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暴露
赫达接过艾琳手中的烤鸡，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这只只加了盐巴的烤鸡啃起来，不一会儿，他手中的鸡就只剩骨头架子了。
男人的饭量普遍较大，能吃一只整鸡不神奇，但是艾琳倍感意外，因为在城堡做客的那几天，赫达的食量是很小的，有时候甚至比一个普通女子的饭量还要小。
“为了把我弄回去他也是拼了，但他一定是有所顾虑，才不声张我女巫的身份，尽量使一切显得正常。”因为带着有色眼镜的缘故，艾琳把赫达的一切都阴谋论了，不过一想到回去后她就能去教堂自首，她就又有了底气。
赫达吃完后夸赞了一句“很好吃”，然后就去帐篷休息了，莉莉的未婚夫也是如此。他们休息一会还要继续上马，虽然胜负已定，但打猎是到下午三时才结束的。
赫达离开后，茉莉叹道：“看来魔法师大人真的喜欢上你了，连这样粗陋的野鸡都能吃完。”
这话引发了莉莉的共鸣，她深有同感道：“查得大人也把烤鸡都给吃了，明明味道比厨师们做的差了十倍，如果不是在乎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艾琳苦笑道：“你们别乱猜了，说不定是魔法师大人饿了呢？现在大人们都吃完了，我们还是快回帐篷休息吧，没看贝蒂夫人又在催了吗？”
茉莉和莉莉抬头一看，贝蒂夫人果然在招呼女孩子们进帐篷，于是三人合力收拾好锅碗，排队进了一顶支起的小帐篷。
三人在帐篷里睡了午觉，醒来后，她们出帐篷聊了一会儿，再帮贝蒂夫人处理一些杂物，打猎就结束了。
打猎归来的男人们带来了他们下午的收获，但毫无意外，没有人超过赫达，于是子爵当场宣布本次会猎的胜利者是赫达，他获得了所有彩头。
在子爵的示意下，艾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赫达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尽管她心中把在场的男人杀了几个来回，她还是要调整出激动愉悦的面部表情，这十分让她怄气。
但更让她吐血的是男人们接连不断的恭维——
“赫达阁下，恭喜你赢了，还收获了一个美人。”
“哎，哎，您真是太有福气了，我们打猎只能猎到一堆臭烘烘的猎物，而您却能带回去一个香喷喷的女人！”一个小胡子恭维道。
“还要感谢我们慷慨的子爵，没有他的彩头我今天真提不起劲来！可惜还是输了。”
这些恭维没有一个是问艾琳愿不愿意的，在男人们心中，她只是一个和野猪等同的猎物，谁得到了就像射下来一头大雁一样开心，失去也只是遗憾一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琳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就是一个随意送人的礼物，可以任凭主人的心情处置，若不是她做好了打算，她以后的人生就要寄托在魔法师身上了。
靠在魔法师旁边，艾琳面上维持着得体而不失礼的表情，神情却恍惚起来，要是她的身份还没暴露，这会儿她在欣喜的同时就要担心会不会哪天被魔法师送人了。
她是被父亲送给魔法师的，顶天就是个妾，要是魔法师的后院斗争激烈，她被害死、送人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不是哪个男人的后院都能像她家一样和谐，即使在珀丽夫人统治的后院，也曾有一个妾因为不检点而被断食饿死。
好在她不用再思考这类问题了，因为她很快就能解脱了。
赫达察觉到艾琳的心不在焉，于是他搂紧艾琳，一边接受其他人的祝贺，一边牵过子爵送给他的马。
“要走了。”赫达说，然后他在艾琳的小声惊呼中把她一同带上了马。
赫达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他把艾琳放到他的前面，一手握紧缰绳，一拽马就要走，不顾艾琳的小声求饶：“赫达大人，我是个女子，不好这样的。我虽然成了您的女人，但和男子共乘一骑总是不雅的，有损您的威严。”其实赫达这张脸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讲的，幸好她坐在赫达前面，才能如此真诚的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
艾琳觉得她这话很替赫达着想，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些都要考虑一下是否该把卑贱的女人赶下去，可惜赫达不吃这套。
“你很快就不用在意这些了。”赫达意有所指道。
“他果然是知道了！”艾琳心惊，这更坚定了她一回去就奔向教堂的念头。
比起女人骑马的慢吞吞，男人们骑马快多了，忽略掉胃部的不适，微风吹拂过脸颊有一种别样的爽快感。在这样的速度下，艾琳很快就看到了城堡。
城堡门口，爱丽儿探出小脑袋往外看，她胖乎乎的小手把在门边，见状，赫达把艾琳放了下来。
看见爱丽儿出来迎接她们，艾琳是欣喜的，在征得了赫达的同意后，她走到爱丽儿的身边，发现她的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满了乳酪面包，令艾琳十分不解。
对上艾琳疑惑的目光，爱丽儿天真地道：“你们什么都没带就去打猎了，我觉得你们肚子很饿，就准备了这个。喏，给你一块，姐姐。”
艾琳哭笑不得地接过爱丽儿递过来的面包，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姐姐替大家谢谢你，但我们在打猎的地方吃过了，现在不饿，你快把篮子放回去吧，不然一会母亲回来又要批评你冒冒失失。”
“哦。”爱丽儿有些受打击，于是她夺过艾琳手中的面包，提着篮子跑去厨房了。
送走了爱丽儿，艾琳修饰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赫达大人，感谢您能抽出宝贵的时间让我和妹妹交谈。我知道父亲已经把我送给了您，这也意味着我从父亲的女儿变为了您的女人。这是我作为女孩最后的时刻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您能不能让我去领地里的小教堂，向光明神祷告一番呢？”
说完，艾琳忐忑不安地看着赫达，一边在心里暗自拿定主意，如果赫达不同意，她就晚上偷偷去。
“去教堂？”赫达笑了，像是在嘲讽艾琳拙劣的谎言：“你可不像这么虔诚的人啊。”
“大人，您说什么？像我这样的普通女子，自然是遇到任何事都要向光明神祷告一番的。”艾琳装傻道。
赫达摇头，然后突然拉起艾琳的胳膊，径直朝二楼走去。他一路上无视了艾琳的痛呼，直到走进房间，一把关上门，他才松开紧握住艾琳的手。
“别遮遮掩掩了，你是女巫吧。”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艾琳慌了，她最怕赫达撕破脸皮，直接揭露真相。其实赫达若是真要强行带走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唯一的底牌就是向教廷揭露这件事，希望他们能解救自己这个具有治愈能力的人，但如果赫达现在就用魔法把她控制起来，她根本无法通风报信。
知道不能再糊弄过去，艾琳索性开诚布公的说了：“是那只雪枭告诉您的吧？”她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是有治愈能力，但我不是一名女巫，因为《圣书》上说，圣女也是有这种能力的。”
“所以呢？你是想成为新的圣女吗？”赫达冷笑。
艾琳壮起胆子说：“小女不敢妄想成为圣女，我只求能侍奉在光明神跟前，为神献出自己的一生。”
赫达勾唇，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为神献出一生，不错的理想，那你知道圣女的生活吗？”
艾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强笑道：“我没见过圣女殿下，但根据《圣书》的记载，殿下的生活是可以推测的，无外乎向神祷告，为信徒们治疗之类的。”
“你说的不错，但真正要紧的可不是这些。”赫达的语气很低沉：“我在索伦帝国留学期间得知了一些□□，关于教会豢养圣女的真相。”
豢养两字让艾琳一阵心悸，只听他继续说道：“圣女每天要治愈大量的人，但大多都是权贵和教会的内部人士，平民不付出大量的金钱休想得到圣女的垂青。此外，帝都高层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圣女的血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于是圣女的血肉成了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可怜的圣女也不得不每周放出一定数量的血，以供教皇和五星魔法师使用。”
艾琳攥紧了裙角：“教皇大人是神在地上之国的代言人，圣女理应为教皇大人服务。再说，只是放点血，总比被拿去做实验好吧……”最后一句她说的极为小声，但赫达还是听见了。
“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吗？”赫达轻笑：“圣女要做的不止如此，无论她在外界的形象如何神圣，在教会内部，她还是个女人，是个低贱的女人，跟教会外面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无论放多少血，需求总是不够，于是其他人就把主意打到圣女身上。为了向法师们敛财，红衣主教不但自己享用圣女的娇躯，还在暗处拍卖圣女的一晚，而教皇也不管这事，因为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这就是你向往的圣女，与其说是圣女，不如说是女支女。”
艾琳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从没想到投靠教会的结果会是这样，于是她没什么底气地说：“至少她还活着……”
“圣女活不了多久了。”赫达摇头：“按照五曜魔法塔和教会的协议，豢养女巫的等级不能超过四星，圣女每天使用治愈之力，魔力已经积累的极为浑厚，即使她不修炼，魔力也会随着她每次使用而增多，当她到底四星极限的那天，就是她被分.尸的日子。”
艾琳听的心惊肉跳，她没怀疑赫达骗她，她现在处于他的控制之中，即使是为了威吓，他也没必要胡扯这些。听完了其中的门道，她现在已经相信赫达对她没有恶意了，否则不会特意告诉她这些。
最后的路也被堵死，艾琳黯然道：“这世道根本不给女人一点活路，大人，我不会再耍花招了，您带我走吧。”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赫达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安慰，然后才道：“你先告诉我，你有魔力这件事告诉过别人吗？”
艾琳摇头：“没有，即使是爱丽儿也没告诉过。”
赫达点头：“很好，今晚你好好跟亲人告别，明天一早就随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