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漠北：左贤王
歼敌于运动之中。
旁观者已经记不清这句话的出处了，不过这不妨碍这句话对当前状况的完美概括。
说起来也对，霍去病以擅长游击著称，可他至今的行动都......束手束脚，好像刻意着重了周围各军的作用。
汉军在对匈奴作战过程中摸索出了可以有效应对敌人的军团作战法，大将军卫青是此战法最娴熟的运用人之一，而霍去病则不然。
这个战法讲究稳当，但霍去病不需要这个词。
当他下定决心，挣脱束缚，彻底放手之时，被压到极点的弹簧上嗷嗷待哺的尖刀，就将直入敌军心脏。
刚刚那个营地中，很可能丢下了人数远多于霍去病部的尸体，但霍去病不管不顾，一往无前。
可贵的是，他的部下们全部没有任何异议。
旁观者有些同情地望向已经若有若无的营寨，不由想到，侥幸活过刚刚的扫荡，开始庆幸的匈奴人，很快就会遇到急行军跟进的后军，而他们，肯定不吝收集战利品——尤其是人头。
在晨曦下，汉军精骑们有些悄然更换了新的坐骑，继续前行着。
很快，又一处营寨。
过程不消多言。
前行。
遇敌。
杀敌。
前行。
如此往复。
稍稍换位思考一下，本来一直老老实实抱团移动的汉军突然冲出一支疯狗一样的军队，到处咬人，咬一口就跑，而咬完后剩下那点肉早就不够其他汉军啃的了。完全摸不着敌人的路线，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来去而追赶不及。这样的局面，匈奴能如何？
待鳞片扫除，大鱼势必成为锅中美味。
霍去病部就这么一路行军，一路杀戮，从天亮，杀到天黑，稍事休整，继续开始。
战斗过程中，有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因为随行备用战马耗尽而被迫停下脚步，准备和后军合流。
等霍去病终于意犹未尽地驻足之后，他身旁只剩下不到千骑了。
而他们杀掉的敌人，根本无从计数。
“呼。”
面对一个新的晨曦，霍去病取下头盔，吐了口气。
“将军。”
一名汉军骑士下马，将水袋递给霍去病。
“嗯。”霍去病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随手一甩，骑士及时接住。
“后军的轮换骑士还没到吗？”霍去病舒展身子，有些不爽地问道。他在驻足后下令了，让后军派一支新的骑兵过来。
“尚未到达。我们深入得太多了些。”骑士将水袋别到马上，然后，面露难色，几次张嘴，最后咬牙开口道，“将军，属下稍有不安。”
“说。”
“我们已经北进至此，仍然没有遇见本地的匈奴大头。我担心......”
“左贤王。”
霍去病点了点头。
“迟早会遇到的。我军规模足够，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
“哦对了。”
霍去病想起了什么。
“我之前不是派人确认各部当前位置吗？有回报吗？”
“报！”
说曹操，曹操到。
“吁——”
行色匆匆、满头大汗的骑士翻身下马，向霍去病行礼。
“禀麾下！现各部位置都很分散，不过基本都找到了，您的军令都发下去了！”
“嗯。去休息吧。”
霍去病点了点头。
“你刚刚想说啥，接着说吧。”霍去病对之前那个骑士说道。
“军令？”
“先说你的问题。”霍去病起身，自己动手，从坐骑上取下一块肉干，大口嚼起来。
“......将军。”骑士行礼，“恕属下冒犯，但属下至今不解，您何以断定代郡急报为假，如今我军分散，若真被包围，恐有被各个击破之险，属下......”
“报！！！”
一声凄绝的叫声，打断了霍去病和骑士的对话。
是一骑哨骑。
他摇摇晃晃地接近霍去病，然后，在霍去病面前数步，他终于撑不住，翻下马来。他背后，赫然是一支匈奴鸣镝（一种飞行中会有响声的箭矢）。
“怎么了？”霍去病连忙上前，亲自扶起哨骑。
“我......我军西北......匈......匈奴......大军......”
他咽气了。
“这......”
刚刚的骑士一时失措。
“......全军集结！”
霍去病放下死去的哨骑，快速奔回坐骑处，翻身上马，勒缰吼道。
—————————————————
“将军，我们往何处撤退？”
一名军官在集结后忧心忡忡地问道。
“撤？”
霍去病瞥了军官一眼。
然后，他抽出自己那刚刚重新打磨好的佩剑。
“我们找了很久了，终于找到了我们此番目标，不好好问候一下，岂是为客之道！”
“全军面朝西北！”
—————————————————
这压迫感，非之前所有战斗过的匈奴军能比。
敌人太多了，马匹从西排到东，一眼看不到边，那些匈奴军全部身着青铜甲胄，且不乏带有强弓的射雕者。
毫无疑问，这是左贤王的主力部队。
光是肉眼看，就看得出，霍去病当前所部，决非敌军对手。
匈奴军显然发现了霍去病部，在汉军前方数里停顿了。
这个地形，汉军处于相对高处，但数量对比，真的冲锋，孰优孰劣，实难预料。
霍去病调转马头，开始在军前巡回。
“诸位。”
虽然数日激战，嘶吼过很多次，他的声音依然洪亮。
“我知道，诸位都是死战之士。”
“匈奴，也都是久战猛士。”
“此战，和我们此番前后经历的所有战斗，都不一样。”
“不过，我们不能输！”
“此战取胜，我军北进道路将再无阻碍。”
“此战取胜，大单于的臂膀将彻底消失！”
“此战取胜，大汉北疆将从此安然无忧！”
“请诸位回忆一下。大汉和匈奴共存多久了？所受欺辱，又有几何？”
“请诸位相信本将！”
霍去病剑指彼方庞然大物。
“死战到底！绝不退缩！我们必胜！”
“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也许，霍去病此番，做了些多余的事。
这几日，旁观者一路相随，已然对这批汉军了解甚多。
汉匈交战，互有降军，降军也都各有奇效。此时霍去病军中，还有不少匈奴降军。
但他们，已经全然是汉家之心。
一方面，汉军优厚的待遇起了很大作用，另一方面，军中整体氛围的影响也功不可没。
这支军队是汉军对匈奴最深怒火的体现，是大汉数代受辱的最强怒吼。
他们，不可能畏惧匈奴。
“杀！！！”
随着骠骑将军的一马当先，千骑骑兵奔驰冲锋。
目标：左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