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选择的第一杯酒
柳逸醒了，
是被冻醒的。
尽管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但这并不妨碍他分辨认知周围的环境自以及自身的情况。
天色早已完全黯淡，入眼处所有的白，都被染成了墨色。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这如墨如玉的雪，便只有婆娑交错的枯枝树影了。
无论怎么看，这里也没有半点城市的影子。
柳逸猜想，大概自己被丢到了荒郊野外，真真正正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了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上仅仅缺少了通讯工具的沉甸感觉，至于外套围巾等保暖物品还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如此看来，那四个蒙面人并没有赶尽杀绝的念头，这么做只是想要杜绝自己随即报警，暴露他们行踪的可能罢了。
“呼……”
“系统，汇报地理位置信息，并处理分析回程路线。”
柳逸仰面对着天空呼出一口白气，轻轻舔舐着早已冻得僵硬的嘴唇，眯起的双眼之中蓝灰光芒流转，逐渐形成了一幅全息地图。
“城外郊野…六千米处…”
无奈地靠着身后的支撑物，柳逸唯有苦笑，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现在自己的双手都被束缚在了背后，与背后的支撑物捆绑在了一起。且先不说能否顺利脱身，他甚至都无法轻易起身活动筋骨，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寒冷摧残着自己此时此刻脆弱的躯体。
“哦对了，我完全昏迷之前是不是幻听了？为什么听到了林永赫的声音？”
正在为如何活着回到去而苦恼的同时，柳逸突然又想起了一些杂乱无章的细琐碎事，不经意间便说出了口。
“你没幻听。”
“在看到你被一棒子打昏之后，林永赫就交代林三木，让他立刻去警局报案，而他自己则是冲出来想要把你拖走。”
“然而我现在在外城郊野，这就说明他失败了，那么林永赫现在人呢？”
柳逸看似漫不经心地接过了系统的回答，其实脑子已经飞速地旋转了起来。
林永赫不是应该希望自己消失么，他为什么会冲出来救？难道这四个蒙面人是他的人，他只是想要演出戏给我看？
“他就和你背靠背绑在一起，还昏着没醒过来，要不然你以为那个支撑你的是什么？”
柳逸自动过滤了系统调侃嘲讽的语气，开始用力摇摆起身体。
还没完成几个来回，柳逸的耳边就传开了林永赫嘹亮的吼声。
“大半夜的晃什么！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啊！”
“感情着都快冻得冬眠了你还有心情睡觉？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在林永赫华丽丽地以一个喷嚏将怒骂告一段落之后，柳逸出声讽刺挖苦，让林永赫好好清新了一下，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
“徐凯？我们现在在哪？”
“大概在城市之外的荒郊野岭。”
虽然有些意外林永赫没有回嘴，但柳逸还是给出了模糊地答案，因为他不可能将系统的存在告诉任何一个人。
“我们先起来，活动活动暖和一下身子就准备启程了。”
“嗯，总之先起来。”
柳逸和林永赫挪了挪位置，紧贴着对方的后背，然后双腿曲起一同发力。
两人终于在一阵摇晃中直起了身子，蹦哒着活动筋骨，让之前进入休眠而冰冷下来的身体逐渐回归了温暖。
“喂，说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走，这里完全没有标记，我们怎么回去？”
林永赫没好气地使劲跺了跺脚，在雪地上踩出了一片深深的印记。
倘若两人的手腕没有被束缚在一起，那他肯定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现在每和柳逸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是一种身心上的煎熬。
对此柳逸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两人的关系属于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敌关系。
“试着朝左走吧…”
柳逸将实际情况和系统给出的地图稍稍对比了一下，便找出了向着城市的方向。
“可我觉得我们应该向右走。”
林永赫无厘头的回答让柳逸只得收回迈出的步伐。
他明白这种时候，两人的意见必须统一，否则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柳逸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为平静了一些。
可林永赫回答的两个字，差点没让有着良好教养的柳逸爆出脏话，甚至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告诉他系统的存在。
“直觉。”
勉强皮笑肉不笑地拉出一个微笑，柳逸开始根据系统给出的提示意见胡扯。
“你看天上星星和月亮闪烁的方位和走向，还有那边那棵树断面的年轮走向……”
“总之，向左走就没错了！”
感受到身后林永赫的步伐松动了许多，柳逸便直接拖着他转向左边快速走动了起来。
“嘶…！”
可林永赫闷哼着抽气的声音还是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怎么了…？”
“好像是和那四个混蛋干架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脚…抱歉啊…现在估计是没法走路了…”
柳逸沉默着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俯身，发力将林永赫背了起来，随即又缓缓地开始了归途。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去救自己，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就说明他的品行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知恩图报，这是柳逸一贯的作风。
林永赫似乎愣了一下，恍惚地望着天空，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柳逸只是不停地消耗残存的体力，麻木地反复着迈步前进的动作。
唯有身后留下的那一串昂长的深刻的鞋印，记录着柳逸进行的漫长的归途。
“咳咳…”
柳逸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喘息的声音也逐渐加重了，他的身体机能终于接近了极限，濒临倒下的边缘。
在不知道自己和林永赫能否活下来的情况下，柳逸突然毫无头绪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不仅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诡秘宁静，也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僵硬隔阂。
“呐，我说，林永赫，你喜欢容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