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余府惨案（二）
赵货郎放下食盒就离开了，他知道主子每年今天的这个时辰都要这样呆着好久，自己也习惯了。办完了主子吩咐的事情，他回到了卧室，泡了个澡后，才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干饼子咬了一口。
赵宇以前是个乞丐，家在哪里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清楚，从他记事起就在街上混了。挨打是常有的事情，有一次被打得很惨，还发烧了。是主子救了他，主子不光给他治病，而且还教他识字，武艺。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发誓要帮主子完成心愿。
萧韶在梅园住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个影子，正要训斥白影的时候。身边的小厮进来了，告诉他昨天梅园发生的事情。
他眉头一皱，心里觉着不应该管这个事情。这毕竟是别人的府邸。虽说陈峻的娘亲和自己的生母是堂姐妹，但是自己生母早逝，而且早就又过继了。自己和孔氏那边也没什么来往。
只是自己小时候，被母亲带着去过几次，然后现在每年年礼的时候，送上点。和陈峰陈峻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还没有到宋陌与他们的关系还差点。现在过去过问，好像不太合适。就留住小厮，给小厮一点打赏，仔仔细细地问了不少问题。
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乐滋滋地，所以又把过程说了一遍。
“开宴后不久，宋陌身边的小丫头蒋妍，受伤了。只是事情是宴会结束后，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去告诉宋陌的。凶手几乎是在行凶之后，就被抓到了，结果如何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小的再去打探打探吧。”
萧韶摆摆手，说：“不用了。”
萧韶拍了拍手，马上从房檐上跳下来一个人。
“今天蒋妍为什么又受伤了？你再把过程给我说一遍吧。”
“是的，主子。”
萧韶听完后，沉着脸说：“再派个人去暗中保护蒋妍。”
“主子，安国侯府看守森严，尤其是仓墨轩里。小四已经有些吃力了。”
萧韶冷笑一声，问道：“暗卫里面是只有男人吗？找个能贴身保护她的吧。”
“属下遵命。”
安排好蒋妍的事情，萧韶觉得自己或许该去和陈峰辞行了，陈嬷嬷的事情要办了。放在她身边想到这里，他吩咐小厮马上收拾好准备离开。而他则去找陈峰辞行。
只是路过客房的时候，蒋妍房间的窗户正好开着，萧昂看到，宋陌坐在床边，握着蒋妍的手。
窗外的萧韶看着这一幕，心头一震，脑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愣在那里有两三秒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小厮的脚步。
宋陌听到了脚步声和暂时的停顿，但是没有感到杀气，就没有管。他看着床上的蒋妍，脸色还有有些惨白，手还是凉凉的。汤婆子换了好几个了，也没把她给暖热了。但是大夫说她除了刀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症状了。
匕首已经验过了，没有毒。但是正如大夫所说，她以前的底子太差了，在冬日里落了水，又被打了板子。
那一次养好之后，本来细细养着，应该没事的。但是，因为中了春毒，就又被冷水浸了一刻钟才有所缓解。
但是这两次下来，她原本就不太好的身子更是糟了，加上墨菊上次的大闹和墨荷的事情，被吓着了。黄帝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悲伤脾，恐伤肾。
人若是突然遇到非常事变，导致精神上的卒然紧张。次数太多，可能会肾气虚，气血不足；突受惊吓而当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人，大都因心气逆乱，心血受损，导致心无所倚、神无所归的缘故。因此，治恐当补肾，治惊应安神。
现在估计蒋妍两样都需要了，这丫头跟着自己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以后还是把她放在庄子上吧，不要出去的时候带着她，把她放到安国候府，就算是在仓墨轩也有不少人心里想着算计她。
再说她刚刚也得罪了柳嬷嬷和墨荷，这两个人在府里也有不少人脉。就算有红菱和赵风保护也不能保证她的万无一失，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
他又帮蒋妍换了个汤婆子，招呼了几个丫头来给蒋妍换药，和给她喂点东西。他也没有走远，让人搬了凳子坐到上面，拿了昨天陈峰给的案宗来看。
案宗上面记录了余府从十一月初三开始到腊月二十五总共五个人死亡的时间和发现过程：
第一宗案是十一月初三早上，死的是一个叫小蝶的丫头，家生子，十二岁。家里的老子娘都是在庄子上管事，姐姐彩蝶是余府大少爷身边的二等丫头，哥哥在府外的铺子里做事。
小蝶屋里连她在内总共住了有十个小丫头，有一个是晚上值夜的，屋里当天晚上住了九个人。她就是被那个值夜的小丫头，发现死在床榻上。但是同屋其他八个人在夜里都没有听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当天值夜的小丫头叫小叶，是庶出小姐余八小姐的三等丫头。当天她是在外面值夜，早上卯时才回到房间。屋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在她铺位旁边的是小蝶，可是她那时却大半个身子都在自己的铺上。
她过去推了小蝶两下，她都没有反应，想起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就直接爬到铺位上去，使劲把小蝶翻过去。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被她推过去的小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惨白的，小叶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她的鼻下，下一刻就被吓得掉下床了。
小叶想叫却叫不出来，但是她掉下床的声音有点大，倒是把几个睡得浅的吵醒了。刚起来还有些闹脾气，但是搞清楚在自己屋里死了人之后，马上都跳起来离开屋子，之后当然闹得全院都知道了。
在院里住的嬷嬷马上控制住让她们住嘴，省得吵醒了各院的主子，被罚得会很厉害。然后自己去报告总管，刚开始总管还以为是这丫头自己有暗疾，就没有管。
直接吩咐了嬷嬷，让她去查明死的是谁，家生子还是外买来的。若是家生子就给老子娘一笔钱，若是买断的，就找人牙子来，把人家父母找来，给点钱了事。
嬷嬷听了这个之后，就简单地问了问小蝶的事情，知道这丫头是家生子，刚来半年，比较懂事听话。吃住都是在府里，昨天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没有什么不同的，可能就是急症吧。
倒是小蝶的姐姐，彩蝶专门找嬷嬷来问自己妹妹的死因。她不相信自己妹妹是得急症死的，所以就恳求嬷嬷把查到的东西都告诉她。
不过，可能是重视程度不够，小蝶的尸身很快就被处理掉了，没有被仵作检验。
第二宗案是在十一月十三，死的人是一个小厮，也是家生子，十五岁，是在余府十三郎院里当差的。死的情形和小蝶有些类似，当天晚上没有任何症状，夜里人就没了。
尸体处理得也很快，仍然没有找仵作来检验。
第三宗是在十一月二十三，死的人这次不是府里下人，而是余府的八小姐，今年十三岁，余府四房的庶出小姐。十一月二十三的午睡起来后，八小姐像往常一样，做了会女红，学了会算盘，就在院子里荡秋千。
院里的丫头们都不敢推得太高，秋千上升的高度不是很高，主要是怕主子掉下来。但是没有多一会，这位小主子还是掉下来了，是面朝地倒下来的。周围的丫头赶紧上去扶住，身子没有挨着地，身上没有受伤，只是这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身边的丫头吓着了，贴身丫头都没有什么经验，遇上这个事情，脸色都白了。乳娘到底见过些世面，知道这事情是瞒不住的。马上去大夫人那里说，八小姐患了急症，需要赶紧请了大夫过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夫来了，才发现八小姐已经死透了。这下余府里的主子才开始重视起来，但是到底是府里的小姐，舍不得让仵作去看。去请了医婆来，全身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状况，最后做了个急症而死的结论。
第四宗是腊月初三，死的也是余府的九小姐，还差两个月就满十三了，是余府大房的嫡出小姐。腊月初三的时候，……
第五宗是腊月十三，死的是余府的十三公子，十六岁了，是余府四房的庶出儿子。……
“嘶，疼，疼……”可能是换药的时候，伤口有些疼了，在昏迷中，蒋妍还是疼得叫了出来。宋陌一眼瞥了过去，丫头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着个公子看着温文尔雅，但就是感觉很有气势，那一个眼风过来，就跟世子爷似的，像刀子一样。
她们不禁手轻了好多，蒋妍也没有那么叫出来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换完药之后，丫头又拿了点补汤，比较稀，能帮着蒋妍恢复些元气。可能是梅园里的丫头没有贴身伺候过人吧，汤水没有喂进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