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Ι
“咖喱，我是景舒。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
一遍又一遍，她回忆并思索着。
不对！
姜来低头“嘶”了口气，景舒从来不会叫她咖喱，哪怕要一刀两断，也应该叫她的名字才是。
一定有问题。
姜来激动的抓起手机，再次打电话过去。这次付慧娟接通了，语气不善：“还有什么事？”
“我可以……见见她吗？”
语气恳求低微。
“不可以！”付慧娟斩钉截铁，一字一句的说：“你没听到舒舒说？让你别来找她。”
嘟——
电话寂静无声。
姜来皱眉，想了想，拨了kiki的电话。
kiki很快接了，语气还是很愉快。
“景舒呢？”
kiki“啊”了声，说：“舒姐去台北了，一直没回来，付姨跟公司请了假。”
“你……”
姜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有她经纪人联系方式吗？”
“有。”
电话挂了，姜来在床上躺了一夜，一夜无眠。因为一晚上没睡，她黑眼圈大得很，精神憔悴。
化妆师给她上妆的时候，惊叹：“咖喱，怎么一晚上你就……”剩下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上午的戏拍完，姜来缩在长椅上。旁边的女演员在打扑克，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应。
坐远了些，她从口袋拿出手机，给昨晚kiki给自己的号码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是姜来，能问问您关于景舒的一些事吗？
许久，金珊回：问吧。
您知道她最近去台北哪里了么？
她昨晚问kiki的时候，就想着给金珊打电话或是发信息，但一晚上脑子都乱哄哄的，就拖到了现在。
金珊：不知道，这几天都是她的私人行程。
那她请假什么时候回来？
金珊：一个星期后。
好的，谢谢您了。
姜来放下手机，身子疲惫，瘫在了椅子上，望着人头攒动的戏棚，回想起了跟景舒拍戏的种种。
一个星期就好。
付慧娟是她母亲，不至于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心里的担忧少了些。耳边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扭头一看，是目光灼灼的小米。
她指着自己的口袋：“咖喱，你手机要掉了。”
姜来低头一看，手机并没有放好，露出了一角，只要起身，就会从兜里落到地下。
她揣好，刚要说话，小米比她先一步开口：“咖喱，怎么这些天都没有看到舒姐？”
听她这么问，姜来心里的疑惑少了些。
“她最近有事，忙。”
*
拍戏的日子很忙碌，时间眨眼过了四天。
四天，景舒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但女星消失沉匿很正常，过段时间就会出来了。加上景舒最近很两部剧一部纪录片上映，粉丝狂热追崇，并没有发现自家爱豆好久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了。
四月十二号，这天，网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某女星家中□□钠注射液过量以致生命垂危#
新闻里说得绘声绘色，连当时女9星的惨状都描绘了出来，仿佛是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
姜来当时在拍戏，刚刚结束了一场，工作餐还来，饿得很，演员们拿起食物道具开始吃了起来。
正吃得尽兴，有人“呲溜”了下，说：“哎，你们听说了吗，出大事了。”
“什么事？”
“什么事？”
一堆儿人迅速把说话的人围了起来，眼里满是八卦因子。姜来一旁吃着瓜，虽然没围上去，却也竖着耳朵听。
“台北那边出事了，有人在家里注射……注射什么来着？反正就死了，现在送医院了，估计晚点新闻联播都出来了。”
“真的吗？”
“咦，我去微博看看。”
“不会是吸毒吧？”
众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每天娱乐圈里发生那么多事，操心是操心不过来的。
听到台北两个字，姜来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到“家中”时，又松了口气，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
还没等多想，导演走过来，手里拿着剧本，对她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准备准备，下一条开拍。”
“好勒。”
姜来从椅子上起来，道具组上来摆好和置办新道具。要无缝衔接上一条，导演耗了十几分钟在衔接这方面上。
刚刚对上，小米从场外跑到摄制组后面，对姜来喊：“咖喱，出大事了！”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姜来略微尴尬，导演见小米的深情不像是小事，挥挥手，说：“咖喱先去吧。”
“谢谢导演。”
姜来微笑颔首，快步走到小米旁边，见她满脸急色，手机还拿着自己的手机，伸手去接，问：“怎么了？”
“舒……舒姐她出事了。”
小米说话颤颤巍巍。
姜来浑身一颤，刚将手机打开，一通电话就来了。付慧娟的声音听起来慌张极了：“小……小姜，你，你有没有时间，舒舒，舒舒她快不行了！”
她快不行了……
姜来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成渣，脑子嗡嗡鸣叫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刚刚那个人说的“大事”。
手足无措了好一阵，她打电话给程姐，让她联系导演，给自己请几天假。
程姐人脉广，消息通得灵快，外界还对那女星猜测不止时，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行，你别耽误事惹一身麻烦就好，注意点。”
得到了允许，姜来让小米订了当天飞去台北的机票。
*
#女星抢救不及时已经死亡#
#揭秘女星自杀真相#
这样噱头十足的新文接二连三的出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不到一天，全国上下都知道了女星自杀的事情。
微博空间朋友圈几乎都被点蜡哀悼给霸屏，虽然大众对于女星的身份还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风，彰显自己的高尚良知。
而就在这时，台北某家医院的护士匿名透露：该女星正是大陆红极一时的景舒。
还拍了张只有景舒名字的床头牌的照片。
有一段采访录音也爆了出来。
【为保护知情人士*，已采用产生处理】
记者：请问网上传的女艺人是景舒吗？
护士：是的。
记者：那么请问，她是为什么住院？
护士：因为□□钠注射液注射量过多。这个药物是用来治疗癫痫的，当然，也有镇定的作用。
记者：景舒患有癫痫么？
护士：这个还不清楚。
这一下，网络更是被刷爆了。纷纷为景舒芳华早逝而惋惜，更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如水的女神患有癫痫。
媒体又再次捕风捉影，根据一些些蛛丝马迹，推测出了经纪人经纪公司等等大戏。
网络上炒得好不热闹。
*
凌晨，飞机落地。
姜来拦了俩的士，往景舒住的医院那边去。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付慧娟呼天唤地的哭声。
旁边的主管护士一直在劝慰她。
姜来走上来，询问了主治医生一些问题。主治医生叹口气：“你们家属也是，怎么不好看看着？”
因为带着口罩，穿衣又平常，医生就把姜来认成了家属。
由于景舒注射的量过多，又有一定的时间，引起了呼吸衰竭，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但仍是昏迷不醒还处于风险期。
医生护士都散去后，姜来上前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不停抽噎的付慧娟。
“阿姨……景舒她怎么会……”
“都是我的错……”付慧娟泣不成声。
在她压抑着又带着哭腔的话中，姜来明白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付慧娟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跟她有相同的经历，女儿出柜了。后来那朋友骗了女儿去一个叫做“医德所”的地方，那里有个医生，叫杨康信。
只不过三天，朋友的女儿性取向就正常了。从前还要死要活跟那个女生私奔，现在绝口不提，还交了个男朋友。
这话说得付慧娟心动不已。
经过介绍，她约好了杨康信。又用由头把景舒骗来台北，送去了医德所。
发现被骗，景舒反应很大，却被好几个人按住，送进了“医疗室”里，套上了工具，被杨康信采用了“电击疗法”。
付慧娟也不放心，全程在旁边看着。沉闷压力的“滴滴”声，枯燥无比。
……
说到这里，姜来听不下去了。她摆摆手，无力的说：“阿姨，您先回去吧，这里我陪着就好了。”
付慧娟走了后，姜来瘫坐在陪护椅上。景舒躺在病床上，安静极了，除了脸色白得渗人，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姜来握起她的手，凉得可怕，像冰块儿似的，眼里泪水哗啦不住的往下掉。
“狐狸，第二次进医院了。”
“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起来阿你，说好了过几天就来找我的，怎么这么久了还在睡觉？”
*
在医院守着景舒三天，她依旧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但身体机能一切状态良好，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看造化了。”
*
耳边是那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仪器声，逼仄的空间，冰冷的处置床，浮现在眼前。
景舒站在这空间里，压抑得很。
“你认为同性恋是对的吗？”
床上的那个自己，麻木不仁的回答：“错的。”
“那还会继续和她来往吗？”
“不会了。”
杨康信扯了扯嘴唇，满意的笑。
这是她进来的第七天。
她装疯卖傻，终于蒙混过关，能出院了。脱离了那沉闷的空气，一直紧绷的根弦，在望到那湛蓝广阔的天空时，彻底断裂。
过去的七天，无时不刻都在考验着她的演技。
身体上的痛精神上的折磨，太可怕了，一切都太可怕了。
她下意识的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痛，是那么的痛。然而她明白，有个人还在等着她。
“来来……来来。”
控制不住的呢喃出声。
付慧娟慌了，“杨哥，这怎么办？”
杨康信摆摆手：“没事，刚刚出院，康复得没那么快。”只不过一会儿，他拿出几盒鲁米那，“每天给她注射，控制情绪，加以引诱树立正确的观念，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不要。
她不需要。
针管刺进她的静脉，有东西进入她的身体。
身体变得虚软无力，耳边有人在给她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她不喜欢的话。
她明白，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的。
唯有让付慧娟明白，会出事，她才会就此收手。所以她做了一件大胆又毫无保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