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琴灵之音
直到这场意外的决斗开始的时候，艾尔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然而几分钟后的现在，他却已经被推到了一片空地里围出的简易擂台之上。
“喂！卡尔德！你给我说清楚！”艾尔直到被推进擂台的时候还在对着卡尔德纠缠不休地质问道。
可卡尔德的回答却始终是：“打赢这场比试，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切记，只管打败你的对手就好，勿要与她多问任何话。”
卡尔德的话里似乎隐约带着某种暗示，可是这种暗示一直很模糊，模糊得让艾尔实在无法探明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待到艾尔被推上擂台，卡尔德也始终没有对艾尔作任何说明。只是嘱托艾尔要尽力而为，取得这场胜利。而与此同时，除了卡尔德和艾尔两人外，其他的孩子竟始终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店里的原处，像一排蜡像一般。看着那些孩子的样子，艾尔才明白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小朋友，准备好了吗？”只听那琴房老板站在擂台不远处，对着孤立在擂台之上的艾尔询问道。他身旁站着知音，被卡尔德称为东国之英灵的五方英灵之一。不知为何，当艾尔得知了这名女子的身份后，竟连看着她都会禁不住双腿有些发颤。而这种感觉，艾尔一时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可是……到底是在哪儿呢……
艾尔却说不清楚，并不是在洛丽塔的那个地方，而是很近却很模糊的一个时间点……
“准备好了。”艾尔对着台下大声答道，较大的音量似乎可以帮助他驱散一些不安，但是仅仅是短暂的片刻而已。
“我的对手是哪位？”艾尔鼓足嗓门对着台下问道。
艾尔几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是他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被突如其来地推上了一个英灵布下的比试台，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呵呵，你的对手？”只听台下的英灵知音轻轻遮起小嘴儿发出一阵笑声道：“你的对手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啥！？”艾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扫过整个擂台，然而这片擂台上除了他自己外，并无他人。艾尔慌张地看向卡尔德的方向，可卡尔德也只是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再解释什么。
“那么！”老板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比赛开始！”
开始！？
“该死！”艾尔咒骂了一声，他视线不住地扫过整个擂台，然而擂台上依旧没有任何对手。他只得全力展开信源能量，学着卡尔德的方式形成一层护盾。好在知音已经收起了对他信源能流，他不必消耗大部分精力去抵抗来自知音的力量。
可是下一秒，艾尔就发觉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在这舞乐之国，知音的力量无处不在。
当“比赛开始”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世界在一瞬间宁静了。或者可以说，那是死寂，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死寂。艾尔尝试着大吼，尝试着拍手跺脚……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声音。
世界是安静的，绝对的安静，安静到艾尔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无法听到。整个世界如同在一瞬间被肃清了一般。
没错，肃清！
当艾尔转眼看去时才知道这个词有多么准确，因为被肃清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所有的人或者灵。
卡尔德、老板甚至是东国之英灵——知音，所有人在世界安静的一颗同时失去了踪影。胡同口原本喧闹的大街，此时此刻也望不见任何一个走过的行人，更没有叫卖的小贩或起舞的女子了。
这里是舞乐之国，一个无比安静的——音乐国度。
这样的情景，艾尔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当初在洛丽塔的天岛时，艾尔也曾经经历过四周的一切都消失的情景。那一次比这一次消失得还要彻底，整个世界甚至看不到一点景物。而这里，至少除了人和灵以外的东西都还在。虽然过不了多久，艾尔就不会觉得这些景物的存在是什么好事。那时伸出援手的人是米歇尔，可是这一次，米歇尔不会到来了。
米歇尔那家伙，作为西界之洛丽塔的手下，想必是无权插手同为五方英灵的知音吧。
艾尔这样想着，不过这种想法带给他的感觉竟然隐隐有些兴奋，也许这是他难得的机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尝试解决问题。往常大伙聚在一起，有昭倩这时间的女孩儿，有西泽、雨嘉、琳这些自然的精灵，还有经验丰富的卡尔德，实力难测的千叶和偶尔伸出援手的米歇尔。一直以来，艾尔很少有机会去独立面对问题。而连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又如何能带领这个队伍走向胜利呢。
想到这儿，艾尔的嘴角竟浮起了一丝笑容，与以往的笑容不同，艾尔这次的笑容，竟隐隐有些邪魅的味道。
“不错的表情。”一个悠扬而空灵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声音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忽近忽远，又立体得可怕。
它似乎传自身边的每一个墙壁，每一颗树木，每一只鸟儿，每一个玉砌的楼阁，甚至是每一泓湖水或每一块地面的沙石。
然而，那却是一个声音，一个浑然一体又韵律无比协调的声音。
“你是谁？”艾尔慌张地抽出黑光刀，转着身问道。这一次，他自己的声音重新出现了，然而问话时，他却不知道该面向什么方向。擂台上依然没有任何对手的影子，就像隐身了一般。可是即使是艾尔用黑光刀狂扫过整个擂台的空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别找了。”只听那声音缓缓道：“我不在擂台之上。”
“你不在？”艾尔不免有些恼火：“比试已经开始，为何不上来？”
“呵呵……”谁知艾尔这一问，那声音竟轻盈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艾尔略有嗔怒。
“你有所不知……”看到艾尔的怒颜，那声音似有些过意不去，它幽幽着继续道：
“我虽然不在这擂台之上，但并不代表我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艾尔皱紧眉。
“因为擂台就是我，我就是擂台，或者说，我是你目所能及的一切，呵呵呵……。”那声音轻轻滴答道，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响彻整个世界。那声音似无源、无音、无韵、无律，却又无从逃避、无所不在。正如那声音所说，如果用声音的来源来判断发音者，那这声音的主人简直就是这周围的一切。
“一切？”艾尔听着那渗人的声音，不觉有点背脊发凉。
“呵呵，看来你还真没有听说过我。”那声音盈盈笑若，随不见其形，却已然让艾尔心中浮现出了以为翩翩女子，持轻罗小扇掩嘴而笑的样子。
“无知小生听好了。”只听那幽幽的声音有些傲慢着道：“我便是这舞乐之国的一切风景，这舞乐之国除了灵外，一切景物都是我幻化成的，是我创造出的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
艾尔的胸口想被什么扎了一下，莫不是说，这广袤无垠的舞乐之国里，那千千万万的建筑和草木鱼虫，竟全是这声音的主人造出的海市蜃楼？
还没等艾尔让自己去相信，下一秒的景色，便让艾尔不得不相信了。
仅仅是眨眼之间，那些华丽的亭台楼阁，那些温柔的青松拂柳，那些繁华的大街小巷，全部消散于顷刻之间。
取而代之的，是炭黑色的残垣断壁，枯败的巨木树桩，残破的牌楼和堆满灰尘的建筑遗骸。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暗黑色烟，在空气中洒下一股子焦炭味儿。铅色的海洋连接着铅色的大地，像褪了色的炭笔画。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从繁华变成毁灭，并在毁灭中沉睡了千年。
冷冷的孤风吹过苍辽的空街，卷起几片巨大的巨木枯叶。这是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是一座空幽的死城。
天……
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难道说，这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样子么……
“欢迎来到幽都。”
只听那声音幽幽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