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埃尔法之死
埃尔法老师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芒，整个身体一下子瘫倒下来，双臂无力的垂着，一如米歇尔这么做时的景象。
“他死了么？”“太神奇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隐藏在不远处的琳、千叶因果还有特里帕蒂等人快步赶了过来，以倒下的埃尔法老师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刚刚还一片安静的树林顿时嘈杂了很多。
而金发多莉丝，作为本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即使是看个热闹也要摆出一副不落世俗似的优雅姿态。看着一大圈人兴奋地围了过去，她则挂着一副得胜了的高傲表情，向事发现场迈着猫步。
艾尔则一脸复杂的呆在了那里。刚刚发生的整个过程太快了，从埃尔法老师用超强度的电眼销毁大老鼠，到西泽突然冲出刺倒埃尔法。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几秒之间，让艾尔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样应该还杀不死他。”特里帕蒂突然说道，这让周围围观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包括西泽和琳在内，一圈人一齐看向了特里帕蒂。
“刚才在树林，米歇尔就是这么做的，但是埃尔法明显没有死，只是这么做应该还不够。”特里帕蒂继续解释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西泽急切地问。
“别急……我想米歇尔一定知道。”特里帕蒂被西泽直冲冲的语气弄得一毛愣，赶忙把问题推给了一旁的米歇尔。
西泽立刻把眼神瞪向了米歇尔，轻歪着脑袋紧紧盯着米歇尔，扬了扬眉头，示意米歇尔回答这个问题。
“呃……我怎么会知道。”米歇尔赶紧把头转向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极不熟练地撒了个谎。从不和大家打交道的米歇尔也许从没撒过谎，以至于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他在撒谎。
西泽毫不客气地直冲了过来，一把揪起了米歇尔的领子，把米歇尔提到了半空中。以西泽的体格和力气，一只手提起一个米歇尔这种佝偻瘦小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说！”西泽把米歇尔拎到了自己脸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冲米歇尔大吼道，艾尔几乎能看到西泽的口水喷到米歇尔的脸上。
米歇尔还是拧过头，缄口不答。看得艾尔真想冲着米歇尔大喊：你丫早有这种觉悟不就好了么！艾尔现在算是彻底搞清楚了米歇尔这个人，之前米歇尔给他的那种运筹帷幄、足智多谋似的感觉，完全是因为那是在米歇尔钻研的领域里。而对于人和人间这些突发的情况，米歇尔压根就是个白痴。
这时，千叶因果突然走向米歇尔脸冲着的方向，眼睛咕噜噜地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随即，突然盯着米歇尔的眼睛说道：“我猜，用黑光刀把埃尔法全身斩一遍，就会彻底摆平埃尔法，对么？”
艾尔立刻明白了千叶因果的企图，她是想通过看米歇尔的反应，来猜测出正确的方法。然而，在这种反应上，米歇尔显然没有艾尔那么敏感。他表情的瞬间变化，一下子就暴露了真实的信息。
只见被千叶因果这么一说，米歇尔眼睛突然惊讶地睁大了一下，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呵呵……”看到米歇尔的反应，千叶因果虚掩着嘴发出一个尖细得意的笑声道：“看来果然是这样，西泽，就按我说的那么去做就是了。”
“你确定？”西泽可没有艾尔和千叶因果那么快的反应，他还没反应过来千叶因果为什么这么说。
“确定。”千叶因果挂着一个狡黠的笑容，冲西泽道。
西泽也不多想，立马转过身去拔起黑光刀，像发疯了似的冲着埃尔法一顿狂砍，边砍还边大吼着。那种声嘶力竭的狂举，简直就是在发泄内心积压多年的愤怒。起初，埃尔法老师身上并没有起什么变化，因为黑光刀是种的很特殊的刀，它不会对任何东西造成物理性伤害。黑光刀更像是一个光柱，如果用它砍石头，石头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在生日考验时，用它砍那个大丛林里的古怪生物，却能起到奇效。
所以，尽管西泽砍了很多刀，但是埃尔法身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伤痕。然而，随着砍得刀数增加，埃尔法银白色的皮肤越变越暗，慢慢滴失去光泽。最后完全变成了灰黑色，看上去更像是一块黑铁。
西泽就这样疯狂地砍了有五分多钟，几乎把他那一身肌肉里的所有力气都使尽了，才终于停下来。最后一股劲儿把黑光刀插回埃尔法老师的胸口，喘着粗气坐到了地上。
“这样……应该行了……吧？”精疲力尽的西泽瘫坐在地上，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问到。
“嗯……应该是……”千叶因果也被西泽这突然发疯似的行为给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西泽会突然这般癫狂。艾尔则明白得多，因为同住在宿舍楼的男生半区，艾尔知道西泽和胡尼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埃尔法死了！”
“再也没有生日考验了！”
“不用学习了！”
“没有训练了！”
“哦，天啊！”
“啊哈哈哈！”
“……”
人群突然沸腾了，胆小点躲在较远地方的一些孩子也欢呼雀跃地跑过来，大声欢叫着手舞足蹈。
艾尔和米歇尔则呆立在一旁，不管怎样，他们也成了杀死埃尔法老师的帮凶。尽管他们本意并非如此。
“你做得很出色，艾尔。”千叶因果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走向艾尔，用有点嘲讽的语气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能让埃尔法用掉那么强的电眼。”
“谢谢夸奖！”艾尔强忍着脸上的抽动，挤出一个勉强地歪笑，冲千叶因果道。
而此时此刻，米歇尔则在抓着脏乱的头发，一副发愁的样子。
“真糟糕。”米歇尔道。
“你指的是什么？”艾尔问。
“这下游戏泡汤了。”米歇尔自顾自地道。
艾尔差点没喷出血来，到这个时候，米歇尔脑子里纠结的居然是那个游戏。就是在米歇尔带着艾尔去过界墙之后，米歇尔曾经和艾尔说要在生日考验上玩一个游戏。艾尔本来想拒绝，但是米歇尔当时没给艾尔拒绝的机会。
埃尔法老师死了，可是这面临的问题将会很多，比如“福特”。没有埃尔法老师，以后谁每天给他们带“福特”吃呢。
而此时，金发多莉丝也走到了埃尔法的尸体身边，带着一股傲慢厌恶地表情轻捂着鼻子，斜眼看着埃尔法的尸体。
“好了，你们满意了！”看到多莉丝的动作，艾尔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多莉丝指挥了这场阴谋。于是艾尔没好气儿地冲多莉丝叫道：“可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以后每天吃什么？做什么呢？”
“这有什么难。”谁知金发多莉丝用她一贯傲慢地语气轻哼着道：“埃尔法做‘福特’无非就是在他住所旁的那个小屋里，我之前就进去看过，很简单的，就是几个按键，我会教大伙儿做它的。”
听到多莉丝的话，四周的欢呼雀跃声更大了，解决了“福特”的问题，那孩子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棒了多莉丝！”
“多莉丝你是最棒的！”
“……”
一大批孩子越发崇拜起多莉丝，在他们眼里多莉丝就是万能的。
多莉丝昂着脑袋，露出一个得意地笑，音调格外傲慢道：“还有衣服，也是那个小屋弄出来的，简单得很。我宣布，以后大伙儿想要多少‘福特’就有多少‘福特’，至于衣服，需要一些材料，你们谁去树林里弄够材料就可以做一件，只要材料够，要多少有多少。”
孩子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有一大批孩子开始异口同声地呼喊着多莉丝的名字：
“多莉丝！多莉丝！多莉丝！……”那样子就像是一帮虔诚的信徒，在为自己崇拜的偶像或神明呐喊。
艾尔隐隐发现，多莉丝正在有意塑造自己的权威。
“不想去找材料的，把现在的衣服拿出来，就可以做出新的。”多莉丝继续道，随即转过身冲着埃尔法老师平日的住所走去。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跟上！”银发的琳帮腔道，大摆着手招呼所有孩子跟在多莉丝后面。
“做新衣服咯！”
“走咯！”
“不愧是多莉丝。”
“……”
听了多莉丝和琳的号召，一大帮孩子就这样叽叽喳喳地追随上了多莉丝，包括特里帕蒂，包括千叶因果等等，他们一路呼喊着多莉丝的名字，一路冲着埃尔法老师平时的住所走去。
几分钟后，树林里就空留下艾尔、米歇尔还有一直坐在地上的肌肉男西泽。西泽正呆呆地望着埃尔法的尸体还有尸体上的黑光刀，脸上戴着一副解脱似的表情。
“唉，心愿了了？”看着地上的呆呆的西泽，艾尔长嘘一口气问到。
“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西泽答，他轻轻抚摸着插在埃尔法身上的黑光刀柄，那是属于黑皮肤男孩儿胡尼的刀，刀柄上还清晰刻着胡尼的名字。艾尔再清楚不过了，对于西泽，胡尼的死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打击。而对于将他们送去生日考验的埃尔法老师，西泽始终报着深深地恨。
“好吧。”艾尔无奈地摇摇头：“也许你觉得是埃尔法老师害死了胡尼，可是真正杀死的胡尼的是那些怪树啊。”
“如果不是埃尔法这混蛋，我们何必去面对那些怪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杀死那些怪物，胡尼是不会瞑目的！”艾尔提大嗓门道：“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说是要报胡尼的仇，却根本不敢回生日考验的丛林里去报！只敢拿埃尔法老师撒气！算什么本事！”
西泽被艾尔吼得一愣，他一时间有种被说穿了的感觉。的确，从胡尼死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西泽竟从没想过去丛林里报仇。即使他的身体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诡异大丛林带给他的恐惧让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不愿意想起，那些可怕的生物，那些狰狞的眼睛，甚至是一个树都能置他们于死地的可怕丛林。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像你这么做！”艾尔继续吼道，他并不是想说服西泽什么，只是想发泄着心理一股压抑的感觉：“如果我是你！我会把伤害我们伙伴的怪物全部消灭掉！而不是把力气冲向我们的老师！”
被艾尔这么一吼，一贯强势的西泽竟沉默了。大概过了有一分钟，才用低弱的声音和艾尔说道：“我只能做到这儿了，我只能用埃尔法来祭奠胡尼。我也想能像王昭倩为卡洛儿做的那样，杀死那个树林的怪物们以血还血。可是我没办法做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王昭倩是怎么做到的。我没办法……”
“没有什么没办法，昭倩那样的女孩子尚且能，你有什么不能的！除非你承认你自己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窝囊废！”艾尔一把揪过西泽的领子，让西泽正视着自己。
西泽拧过头去，躲避着艾尔狠狠的目光，不做声。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艾尔其实心中也清楚，没有人能做到王昭倩那样。或者说没有人知道王昭倩是如何做到的。记忆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叫王昭倩的女孩儿，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可爱到大铁棚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她无邪的笑容。然而，在去年的生日考验里，王昭倩的室友卡洛儿永远地离开了孩子们，也离开了她最好的姐妹王昭倩。自那之后，艾尔已经有尽一年没见过王昭倩了。
王昭倩也是大铁棚的60个孩子之一，她外貌特征和李雨嘉、千叶因果很相似，也是淡黄色的皮肤，黑头发和黑眼睛。王昭倩原本和一个叫卡洛儿的棕发白皮肤女孩儿同一个宿舍。和多数分到同寝的两人一样，王昭倩和卡洛儿也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但是就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上，因为一些突发的情况，王昭倩和卡洛儿两人与大部队走散了。后来，卡洛儿被树林里的巨大甲虫袭击而死，但是王昭倩活了下了。
令人惊异的是，当埃尔法老师找到王昭倩的时候，王昭倩正握着两把黑光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泊中。她周围围了七个巨大甲虫的尸体。而卡洛儿的尸体也倒在不远处，她的脖子处有一个大大的切痕，那个又粗又深的切痕几乎将卡洛儿的整个头切下来，但是并没有完全切下来，她的头和身体还因为后颈的骨骼而连在一起。她冰冷身体上睁大的眼睛似乎告诉着人们她临死时的恐惧。
就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王昭倩和卡洛儿遭到了这七只巨大甲虫的围攻，王昭倩和卡洛儿两人杀死了这七只巨大甲虫，而代价则是卡洛儿被怪物切喉而死。但理论上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是金发多莉丝这样的佼佼者，想单独对抗一个巨大甲虫都很艰难。更何况是王昭倩和卡洛儿这种平时默默无闻的女孩儿，而且对手还是七只巨大甲虫。还有就是，在诡异大丛林，同时出现七只巨大甲虫已经是很少见的事了。
后来，听埃尔法老师做的分析显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王昭倩和卡洛儿遭到一只巨大甲虫的攻击，卡洛儿被巨大甲虫杀死。随后王昭倩杀死了那只巨大甲虫，然而巨大甲虫一死就会招引其他的甲虫，一般做法应该是逃离原地。但是王昭倩当时似乎并没有那么做，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并先后杀死了招引来的另外六只甲虫。
得出这个现场分析结论的当天，王昭倩就被埃尔法老师带走了。听埃尔法老师说，王昭倩已经进入第二课程阶段了，今后她将不同我们一起上课。于是从那天起，王昭倩就再也没和大家一起上过课，也不和大家共住在宿舍楼里了。自那之后她几乎很少露面，偶尔会有人看见她跟在埃尔法老师后面形色匆匆地走过。
很多孩子问过埃尔法老师：昭倩是如何做到一个人杀死七只巨大甲虫的？而埃尔法老师的回答一直是：你们只有通过更刻苦的学习和训练以及一次次的生日考验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于是，在王昭倩不和大伙儿一起上课的这一年里，每当有人提起王昭倩都会唏嘘不已，她几乎成了一个传说。只有金发多莉丝并不以为意，她时常会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遇到了一些弱小的甲虫，换做是我能消灭更多。”很多孩子很相信多莉丝的这种说法，但是艾尔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无论怎样，埃尔法老师都已经死了，继续责备西泽也没有任何意义。艾尔也明白这一点，于是放开西泽的衣领，拖着蹒跚的步伐，一个人消失在入夜的小树林中。留下一个手足无措的米歇尔，尴尬地看着沉默的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