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沙漠游侠的告别
整个精灵王国，能够探究召唤术巅峰的顶尖的召唤师屈指可数。莫里斯培养出的三位禁咒召唤师学生，是近千年来索尔兰仅存的禁咒召唤师。
三位禁咒召唤师中，年纪最大的斯古里已经在一百多年前就因身体的原因意外去世了。而马多曼和达蒙是剩下的两位。在国王之剑的监视报告里，马多曼和达蒙都过着不问世事的隐居的生活。可这一次，为什么达蒙要选择帮助瓦兰妮？
如果瓦兰妮有一位禁咒召唤师的话，卓恩米却无法在找到一位能与之抗衡的帮手。王都里不多的几位九阶召唤师不是已经在政变中死亡就是失踪。如果“银狐”白朗斯和莫里斯教授这两位九阶召唤师还在的话，也许还能联手勉强制服达蒙。可现在他们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卓恩米麾下的队伍里，只有一群八阶召唤师们，如果让他们去抵御禁咒召唤师达蒙，那只能是飞蛾扑火。
可栎树峰，却又是卓恩米不得不去的目标。在王都的变乱中，瓦兰妮没有动用栎树峰的那些力量。按照瓦兰妮的个性，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王都政变提前开始了，栎树峰的那些改造或者实验还没有完成。当天，袭击王宫的血盔战士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来自叛变的国王之剑，或许正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不在敌人完成准备之前下手，那等瓦兰妮准备完全之后，冲下栎树峰的就是禁咒召唤师达蒙率领的一只血盔或是改造人大军。
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卓恩米为难地抬起头，看着吉文。她现在唯一能依靠地就只有银月之子的召唤兽了。如果他能在栎树峰展现出如同毁灭万兽林时的力量，说不定就能与达蒙相抗衡。只要他能拖住达蒙，等击败了瓦兰妮之后，她也许能和达蒙做笔交易。
只要达蒙能暂时放手，卓恩米就可以既往不咎，这场危机就能在尽可能少流血的情况下解决。
想到这里，卓恩米终于开口了。
“银月之子，我有个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会很危险，但是为了索尔兰，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直在旁听的阿黛莉亚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茫然，刚才吉文所说的那些血腥改造让她有点走神。她没有想到一向自诩热爱生命，只吃素食的精灵们，在利益面前居然和恶魔们一样可怕。
被卓恩米提醒之后，她才从自己的联想中清醒过来，看着卓恩米那恳切的眼神，她回应着：“请说吧，女王陛下。”
“我希望这次突袭栎树峰的行动，你和你的召唤兽能一起参加。我需要吉文去拖住达蒙，让我们的人有机会先抓住瓦兰妮。”
阿黛莉亚听到这个请求，没有立刻答复。因为她知道这其中的风险，莫里斯教授是九阶召唤师，有着召唤神使的强大称号。仅仅凭他一人就能抗衡整个皇家召唤学院。而达蒙是远比莫里斯教授还要强大的精灵，让吉文与抗衡他，阿黛莉亚没有任何的信心。
看着阿黛莉亚的眼神，卓恩米站了起来，拉起阿黛莉亚的手，然后耐心地解释着。
“银月之子，你别担心。在战斗里，你不用去面对达蒙，我会守护你的安全。”
阿黛莉亚回头看了看吉文。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吉文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对抗禁咒法师是吉文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战斗中会发生什么风险也是难以预料。他可以拒绝这次作战，然后坐视卓恩米被瓦兰妮打败。但如果瓦兰妮的确是被恶魔们利用的话，那当她坐上精灵王的宝座之后，一定会和恶魔一起给阿黛莉亚套上绞索。
到那个时候，他还是可能要去面对瓦兰妮的部下，包括禁咒召唤师达蒙。
与其陷入那么悲惨的境地，还不如在有希望的时候拼一把。
吉文终于开口了。
“没问题，我可以参加突袭栎树峰。不过我想尽可能多的获得关于达蒙的资料。”
听到吉文的回答，阿黛莉亚和卓恩米的表情同时放松下来。卓恩米走到吉文的面前，认真的说到：“你可以看一切你想看的东西，只要你能把达蒙拖住。”
“我需要坚持多久？”吉文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卓恩米也不能确定需要多久才能解决瓦兰妮和他的卫队。所以她只能不太肯定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拖住达蒙和他的召唤兽，至少你要拿出在万兽林的那股气势来，如果你只达到在王宫之战时的状态，那还不够。”
吉文愣住了，一方面是有点惊讶卓恩米已经确认，当初毁灭万兽林，摧毁了半个国王之剑的怪物就是他。而另一方面，卓恩米的要求对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挑战。在万兽林的那个晚上，他已经被狂暴的情绪所控制，然后才激发出命运的全部潜能。
如果让他重现那一夜的力量，吉文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做到。不过，如何应付达蒙，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而剩下的工作，需要卓恩米和她的部下们去拼死完成。
“我会尽力拖住达蒙，而你们，也最好快一点。”
“你放心，我不会拿银月之子的生命和王国的命运去冒险。”卓恩米回答完吉文，然后拿出了吉文刚刚带给她的那块石板，那上面记载了栎树峰地穴的结构和通道，以及简要的防卫情况。在出发之前，卓恩米必须要和部下们完成周密的作战计划，确保对栎树峰的突袭能万无一失。
在那些重臣们来到卓恩米的书房前，吉文和阿黛莉亚沿着一道侧门离开了房间。在僻静走廊上，阿黛莉亚突然停住脚步。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吉文聊天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身体承受能力的限制或是其他原因，她和吉文很少见面，每次在战场上只是短暂地相遇，然后又匆匆分开。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独处的机会，阿黛莉亚突然想让吉文听听吉自己中的想法。
于是她坦然的说到：“吉文，我想帮卓恩米。”
“我知道。”
就在刚才阿黛莉亚看着自己的时候，吉文就已经从目光里，知道了她的想法。卓恩米是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的银月侍卫，而这次阴谋背后的操纵者是恶魔，无论是为了哪个理由，阿黛莉亚都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吉文的回答阿黛莉亚微微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虽然吉文只说了一句话，但这对她来说似乎是最好的回答。不需要用太多的语言，吉文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是最好的默契。
不过还有一件事，是阿黛莉亚最放心不下的，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可为了帮卓恩米，必须让你去面对禁咒召唤……”
没等阿黛莉亚说完，吉文便打断了她：“别担心，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战斗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如果能让恶魔的们的阴谋的泡汤，冒这些风险也值得。”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阿黛莉亚摇摇头。
“不是?”吉文本以为阿黛莉亚是担心自己在战斗中受伤。
“传说中禁咒召唤师可以使用终极的召唤驱逐，能将召唤兽永远放逐回自己的世界。没人确认过这传说的真假。万一……我是说万一达蒙使用这召唤术的话，你就可以回家了。”
阿黛莉亚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记得吉文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要解除召唤。而现在这个机会将出现在他的面前。阿黛莉亚记得当初在索其玛城自己与吉文的那个约定。可现在，阿黛莉亚已经不希望吉文离开了。
吉文明白阿黛莉亚担忧的真正原因之后，笑了起来。他摸了摸阿黛莉亚的头，开起了玩笑。
“我可没那么容易被驱逐，在把恶魔们都收拾掉以前，我是不会走的。你放心，禁咒召唤师一定都是些自恋的老头，对于那个叫达蒙的家伙来说，使用这种驱逐术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吉文的话让阿黛莉亚稍稍放心了一点，看着她眉头舒展开来，吉文又再度试着去安慰她。
“恶魔引发的混乱总有一天会结束的。有些事情等到了那一天再去担心吧。”
“嗯，我知道了。”放弃了那些沉重的东西，阿黛莉亚突然回想起稍微轻松点的话题：“对了，你记得吗，上一次我拦住了偷袭卓恩米的恶魔。”
这次阿黛莉亚语气里满是自豪。在王宫的战斗里，她终于不再是个需要被保护的看客，而是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和恶魔战斗的勇士。虽然这一次战斗不太完美，最后还需要瓦蕾的帮忙，但是这是个重要的开始。
属于她自己的复仇之路，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但上次太危险了。”吉文记得上次如果不是瓦蕾及时赶来帮忙，恶魔差点就抓走了阿黛莉亚。
“这次我会小心的。”阿黛莉亚认真点着头，接受了吉文提醒。
吉文看着阿黛莉亚，心里却在估算着这次战斗的风险。栎树峰里除了那位禁咒召唤师，也一定会有恶魔出没。但只要阿黛莉亚紧跟着卓恩米，那不用太担心。女王的近卫们和银月侍卫们会拼死保护她的安全。
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要准备应付那位叫做达蒙的召唤师了。
吉文和阿黛莉亚一边谈着心，一边顺着走廊来到了书房外的花园，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撞上了正在花园里晒着太阳的瓦蕾。
沙漠之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花园中间的长椅上，身边依旧堆着晨露酒的瓶子。
她看到了阿黛莉亚与吉文，举手摇了摇手中的瓶子，大声地打着招呼。
“你们两个说话的样子可真恩爱。”
阿黛莉亚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可吉文没有理会瓦蕾的玩笑，而是很认真的问道。
“你现在终于决定留下来帮助卓恩米女王了吗？”
一直以来瓦蕾都游离于精灵们之外，即使在偶尔出手帮忙，也是随性所致。上次在王宫出手也仅仅是因为她来寻找莫里斯教授，然后看见相识的阿黛莉亚遭到恶魔袭击。这次看见她身处于卓恩米的住所，吉文以为她加入了卓恩米一方的阵营。
可听到吉文的问题，瓦蕾摇了摇头。
“那是你们精灵的事情，我准备去西边。那儿的战斗正召唤着我。”
“为什么？”吉文有些失望，如果在栎树峰的战斗中有瓦蕾的帮忙，卓恩米一方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可瓦蕾猛地挥了挥手中瓶子，答道：“我是沙人们的英雄，不是精灵的。那些沙人王公驱使着穷苦的沙人们充当战争的炮灰，我一定要阻止那些利欲熏心的秃顶老头们。”
想起曾经以铁匠铜须的身份与瓦蕾经历过的冒险旅程，吉文还是有点失落与怅然，他只能用言语去祝愿这位脾气古怪的沙人游侠。
“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顺利了。”
可瓦蕾似乎并没有接受吉文的好意，她大声嚷嚷起来：“别露出那种婆婆妈妈的表情，如果你肯把“命运”还给我，我打完沙漠王公们，就回来帮你们，怎么样？”
说完瓦蕾脸上挂起了一股狡猾的笑容，让吉文不得不确信，她拿了命运一定再也不会踏足王都的土地。可还没等吉文回答，阿黛莉亚就走上来婉言谢绝了瓦蕾的要求。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瓦蕾。可这次的作战，我们需要对抗禁咒召唤师，我们需要命运的力量。”
“禁咒召唤师？你们的女王给你们安排了一个好差事。”
瓦蕾的话语里没有玩笑的成分了，即使是她也知道对抗禁咒召唤师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阿黛莉亚与瓦蕾随意寒暄了几句，直到瓦蕾身边所有的酒瓶都空空如也为止。有点醉意的沙漠游侠站了起来，拍了拍阿黛莉亚的肩膀。
“小丫头，我要走了，记得千万要活着回来。”瓦蕾准备就此离开精灵王都了，而今后是否会再回来，是她无法预计的事情。
“谢谢，瓦蕾你也要保重。”
听完阿黛莉亚的告别，瓦蕾转身离开了，可走着走着她却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个精灵的身影来。
整座精灵王都里，除了皇家召唤学院那栋小楼里的同伴，就只有他在瓦蕾的记忆里留下了足迹。
身影即将消失在花园尽头的瓦蕾，突然转身喊了一句话。
“阿黛莉亚，如果你这次能活着回到王都，请帮我留意一个精灵。是一个叫铜须的铁匠。如果他还活着，帮我转告他，就说我欠他一个人情。”
还没有等阿黛莉亚回答，瓦蕾的身影就消失了。那句话其实是瓦蕾说给自己听的，因为瓦蕾自己都不能确信，铜须是否能逃过在地下水道的那次劫难。
不过，瓦蕾举动给吉文留下了一个大麻烦，阿黛莉亚歪着头，盯着吉文，然后异常认真的问道：“吉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吉文提到过以铜须身份的旅行，但从未解释过细节，而这一次似乎不得不要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个，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