸色发灰，他并不畏惧那黑森森的枪口，无论汤普森有多少理由他都不能在未定罪之前射杀他。
他害怕的是枪口对准的身后，赛克斯机械的扭头向后，一大群穷凶极恶的狼兽正从他引以为豪的公司奔涌而出，张开的血盘大口彷如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
完了。
“证据到了！”卡莱尔微笑着说。
“嗯，到了！”李良手上的手机停在薇奥莱特的通话界面上。
卡莱尔和斯普林特远远的驾车跟踪赛克斯的车子，两个非人类生物发达的嗅觉系统足以让他们隔着一条马路都不会跟丢，于是二人顺利的到达赛克斯对面，看着赛克斯走进由强化玻璃砌成的大门。
赛克斯大厦位于城中，伫立于一个十字路口一角，对面是一处较为平坦的市民公园，环境优美，交通便捷。整栋大厦被巨幅的强化玻璃包围着，一二楼可以清晰的看进里面，三层以上则变得漆黑一片，反射着城市投射过来的灯光。大厦足有一百多层，设计独特，顶端十层的每一面皆是不规则的三角形，宛若被凌厉的刀锋一刀一刀削下，构成尖锐的塔角。
设计初衷只是最尖端的独一无二的科技，然而在知晓赛克斯所作所为的人眼中那不过是他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权欲。
斯普林特和卡莱尔来到赛克斯大厦对角的马路上，沉下心来用耳朵扫描每一个楼层，非人类便是这样，不用亲临现场，便可将内里的布置打听得一清二楚。
一刻钟过后，斯欧林特绿豆大小的眼珠对上了卡莱尔的，长及腹下的胡须颤了颤。
“在下听到了愤怒的嚎叫，被囚禁的，被擅自改造的，被凌虐的，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浓浓的怨恨。”
物伤其类，斯普林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赛克斯大厦里被掩藏的东西的悲伤。
“我能理解这种强迫变异的痛苦。”卡莱尔眼角闪过一抹猩红，仿佛藏着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身穿红衣主教服的男人痛苦的捂着两个狰狞的血洞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挣扎。
果然，没有哪个吸血鬼可以忘记初拥时的经历，无论那人多么阔达，时间流逝得多么快。
听到如此悲切的声音，饶是博宽容的卡莱尔也被勾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过往。
“我以为埃里克赛克斯会聪明点。哦，不对。他的确是太过聪明了，才会将‘它们’藏在那里，才会在今晚把‘它们’送到记招会。如果我是德华，此时一定先将埃里克赛克斯可笑的计谋一字一顿的道出来，再把其嘲讽得一文不值。”
卡莱尔脸上仍旧是如沐春风的笑颜，浅金色的短发柔和得宛如摇曳在高脚杯里的香槟，酒香有之，却不适人迷醉。他的口吻也依旧亲切平和，循循善诱般对罹患恶疾的病人提出医嘱，但说出的话却像是药效奇慢的□□，一点点发作，一点点勾起疼痛，一点点将人带进死亡的深渊。
“那么我先行一步，如果我们不出力的话，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会又一次逃脱。而且那个地方没有人比在下更适合了。”斯普林特跪在柔软的皮椅上，按住腰侧花纹朴素的□□。
“等你凯旋归来。不过，斯普林特，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个，你适合的是这项任务，而不是那个地方。”
面对友人，卡莱尔换上了暖人心脾的笑容，纯粹而真诚，恰恰给人巨大的信心与勇气。
“谢谢！”
斯普林特小小的眼珠一颤，胡须跟着弯了弯，打开车门。动作敏捷的冲了出去，接着听到“嗙啷”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话是这么说，该配的消毒液还是要配的，要不埃斯梅可不会放过我。”
卡莱尔拨了拨浅金色的碎发，抬眼望向倒后镜里地面上忽然多出的黑洞。(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