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父子情
第六百一十三章 父子情
这次选秀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老皇帝如今还会打这些秀女的主意,勋贵世家将自家的爱女送进宫来,都是冲着太子张斐去的,可是后来老皇帝竟然宠幸了一名民间秀女,让一众大臣惊掉了下巴。
好在老皇帝后来又恢复了正常,没有朝准备给儿子的女人下手,倒是让家里有闺女去选秀的人家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如今到了关键时刻,秀女们不是成为太子的女人,便是被撂了牌子出宫。谁知道老皇帝竟然又宠幸了一名秀女,这名秀女的身份可不低,乃是二品大臣的嫡女。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不给老皇帝面子,被宠幸之后的当天晚上,三尺白绫将自己悬在梁上,吓坏了与她同屋的秀女。
御书房内,老皇帝沉着一张脸,听着底下大臣们叽叽喳喳的劝谏,恨不得直接提刀将所有人的都砍个干净才好,可偏偏又得忍着,临到老了,老皇帝不想再背上暴君之名。
可老皇帝的心里憋屈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送进宫来选秀的女子,他有明说是专为太子准备的吗?
虽然太子选妃一事要紧,但是这后宫之中的颜色他都看得腻了,偶尔选几个鲜嫩的小姑娘调整心情岂不是更好?可惜这些臣子,明明一个个地私底下污秽不堪,可是说教起来,却仍旧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可恨。
这大燕的天下,到底谁是主宰?是他这个皇帝?是这些臣子,还是太子?
“好了!都给朕住嘴!”老皇帝愤然拍桌而起,见着底下顿时静下来的群臣,心中稍显满意,到底他这个皇帝做了这么多年了,在臣子面前的威望自然是有的。
“陛下,臣认为,此次选秀,需以江山社稷为重,还请您三思而行!”御史台一向都是敢于直谏的硬骨头,个个都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最好是被皇上拖下去斩了才好,这样还能留个忠言逆耳的名声。
老皇帝看着这直愣愣的范御史,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范御史和死去的秀女的亲爹兵部侍郎乃是儿女亲家,如今站出来说这个话,让老皇帝真是无法反驳。
还有兵部侍郎,听到女儿的死讯之后,直接告病在家,这几天连早朝都没有来,让人看足了他这个皇帝的笑话。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反了天了!这龙椅的人还是朕呢!”老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冲着众人直接砸了砚台,气喘吁吁的模样,真是让人担心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
“微臣不敢!”
“臣不敢!”
朝臣们纷纷跪下,他们既然被老皇帝宣来御书房商量事情,便都是朝堂上的股肱之臣,如今被老皇帝这样一怒斥,顿时反应了过来,不敢再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老虎屁股摸不得,他们摸了这么多下,也该知足了。
老皇帝怒斥了一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上了年纪的人,终究不如年轻的时候洒脱。
心里明明知道太子在此事中完全是无辜的,可是老皇帝的心里仍旧对着太子生出了一丝不满,即便他知道太子如今是大燕朝最合适的接班人,只要除了张锦炎,老皇帝相信,太子继位,必能开创大燕千秋盛世。
可是不管再怎么说,这龙椅上坐着的人,仍旧是他这个当了几十年皇帝却没有什么建树的中庸之人啊,任谁想着别人一直盯着自己屁股下的座位,也会如坐针毡,更何况谨慎多疑的老皇帝。
“都退下罢。”一旁的大太监见着形容枯槁的老皇帝,心里便是一紧,只是得了一个眼神,便连忙摆了手中的拂尘,让众臣退下。臣子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却仍旧一团和气地走出御书房。
“宣太子进宫。”老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闪烁的星星,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仍旧舍不得这么多年握在手里的权柄。
他做不到像大楚那个老鬼一样的洒脱,直接禅位之后将自己围在小小的园子之中一步不出,那该是多么寂寥的晚年啊。老皇帝一想起这事儿便觉得同大楚那把老骨头惺惺相惜。
即便隔着两国之别,隔着千山万水,可是高位者更替的过程中,都包含着下面的人的努力,还有上面的人的辛酸。
高处不胜寒,只有坐到了高处,才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向上发展的空间了,只觉得让人窒息,可是却只能牢牢地守住屁股底下的位置,因为若是被人推下去了,将一无所有。
张斐进宫的时候,宣旨的太监便已经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了,算是对将来的上位者卖了个好,下面的这些人的伎俩,张斐自然是懂的,等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两个银元宝便打发了。
“太子,你如何看待这事儿?”老皇帝垂眸,脸上沟壑纵横,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和缓地很,仿佛和太子在谈论小事一般。
张斐低头,沉声道:“大燕是父皇的大燕,父皇做什么,自然都是理所应当的。”其实不光勋贵世家,如今就连民间百姓,也都在传皇帝年迈昏庸逼死忠臣之女了,只是这些话,万不能说给老皇帝听。
“你倒是个好的。”老皇帝转头看着张斐,明显对于张斐的恭维十分受用。自从那个秀女死后,萦绕在老皇帝耳边的都是劝谏之言,只有太子,才真正懂他的心。
听闻此言,张斐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讽刺笑容,稍纵即逝,若不是他顺着老皇帝的意思,怕这个太子之位早就已经到头了,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不正是因为老皇帝十分喜欢太子的“懂事”吗?
“你的亲事,切莫操心,我自有打算。”想到如今还在驿馆中待着的邻国公主,老皇帝什么口风都没有透露,只是展现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轻易地岔开了秀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