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约吗?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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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沙道上,其他人都退出了五十步以外,中间只有何平与韩匡嗣两人两骑。【ㄨ】
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美得像朵盛放的报春花,一个丑的像是刚刚奔完丧的黑寡妇。
看着眼前装模作样强打镇静的少年韩匡嗣,何大仙不禁乐呵呵地一笑,开口道:
“韩先生洁身自好,世间谁不佩服。赵某乃粗鲁打战之武人,身上血腥气稍浓,先生大可自便无妨。”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简单直接啊。
韩匡嗣赶紧从怀里又掏出那条香喷喷的粉色手巾,紧紧地捂在鼻子上,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话说这些古代武人确实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成天在泥里打滚,大热天的也不洗澡,浑身酸臭尸臭腥臭各种味道混杂着一起发酵,一般在室内工作的白领人士,不要说闻到了,想一想都会马上吐出来。韩匡嗣这种在宫里看到地面有一滴茶渍都无法忍受,有着天然洁癖的金领人士,居然能够坚持下来,装作毫不在乎地靠近何大仙,可见此人心性确有不凡之处。
“赵先生果然是直爽的人,韩某心向往之,不知有何见教?”
俩聪明人惺惺相惜,私底下已经开始以“先生”互称了。
很好,这样大家接下来的谈话气氛就非常融洽了,何大仙很满意。
也只有萧鲁英或者安重信这种蠢货才会认为这位唐军赵校尉想要趁机活捉韩匡嗣,以之要挟突围。韩匡嗣本人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何大仙也不会真的这么干的。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不但突不了围,反而会陷入死局,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蠢货们只考虑直接因果,聪明人则下一步棋考虑至少三步。
这就是区别。
这一次契丹大军入关,是由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亲自带队,御驾亲征的。
而眼下这位“新的振武巡边使”,不管他真的还是假的,前一天在金沙滩杀掉了耶律阮,实际上是帮了耶律德光的大忙,解除了人家的心头大患。
为什么呢?耶律阮是耶律倍的长子,太祖阿保机的皇长孙,勇猛凶悍,在契丹国内口碑甚好。耶律德光作为耶律家的老二,抢了耶律倍的皇位,这就算是与大哥耶律倍家里结仇了。可是按照契丹王朝老祖宗们定下来的规矩,下一任接任皇帝的人,第一顺位仍然是耶律阮,而不是耶律德光自己的儿子。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背脊发凉的凶险感觉?
既然耶律阮是第一顺位皇位继承人,那他登基的条件就是等耶律德光死掉!如此一来,无论在情在理,耶律阮都有足够的理由随时发难,推翻耶律德光,自己登基或者迎回自己的老爸登基。一旦耶律阮起势,支持他的人那可真的不要太多了。
实际上,在真实的历史里,耶律阮还就是这么干的,还真的干成了!真的弄死了耶律德光,成为了大辽朝第三位皇帝!
所以说,耶律德光大帝一直挺发愁的。这可咋整啊?这岂不就是“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经典案例吗!
昨天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耶律阮战死了,耶律德光大喜过望,觉得不给何大仙发个大大的奖状,实在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于是立即给萧鲁英下令:寻找凶手,灭之,为皇长孙报仇!
哪知这个萧鲁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两千骑兵对阵一千步兵,居然填进去一半,人家还几乎毫发无损!
这下问题就来了,下一步怎么办?请求增援,召集更多的契丹骑兵过来吗?
要知道,韩匡嗣和萧鲁英同是后族圈子里的人,大家都是利益相关的。损失一千骑兵这么打脸的事情,既然已经不幸发生了,那就必须想办法善后,如果现在就认输去召集援兵,那就彻底没法挽救了。
对于何大仙也是一样,他也不希望再来几千契丹骑兵,大家打生打死的。
劳资正赶着去寻找一块革命根据地,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打仗。尼玛你们这些契丹兵来了一群又一群,逼着劳资杀完一批又一批,烦不烦?何大仙现在刚刚创业起步,手头就只有可怜的一千步卒,万一不小心弄死了,还要重新去找兵源,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说,谁特么的想要活捉韩匡嗣?脑子锈掉了吧。
时间快到中午了,烈日炎炎,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骑在马上侃侃而谈,笑容满面,丝毫没有觉得热。
“韩先生此次来找赵某谈心,想必不是真的来招降的吧。”
“那是自然,赵先生好眼光。招降只是借口,其实韩某是想知道,赵先生是如何取胜的。”
“哦,那很简单,赵某善于布阵,精通各种奇门遁甲大阵。刚才那位萧将军的一千骑兵,就折在阵里了。”
“哦,那实在了不起,韩某可以进去看看吗?”
“那......当然不行,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愉快的不得了。
“那么,站在韩先生的立场,今天是非要弄死赵某不可了,对么?”
“是啊,没办法,我们也必须得向上面交差。”
“那韩先生觉得,如果萧将军再攻,会有什么结果?”
“想必剩下的一千骑还得折进去,赵先生的奇门遁甲大阵实在是太神奇。”
“所以韩先生的打算是?”
“干脆不攻了,就在外面堵死你们。”
“堵得住吗?”
“堵不住,赵先生既然是阵法大家,想必天黑下来以后,会有更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契丹军很可能会彻底崩溃。”
“确实,骑兵不攻,就是废物一堆。其实赵某建议,韩先生可以将朔州军拉过来,用他们的步卒建立防御阵地,不就可以堵住赵某了么?”
“原来是这么想的,甚至朔州军来的多的话,换成步卒来攻一次,说不定有奇效。”
“果然韩先生思路清晰,不同凡响,可是为什么后来又犹豫了呢?”
韩匡嗣转过头,放下捂在鼻子上的丝巾,两眼直直地盯着何大仙的眼睛,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连何大仙定力那么强的人,心中都免不了咯噔一下。
尼玛,漂亮的男人都是妖孽,怪不得淳钦皇后述律平那老太婆,都快六十岁了,还被你迷成那德性!
“自从赵先生拿出那张振武巡边使的委任状,韩某就觉得,要是调朔州军来攻,恐怕事情会更加控制不了。只是韩某还没有想明白,既然赵先生手持这张委任状,为什么要给韩某看呢?为什么不等到朔州军来攻时,再展示出来,趁乱收编部分朔州兵呢?”
“赵某并不希望在这里招募朔州兵,到朔州城下招募朔州兵不是更好么?”
“你果然想攻朔州!”韩匡嗣倒吸一口冷气。
“韩先生莫惊,赵某有个提议,其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贵军先撤离此地,等我军去攻朔州时,贵军再来袭击我军,在野战中尝试击败我军,如何?”
“你就不怕我军与朔州军两面夹击?毕竟你也就一千步卒,而朔州军可有两万人,还有坚城可依。”
“韩先生,有句推心置腹的话,我说在这里,韩先生爱听则听,不爱听就算。”
“愿闻其详。”
“当今天下大乱,朝政更替,正是英雄称霸的时代,韩先生可觉得赵某是久居人下之人?”
韩匡嗣笑了:“赵先生果然有鸿鹄之志。”
何大仙也笑了,清了清喉咙,换上认真的表情说道:“我观韩先生有惊世之才,心比天高。然你身为汉人,并不是每一位契丹皇帝都有太祖阿保机那样的广阔心胸,韩先生敢肯定淳钦皇后大行之后,先生依然可以在北地蛮人的朝廷里如鱼得水?如令尊一般获得重用?”
韩匡嗣年轻精致的脸庞突然变得通红,低下头思考了好一会儿,重新抬起头时,脸上终于出现了同龄人不曾有的坚毅和敏锐。
“赵先生怎么讲?”
“如不嫌弃,将来赵某若有腾达之时,必有先生一席,随时扫榻待贤。”
“赵先生的条件?”
“午后向北撤军二十里,明日天亮之后再来追击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