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隐约雷鸣
虽然白天的天气称得上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春末的太阳也还算温和，堪称干什么都合适的好天气。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太阳下山之后的天气就开始急转直下，开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到了天彻底变黑之后，天气已经向非常糟糕这个很奇妙的境界靠拢。
隐约雷鸣。
虽然密布的乌云将月光牢牢地遮住了，但这对战场地的环境的影响其实算不上太大，为了改变光线不足的问题，“主办方”在观众席的后的高墙各处设置了照明用的术式，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处跟探照灯一样的光源，把这座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不过，观众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该有的夜视能力还是有的，即使不特别做什么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而且，虽然相对于场地中央那防止战斗的余波伤到观众的结界显得非常粗糙，但是场地上方也设置了一个大型的结界用于避雨，说句不妙的，就算是有落雷也能挡住，所以即使是这种天气似乎也不会影响比赛的进行。
此时的观众席相较于一天之前就显得热闹了许多，之前只是稀稀拉拉的坐着三百人左右的观众，而现在的观众席上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前一天的三倍，接近一千。不过，在这个容量上万的场地里还是显得非常空旷。
因为外来的阴阳师彼此之间都不能称得上熟悉，最多也只是听说过的程度而已，没有攀谈的必要，所以这个场地和之前一样都算不上吵闹。
“啊——咧——”像是扯着嗓子憋出的，并且在结束时还非常操蛋地拉起了高音，像是阉了又没有阉完全的公鸡的叫声一样的奇怪声音在这个相对安静的场所很容易地就吸引了相当多的注意力。
这独到的音色和音调使得等待着的人们情不自禁地投向了一个方向。
说话者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而是非常挑衅地摆出一副欠揍的嘴脸凑近了自己面前的几人。
具体表情有点难以形容，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无论脾气多好的人在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都会在一瞬间产生“要不要提前送这个小子下去投胎”这样冲动的表情。
陆史非常嚣张地将自己的眉毛挑出夸张的弧度，对着眼前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青年说道：“这不是王～家～的大少爷嘛～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啊？”
说到“王家”这俩字的时候，陆史这家伙不光说话的尾音飘，就连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就是个靠着家族的纨绔子弟”了，不过话说回来，从这家伙的言行来看，这家伙应该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吧？无论怎么看都是你这家伙更像纨绔子弟好吧？
总而言之，陆史现在非常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极度欠收拾的纨绔子弟该有的嚣张以及欠揍的德行。
要是两个这样的家伙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且没有人劝架的话，打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就是绝对会出现的了。
只是，陆史挑衅的对象似乎不这么想，只见青年只是淡淡地看了陆史一眼就失去兴趣般移开了视线，“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嗯……总比什么都不说的要好。
“不，这种反应明显不对吧，王权，面对久违的友人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真的好吗？会给你们王家丢脸的吧！”
亏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啊，此时此刻最给家族丢脸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介绍下，王权同学，这两家伙姑且也算是旧识，与家里的大人不同，这两人的关系还挺微妙的，基本是上每次见面都是以陆史被王权揍一顿告终，但偏偏陆史这家伙还每次都喜欢去拨撩王权，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个抖m什么的。
至于王权同学在阴阳界中的定位，从他的名字就很容易看出来了，显然他拥有着可以被长辈寄予这般希冀的天赋，再说了，这家伙长得还比古风那个死宅男帅不少，着装整洁发型正经，可造之材一个。
又看了一眼“毫无自觉”的陆史，王权淡淡道，“说起来你的未婚妻昨天才跑到我家来找你来着，要不要我现在就告诉她你在这里……”
“哈哈哈……”王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史强行用猥琐的纨绔三段笑打断了。
看着陆史昂起脑袋仰天大笑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遇到了什么好笑到逆天的事情了啊，只是对陆史姑且还是有点了解的王权就算不看这家伙的表情也知道，这家伙只是在虚张声势顺便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好找个台阶下而已。
认识陆史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怕老婆，原因不明，所以要是嫌这家伙烦就直接告诉他的未婚妻陆史在这里就行了。他的未婚妻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来，然后陆史一定会在未婚妻来到之前，火急火燎地坐短时间内能够找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离开这一片区域……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随意，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三段笑之后，陆史这家伙的语气突然就来了一个150度左右的拐弯，强行找台阶下台之后就火烧肚皮一样往另一个方向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一溜烟跑开的陆史，王权忍不住扶额，要不是因为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他真的担心自己哪天一个没忍住就把这家伙给宰了。
“啊哈！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小李子！”刚从王权那里跑开没过半分钟，陆史这家伙貌似有找到了什么乐子，又声调欢快地吼了一声。
好不容易跟上自家大少爷的两人往少爷前面一看，很好，这大少爷又要搞事情了。
“我叫李生，不要随便给我取什么奇怪的称号。”被陆史称作“小李子”的年轻人采用了和王权差不多的做法，平静地看了陆史一眼，然后，淡淡回道。
相对来说，李生则是和陆史差不多的体型，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要是真打起架来，估计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的。
虽然被将了一军，但这家伙看起来还是兴致不减，欠揍程度和古风有的一比，“哎呀~又来了，不要害羞嘛～小～李……”
“顺带一提，你的未婚妻前几天来过我家，还留下了手机号码，说是只要看到你就给她通个信什么的。”还是和上一次差不多的情况，只是这次被打断话的人变成了陆史而已。
“额……我又想起还有事情要忙，你随意，当这是自个家就好。”又是相似的废话，说完后的陆史就又撒丫子往一个方向跑开了。
这个算命的小子体力居然还不错的样子，是被城管赶得多了吗？
小跑了好一会儿，陆史来到了和李生与王权都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个视线还算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轻呼出一口气，沉下了眼中的浮躁。
陆史的两个跟班很快就来到了陆史的身边，见到陆史的现在的模样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很平常地在陆史的两边坐下了。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陆史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嘴角再次勾起弧度，将视线投向了场地的中央。
不用提醒，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自然都知道亥时马上就要到了，原本就算不上吵闹的场地变得更加静谧。
如标准的足球场那般大小的斗技场中，相对着的两个入口，两个身影慢慢地从阴影中行出。
身着黑色狩衣的两人眼中映照着对方的身姿，缓缓地向对方前进着，观众席上的人们的数量是多是少，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怎样都无所谓。
见到两个主角的出场，八位督战者也登上了自己的站台，迅速设置了防御结界。
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光幕重新变为透明从众人眼前消失时，斗技场中的两人也停下了脚步，在相距着二十米的距离，身着着相似但并不相同的黑色狩衣的两人平静地对视着。
此刻的古风的眼中看不到太多的情绪，微微一顿，古风的视线从夜雁身上离开，然后不知夹带着何种情绪，缓缓地在观众席上扫过，没有停顿，然后回到斗技场中，垂下眼帘。
古风像是叹气般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就某方面来说，荒耶比我要合适得多啊。
这样想着的古风再次将视线落到夜雁身上。
“看到了想看的了吗？”
夜雁直视着古风道。
“我毕竟不是荒耶。”古风迎着夜雁的目光回道。
“是吗……”
这样回应之后的夜雁不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其身上越来越强烈的灵压，一道雷电般的光芒闪过，一把形态不显异常，但却能轻易让人看出它的不凡的太刀出现在了夜雁的右手。
刀尖斜指地面，森芒刺眼的刀刃散发着令人胆怯的气息，方形的刀谭由四道朴素的花纹连结着刀身。
“那就是被称作‘雷切’的刀吗？”
古风看着那把即使单独存在也具备着不俗的威势的刀问道。
“不，这只是‘庄介’而已。”夜雁回道。
“是吗……”古风回应着，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灵压徒然暴涨，随着一朵森白色的火焰在古风手中绽开，一根通体漆黑的长棍由火焰中出现在他的手上。
古风将长棍半压在自己身后，一端斜指地面。
“……那真是可惜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瞬间，夜雁也好，古风也好，两人的身形皆是在同时消失于原地，然后若电光一闪般地出现在斗技场的正中央。
刀刃与棍身对峙着，两人视线接触的下一刹那，武器迅速分开，而后再次接触。
如同两人的第一次非正式对战一样，两人的武器在他们之间的空间飞快地、以一种接近疯狂的速度以及频率相互交错碰撞着。
宛若黑与白的两条毒蛇在半空中乱舞，其形式的凶险比起那一次更是有着数倍之巨。
短暂地恢复了灵能力的古风以及开始使用灵能力的夜雁，这两人无论是反射神经、身体反应速度还是力量的爆发，都是之前所难以比拟的。
在观众席上的绝大多数人眼中所能够看到的，仅仅是两人那像是残像般略微扭曲的身影，以及两人之间高频碰撞的武器瞬间闪现的两种色彩。
确切地能够识别到的，只有斗技场中不断发出的金铁交加之声。
王权看着位于斗技场中心的两人，跟随着两人的身影极快地做出反应的眼中有淡淡地惊异之色闪烁。
很快……这两个人的动作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能够做出的，那个夜雁还能够理解，毕竟是这个家族的人，但……那个叫古风的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衰落了的小家族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作为王家年轻一辈中倍受期待的存在，王权也确实拥有着足以让长辈自傲的能力，虽然他在咒术上的造诣不深，但他在体术上却有着极度杰出的才能。在他引以为长的体术上加以用他所能够掌握的简单辅助型咒术的战斗方式，让王权很快就在这一辈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顺带一提，王权曾经不止一次获得过九州大陆上的家族们主办的咒术比赛的首位，当然，在他的胜出中“咒术”的贡献是比不过“体术”的。
所以王权才能轻易地用视线跟上两人的动作，而且可以看出一些别人都没能看出的东西。
那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但是显然这并不是全力以赴的情况下的程度，这两人还只是停留在相互试探的步调而已，若是两人真的认真起来，那么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的威力至少也会是现在的两倍甚至是三倍。
而那，基本就是王权的极限。
“王权，在你看来那两人如何？”
思考过程中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王权稍稍一愣，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说话者是什么人，并且作出了回应。
“就他们现在展现出来的体术而言，非常强，而且这显然还不是那两人的全力，在你看来如何，李生？”
王权压低了声音回道。
李生自然不在王权的身边，客观来说，两人的距离还挺远的，那只是李生的传讯符传过来的声音。
“不好说，至今为止那两人都还没有使用咒术的迹象，从我的角度来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李生的声音微微一顿，继续道，“能够让以体术见长的你说出非常强这种评价的人，即使对咒术比你还要笨拙的人来说，也值得自傲了吧。”
“揍你啊……”王权虚着眼回道。
“开玩笑，开玩笑……”李生那边轻笑着接道。
“情况开始变化了。”
在与李生调侃的过程中，王权也没有忽视对战况的观察，然后发现那两人的举动有了不同。
听到王权的提醒，李生也安静下来，正色着看向斗技场中的两人。
锵——
又一次武器的撞击声响起，斗技场中的两人没有继续缠斗，而是有默契地借此机会迅速退开，眨眼拉开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
古风站直身体，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了自己握着长棍的右手，然后落到不远处站立着的夜雁的身上，以及太刀，眉毛稍稍皱了皱。
古风的右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