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再好也不能
“灿灿,别睡了,我求你。”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是金恩胜吗?
哦不对,金恩胜死了,他不可能再和我话了。
“求你。”是郑世禹,我听出来了。
我明明听得到声音,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醒过来呢?身体没有任何活动的能力,只是睡着,清醒的睡着,我睡了多久?
永远是有多久,死亡又是多久。
如果死亡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睡眠,那我现在这样一直睡着,是不是就和死了一样呢?还是,我现在就是死了?
可是不对啊,不对啊,他们死了,灵魂离开身体。金恩胜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
我的身体还睡着,动不了,我就应该是活着的,我的身体还制约着我的灵魂,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活着没有一的意义?
第一次觉得,死了会比活着好。所以人是多么可悲的一种生物,为了生存活着,为了梦想活着,为了爱人活着,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活着,但是为了他人活着和为了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为了自己所爱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吗?那爱的人死了,那自己又要怎么支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有人人是孤独的,可如果就是不喜欢孤独,那又怎么办呢?
这真是一个个伪命题。
我睡着,我似乎还能想起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在做梦,梦里,金恩胜还像过去一样对着我微笑,还在樱花树下,人比花娇,虽然这句话不能形容男孩子。但是梦中的他的的确确是微笑着的,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只是那笑容那么苍白,红色的衣服却那么鲜亮,或者,这耀眼的红色,本就是血液染就得妖艳。
为什么梦中都不能让我让我如愿,为什梦里都要提醒我他死了。
可是,如果他没死会怎么样?我们会在花下徜徉,牵手,已经拥抱亲吻,可能就还会拥抱,或许,会因为什么拌嘴,打闹,最后又微笑言好。
又有什么障碍比得过阴阳两隔?这么想来,之前分手,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泣,倒真的不算什么了。
我的心没有死,因为还会痛,可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只是很想死罢了。
金恩胜死了,他不应该死的,那为什么会死?
或许我除了死,应该为金恩胜做什么,比如搞清楚他是被谁杀掉的,是谁掏出了他的心脏。然后,我知道了又要怎么样?让那个凶手血债血偿吗?我是不是也要掏出他的心脏。
人死无对证,我应该去问金恩胜的灵魂吗?
灵魂,纯阳的我,金恩胜的灵魂会不会过来找我?如果我醒过来,我是不是可以看到他?郑世禹那么厉害,他是不是可以帮我找到他?
我是不是应该起来?
然后我便看到了郑世禹的脸,他苍白的脸。
“灿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就会一直睡下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甚至是苦着脸的,我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夺走他的微笑,至少,夺不走他的从容。
可原来不是这样的,朋友的死亡可以,我也可以。
我早该发现的,我不该那么睡着的,至少也应该为他想一想,无关爱情,只是在乎。我太自私了,否则我便是扔他一个人去面对一切了。
“对不起,我睡醒了。”我自己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吓到了,直让我想到快要衰败的树木,即将枯萎的生命。只是几天没有话,我的嗓子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其实你倒也没有睡多久,也就整整一天一夜,但是你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声嘶力竭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嗓子当然会受不了。”他递过来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喝水润润喉咙,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伸手去拿那个杯子,却没有抓住,然后就感觉到水洒在了我的衣服上,温热的,倒也不算难受。这种湿湿的感觉我也很熟悉了,一次是在缪姐的刀刺穿金恩胜的心脏,还有一次便是在那片樱花树下。只是那湿漉漉的是血,我爱的人的血。
好奇怪,为什么只是这么的一件事情,我居然要想这么多,那么多有的没得,我还真无聊啊,怎么会怎么无聊,哈哈。
我忽然想笑,然后就张开嘴笑了,发出了那像乌鸦一样的笑声,听起来无比惊悚。
“灿灿,你……”郑世禹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碗,还冒着热气,仔细想一想,刚才的水也是热的,碗里的东西也是热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却也能如此……
我没有想下去,因为头剧烈的疼了起来,阻止了我的所有思考。我只能双手抱住头,任疼痛袭击自己。
然后我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拥抱,郑世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抱住了我,他没有话,拥抱也不算亲密,只是微微的环绕。
好温暖,好疼。
疼痛之余,为什么我还会希望现在这个拥抱是带着薄荷香味的?明知道是一种奢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暖阻碍了疼痛,我渐渐的不觉得疼了,只是心中的空洞似乎越来越大,就好像哪里空捞捞的,像是被掏空心脏的是我。我又想笑了,掏空心脏我就死了啊,还能感觉到这样的空吗?
“灿灿,这样的时候,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哭出来。”郑世禹松开了我,我一时间居然有留恋他的怀抱,毕竟是温暖的,金恩胜的拥抱也是,就像是炽热的火炉,还能记得,我把他当成热水袋,他把我当成阳气火炉的那一次相拥而眠。
明明那时候他是在利用我,可也确实是温暖的,现在的我,连被利用的价值都已经没有了。
“灿灿。”郑世禹在叫我。
“嗯?”我想对着他微笑,可是笑容似乎凝固了,我歪了歪嘴角,只觉得没有这样的力气,便放弃了。
“你还好吧?”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忧虑,他也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似乎是在回应我那个无能为力的微笑,他的笑容也只是满满的苦涩和尴尬。
“我很好啊,很好!”我重重的头,可是因为头太猛,甩的头疼,不得不不再头,刚想和他解释,莫名口水又呛到了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只得拼命咳嗽,沙哑的声音配上咳嗽,倒也真的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我感觉到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终于,嗓子里最后一丝异物感消失,我终于可以不再咳嗽了。只是感觉脸发烫,我咳出了眼泪。
“你看,我哭了。”咳嗽了这么几下,我的声音倒是意外的恢复了正常,我咧嘴和他话,我是在笑吧,一定是的,只是又哭又笑算是个什么东西?
“灿灿,金恩胜死了。”他的表情好严肃,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啊?我不知道啊……
“我知道啊!”为什么我知道的事情你还要和我再重复一遍,他是死在我怀里的,我的记忆比你深刻啊,深刻得多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勉强自己笑了,比哭还难看,如果受不了,你大可以放声哭,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我看到他的手伸过来,揽住我肩膀,把我搂进怀里。
“我没有勉强自己笑啊,我是真的在笑啊,不好看吗?那也不能就叫我哭啊,我哭不出来啊!”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好笑啊,我这么可笑可怜的人,难道不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也好累啊,还是不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欸?为什么我被搂在了怀里?为什么都喜欢不告知我就把我搂在怀里,郑世禹是,金恩胜也是,怎么都这么喜欢自作主张的,以后要好好教育,对,要用鞭子抽,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又在笑了,可是我这样善变还真的是很好笑的啊,死人了我怎么会在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注意,我居然就又笑出了声音,虽然声音正常了,可还是好难听啊,好难听。
“灿灿,你别笑了。”他松开了我,一脸严肃,“你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睡不醒,醒了却又是这样,你在想什么,你能不告诉我?”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金恩胜!
可是,我看着郑世禹的脸,这似乎是不能啊,哦对了,我要找到杀害金恩胜的凶手的,差一就忘记了,我真是没用啊。
“郑世禹,你可以帮我找到金恩胜的灵魂吗?他才死第一天,不是头七灵魂会回到他身前呆着的地方吗?能找到吗?”这次我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帮你找到他,问清楚他到底为何会出事,是谁杀了他,帮他报仇雪恨,然后送他上路,我保证。”
怎么我还没有完,郑世禹就把所有我想做的事情都了,可是如果都是他来完成,我要做什么?
“郑世禹,我希望你今后能幸福,我想我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你一定要幸福,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为什么要这个?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参与他的未来,这对他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有累,我便闭上了眼睛。
“灿灿,我会让你幸福的。”他的声音好温柔,可是他好傻,他怎么给我幸福?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他不是他,虽然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可是所爱之人不能替代,再好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