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决定
“嗯。”
巴奥点了点头，低声道：“比林克父亲的爵位是买的，他最讨厌别人用这个说事，偏偏那群贵族居心险恶，比林克又属于热血上头的那种…”
李察愕然，这家伙倒是挺有义气，一人扛着几十人敬酒，没喝死就算不错了。
气氛突然沉寂下来，巴奥痛苦的闭上双眼，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画面，双拳握的越来越紧。
他出身于中等世家，家族产业涉及多块魔法领域，巴奥自诩在贝卡城混得不错，到如今也是顺风顺水颇为得意。
可直到今天来到比森学院，面对那些铁壁城斯卡城真正的大人物…金线蛇家族，欧华子爵，城主达切尔之子亚伦，巴奥才明白自己到底多么渺小。
终究是力不如人，所以克鲁姆能把脚踩在他脸上说话！
想起自己的种种作为，巴奥自嘲一笑。他在宴会上有怒不敢言，只能涎着脸处处赔笑，端着盛有火红色酒液的酒杯，忍着苦辣味，强硬的灌进嘴里。每一次味道的变化，都让他的情绪仿佛在沸腾燃烧。
可惜巴奥是一个合格的贵族，懂的掩饰自己的心情。
直到那个小小的终生男爵的儿子，比林克傻了吧唧的站了出来，一把夺过巴奥的酒杯恶狠狠吞下去，粗着嗓子嚎叫时，巴奥才回过神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吐，喝到双眸通红，喝到不省人事；所以巴奥等人躲过一劫。
但这次是因为有亚伦在，克鲁姆没有动手。可下次呢？下下次呢？能躲得过三年吗？
巴奥很清醒的认识到，不能！他们早晚有一天要舍弃过半资源，要么投靠亚伦，要门向克鲁姆妥协。
他祈求般望向李察，只有这名潜力无限，有着八级大魔法师作为追随者的圣痕师，才能帮助他们。
巴奥双拳死死攥着，无声的张了张嘴，话到口中却说不出来。他始终是贵族，不愿随便低头，否则早就同意克鲁姆的要求了。
李察面无表情，他知道巴奥在想什么，但他不会轻易答应。
八级魔法师固然值得顾忌，相信克鲁姆也十分愿意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但那仅限于李察一人。
如果再加上巴奥他们，一个八级法师的重量平均分下来，根本没剩多少，克鲁姆难保改变主意。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李察应该拒绝巴奥。可他心里叹了口气，人之所以叫人，就是因为有着人性啊。
未来三年，这几人都是他的舍友，低头不见抬头见，出于感情上，李察愿意帮助他们。
可这不代表李察会送给巴奥等人一个便宜人情。
倘若他们俯下脑袋郑重请求，李察会肃然接受。他有着更深一层的考虑，若把这几人收服作为追随者，倒也不亏…
巴奥的脸上闪动着犹豫和挣扎之色，难以抉择。
李察的表情渐渐冷下来，他不是圣人，如果对方连请求都做不到，他绝不会同情心泛滥。至于追随者找别人也是一样的，即便大街上拉几个平民，有大QB商场购买天赋根本不在话下。
他准备拂袖而去，真诚是相对的，他不想结交一个虚伪的贵族。
巴奥眼睛里泛着血丝，他的脑袋缓缓低下…
可这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啪的跪在地上！
李察一愣。
醉成死狗的比林克，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他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双肩发抖，十指狠狠抓着地毯。
比林克一个堂堂五尺男儿，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却红的像一只野兽。
酒意催使他的眼泪和鼻涕狼狈流了下来，用颤抖的哭音道：“我…不服啊！”
他的牙齿咬破了嘴唇，溢出鲜血，眼神里透漏着疯狂，歇斯底里的说：“我要让克鲁姆那个混账道歉、向我父亲道歉！”
“男爵又怎么样？金币买来得又怎么样？他不是克鲁姆那个混账能嘲讽的！”
比林克激动地语无伦次，他嗷的咆哮一声，旋即呆呆的失去力气。
“以我的天赋还有家世，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拿克鲁姆怎么样。”
李察皱了皱眉，他说的很残酷，却是事实。金线蛇家族的强大，永远不是一个小小的终生男爵能比的。
“但您不一样，您不一样！李察大人！”
比林克醉醺醺的晃着身子，意识处于模糊的状态，咬牙道：“李察大人，只要您能让克鲁姆那个混账向我父亲道歉，以后比林克这条烂命就是您的了！”
李察是个孤儿，对父母从来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他们把自己扔了，扔在大街上，被另一个狠心的女人捡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悠悠叹道：“你是圣痕师，只要忍声吞气，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会低。父亲被辱骂两句，忍忍不就过去了吗？这事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有些不明白，比林克为什么要如此疯狂。？只是为了一个道歉，把一辈子交在别人手里？幼稚。
没想到，比林克狂笑了起来，笑的眼泪直流：“您不知道的，克鲁姆那厮嘲笑他只是一个佣兵，只是一个落魄佣兵带上了贵族的帽子。但那又怎么样？佣兵又怎么样？用自己的双手与鲜血搏杀，斩下魔兽的头颅，闯过一层又一层的世界之塔，不值得骄傲吗？”
“我父亲是一个佣兵，一个强大勇敢的佣兵！”
比林克嘭的用头撞地，脸狠狠搓在上面，双手似乎要把地毯揉成碎片。
“但你们知道，我的父亲为什么要舍弃佣兵不当，去做一个狗屁终生男爵吗？”
李察摇了摇头。
或许比林克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听众罢了。他的语气宛如梦呓：“因为...我五岁时说过的一句话。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
比林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时我问他，我的母亲去哪了。他说死了，死在世界之塔。我又问他，不做佣兵了行不行？”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比林克粗犷的脸上掉下来，“当时那个老混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第二天离开了佣兵团，购买了一个狗屁贵族头衔。”
“当时我很高兴，那个老混蛋每天陪我练习斗气，练习剑术…”比林克顿了顿，神色一沉：“直到他佣兵团里曾经的伙伴三番五次找上门，不断乞求他回去，被那个老混蛋屡次拒绝，却又在晚上不时擦拭那把生锈的铁剑，目光里透着比火更炙热的光芒时，我才明白，那个老家伙的心其实全在佣兵身上。”
“可是，佣兵们最讨厌临阵脱逃的懦夫，我不知听见多少风言风语，把老混蛋鄙视得一文不值。”
比林克笑的凄凉：“他们却不知道，老爹是因为我才退出了佣兵。”
“幸好，我成为了圣痕师。”
他的目光炯炯：“三年后，我会组建一支佣兵团，让那老头子重新滚回来，毫无顾忌的挥动那把破烂铁剑。”
比林克咬着牙，字字如血的说：“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他用期待无比的眼神望向李察，就像漫步在无垠黑暗中的旅人，想要抓住仅有一线的光明。“只要您能答应我，让克鲁姆向老混蛋道歉，以后会组建一支佣兵团，让他加入…那么，我比林克这条烂命就是您的了！”
李察微合眼睑，比林克屏住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张的看着他。
半晌后，李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本是为火老头准备的追随者契约，扔在他面前：“我需要足够的忠诚。”
比林克怔了怔，旋即面露狂喜，毫不犹豫的撕开卷轴滴上鲜血，两个微型魔法阵在双方脚底亮起，旋即没与体内。
李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会让克鲁姆付出相应的代价。”
比林克脸色一轻，心中大石放下，扑通倒在地上昏过去。
李察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不愧是佣兵的儿子，敢爱敢恨，虽然他的行为有些幼稚，但幸亏比林克遇到了李察。
他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既然比林克愿成为他的追随者，李察会给他相应的力量。大QB商城里的物品，会给比林克留一件。
有了这家伙开头，巴奥和凯多不再纠结，巴奥直接开口道：“老大，您帮我们挡下克鲁姆，我们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他的神色很真诚，李察轻轻颔首，都护下比林克了，再加几个都差不多的事。
一边的柯妮弱弱举起手：“李察…我呢？”
李察哼的一笑：“投靠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三年内以我的命令行事。当然，好处少不了你的。”
柯妮嗯嗯点头，显然不把‘代价’当回事。
大家一声声老大叫着，互相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没那么生分了。
李察让凯多送比林克回房间，顺手给他使用了治疗术，那家伙苍白的脸上多了分血色。
随后，众人打开话匣子聊了一会儿，商讨明天怎么对付克鲁姆。
李察不想再隐藏实力，梅茜尔那个自大的女人也说了，她会保李察在比森学院的三年安然无恙。虽不知这女人有什么企图，但李察实力太弱，即便对方要害自己，也没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