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去与留
虽然罗琳琳没有把无人侦察机拍下的画面与数字地图整合到一起，但是有谭滔在，这不算大问题。在宫浩宁挂断电话后不久，谭滔就把画面上的信息标注到数字地图上，让局势变得一目了然。
“南面有什么重要设施吗？”
“机场。”
唐旭宸回头看了眼李金明。
“一座小型机场，我跟小鬼乘坐的商务飞机就在那边降落，小杨乘坐的商务飞机也是在那边着陆。”
事发前，李金明与谭滔在澳大利亚追查一笔秘密资金，他们乘坐商务飞机回国。因为是范华东去接的他们，唐旭宸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在临时落脚点了，所以唐旭宸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那座机场去年才投入使用，在你上次回国之后。”谭滔补充了一句。
因为中国的富人越来越多，在玩了别墅、豪车与游艇之后，富人开始玩飞机，私人飞机也是越来越多，而北京是富人最多的城市之一，所以几年前，北京市政府就规划修建一座小型机场，以缓解首都国际机场的压力。私人飞机几乎都是小型飞机，也就成了那座小型机场的主要顾客。
“他肯定是去机场，也许有一架飞机在那里等着他。”
“有没有捷径？”唐旭宸问了一句。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而且现在是晚上，路上没有多少车辆，走别的路省不了时间。”
“联系杨诗琪，让她在机场外面等着。如果我们没能及时赶到，就盯住那个家伙，但是不要贸然出手，查明刺客乘坐的飞机。”唐旭宸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在他上了飞机之后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谭滔没多罗嗦，给杨诗琪打了电话。
虽然他让杨诗琪进入战术通信频道，但是距离太远，超过了电台的工作范围，接近后才能使用。
此时，前方的轿车里面。
虽然没再看到那辆越野车，但是江明贵一点都不敢放松。
很明显，车上那四个家伙都是特勤人员，而且发现了他，还跟踪了一段距离，在快要离开市区的时候才离开。
如果那四个人是日本特勤人员，半路撤走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这里是中国，日本特勤人员没有执法权，只是负责保护山口野司，而追捕此刻的行动由中国方面负责，所以他们在追了一段之后就放弃了。
只是，江明贵更愿意相信另外一个原因。
这就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已经介入，用别的方式，比如侦察卫星、侦察机与无人飞机监视了他的车辆，不需要日本特勤人员跟踪。
果真如此，那么他的行踪就没有秘密可言。
在他逃跑的时候，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已经撒下，而等他发现的时候，想逃就来不及了。
虽然神经高度紧张，但是江明贵没有慌张。
去南郊机场，驾乘小型飞机离开北京是第一套撤离方案。像刺杀行动一样，江明贵制定了几套撤离方案。
选择机场做为第一撤离点，除了驾乘飞机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中国，还与机场有关。
这就是，如果被发现，遭到跟踪，那么在较短的时间之内，中国情报安全机构不可能出动足够的人力包围与封锁机场。只要在机场摆脱了跟踪他的人，江明贵就有办法赶在机场遭到封锁之前离开。
搜索机场需要很多时间，等到中国情报安全机构的人员发现他不在机场里面时，他已经逃走了。
当然，前提是顺利进入机场。
为此，江明贵没有转向，也没有改道。
轿车的行驶速度非常快，如果有人跟踪，而且跟得太近，就会被江明贵发现。
其实，有没有人跟踪，已经不重要了。
江明贵相信，他始终先人一步，那些特勤人员与特工，一直在后面追赶，因此肯定能够顺利逃走。
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即是离开中国，还是离开北京。
雇主给他的任务不是在新闻发布会上刺杀山口野司，而是让山口野司死在中国，至少不能让山口野司活着回到日本。只不过，雇主强调了一点，即在山口野司第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前后刺杀他，江明贵就能得到额外的五百万美元。也正是如此，江明贵才铤而走险，在新闻发布会上实施了刺杀行动。
其实，江明贵还有机会。
山口野司要在中国呆几天，新闻发布会之后，他会跟中国元首协商一些与本次来访有关的话题，特别是那份即将签署的协议的几个主要条款。在商量妥当之后，中国元首将陪他前往青岛，视察中国海军的航母战斗群，并且登上航母，参加由海军司令在航母的飞行甲板上为款待他而准备的烧烤晚宴。从青岛回来后，他将与中国元首签署协议，做一次至关重要的讲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签署协议次日离开北京，顺道去首尔呆一天之后，再乘坐专机返回东京。
这些外事活动安排是公开与半公开信息，很容易查到。
如果江明贵决定留下来，仍然有机会干掉山口野司，只是拿不到额外的五百万美元。
留，还是走？这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留的话，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而且在成功之后没有额外收获，最多只是保住名声，继续得到雇主的绝对信任。
走的话，就算退掉已经拿到手的五百万美元，江明贵的积蓄，也足够他在某个欧洲国家富足的过一辈子了。
需要担心的，只是来自雇主的报复。
能够拿出五百万美元，请顶级职业杀手去干掉日本首相的人，绝对不简单。此外，雇主还开出了五百万美元的额外酬劳，让职业杀手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山口野司，足以证明雇主要毁掉的不是山口野司，而是山口野司来中国签署的那份协议。也就是说，这次刺杀行动以政治目的为主。
那么，雇主肯定是一名政客，至少与政客有关。
雇主在日本的地位与社会影响力，不会比山口野司低多少，也许是山口野司的某个政治敌人。
这样的人，江明贵绝对惹不起。
此外，拿了钱不办事，或者没把事情办好的职业杀手，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是后付费任务，也就是先拿一半的定金，在完成任务后拿另外一半，那么在任务失败之后，雇主一半不会找职业杀手的麻烦。可是这中先付费任务，雇主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拿了钱的职业杀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明贵早就意识到，他知道得太多了。
虽然他不知道雇主是谁，从没见过雇主，即便通了一次电话，他与对方也使用了音频干扰设备，但是为了让他顺利完成任务，雇主为他提供了很多信息，而且都是关键信息。通过这些信息，中国情报安全机构就算查不出雇主的身份，也能猜出个大概，至少能够找到正确的调查方向。
如果任务失败了，雇主肯定会杀人灭口。
其实，江明贵早就想到，如果雇主把他当成一次性用品，就算他完成了任务，雇主也会杀人灭口。
不同的是，失败了，他就肯定会遭到追杀，成功了，却未必会。
有了这样的顾虑，江明贵不得不小心行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去与留的问题。
还没想明白去留，江明贵驾驶的轿车来到机场附近，离机场还有几千米，已经能够看到机场里的明亮灯光了。
对面车道上驶来了一辆大货车，灯光很明亮，而且车灯的位置很高，即便在会车的时候转换为近光，灯光依然照到了江明贵的脸上，让他出现了短暂盲视。那是一辆油罐车，用来向机场运送航空燃油。因为货车禁止在白天上路，所以只能在夜间出来，还得赶在天亮前返回机场。
那些货车司机，一般没有多少耐心。
仅仅片刻，让他无法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等到视觉恢复，江明贵才看到了从右前方冲来的那辆越野车。
也是一辆褐色越野车，只是来得太快了，而且那辆车没有开灯，所以江明贵没能辨认出车辆型号，也就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跟踪他的那辆越野车。这些都不重要，江明贵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向左打方向盘。
这是一条国道，虽然是双向六车道，而且路面很平整，但是不是封闭的高速公路，每过几千米就有处路口。
显然，那辆越野车就停在机场外的路口处，而且一直没有开灯。
江明贵的动作很快，只是在他看到的时候，越野车就在几米之外。对两辆相对速度超过每小时一百六十千米，也就是差不多每秒五十米的车辆来说，几米的距离，撞上也就不到零点二秒。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江明贵的反应再快都无法避免撞车。
不是没有用，反应快点的话，撞击点就能由车头转到车身上。受轿车的结构影响，撞到车身上的损坏要轻一点。
江明贵猛打方向盘，撞击点在轿车的车身右侧。
因为双手握住方向盘，所以在撞击发生后，江明贵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能够腾出一只手来，他可以扶住旁边的座椅靠背，或者是抓住右侧的安全带，把身体蜷缩到座椅上，尽量避免撞到头部。
轿车被撞飞，江明贵依然死死握着方向盘。
现在，他的生命全部交托给了这辆轿车的被动安全设备，即安全带与安全气囊，死活已经不由他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