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年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年事
孟晔没有回答方左的话,方左也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飞将军墓为何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这说来,可就久远了。”在马车中的慕容安不禁竖起耳朵听着方左述说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年方昂只是伪装成反叛的模样,假意与蛮夷之人接触,为的就是取信于他们,得到十万大山的准确地图,这样,秦城便能占据有利的优势,从而更牢得守住大楚的西端。
可是在方昂跟蛮夷众人接触的过程中,蛮夷却出其不意地通过方昂出入秦城的时候,将毒药播撒在秦城之中,致使当年秦城死难无数,即便当时方昂已经取得了地图,但是仍旧愧对秦城百姓。
先皇虽知其中内情,却仍旧让飞将军方昂背上了这个黑锅,半城百姓的生命,不能由皇室来背,所以,方昂背上了叛乱的罪名,方昂家人也被斩首示众。
方昂一世英名,最后却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秦城百姓不知其中内情,将方昂的尸体扔至荒野,直到被野兽分食殆尽,仿佛这才消了心头之恨。
唯独方昂独子方远,因慕容老将军暗中插手,留的一条性命,继续在这世上活下去,慕容老将军当年认方远为义子,将其藏在自己的府邸逃过先皇的搜捕,直到快瞒不住的时候,才命人将方远送到江南。
方昂的部下带着年幼的方远,一直逃到太湖城附近方才停下脚步,最后才寻得了这处有利的地形,为方昂树立了这个衣冠冢,当年零零落落的几个人,经过多年时间,也在山下发展成了一个小村庄。
“所以,这只是衣冠冢?”慕容安出声问到,既然要隐姓埋名逃过追捕,为何还要建立衣冠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一直沉默着的孙英却突然出声,布满沟壑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嘶哑着声音道:“大楚皇室愧对方家,当年之事,必不敢忘,立此碑告诫后人,有生之年,必当为方家正名。”
为方家正名?就待在这小小的瘴气弥漫的村子里缅怀就能为方家正名么?
不对,按照年龄来算,方左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那他的父亲方远多半是没有呆在村中,留下来的人只是守着心中的信念,守着这一座衣冠冢罢了。
听完了方左说的话,气氛一时很沉默,慕容安不知道说什么就好,毕竟,她在秦城的时候,确实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十万大山的地图,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父亲看着很重,想来,慕容老将军当年握着兄弟的血换来的地图,心情应该也是很复杂的。
孟晔想起皇上在他迎娶慕容安之前,曾跟他谈到慕容家之事,孟晔保证慕容家绝不会是第二个飞将军方昂,皇上却叹息,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出去了。
想来,当今圣上也是知道这档子事的,只是逝者已矣,谁都没有想到飞将军竟然后续有人,就连慕容家,估计也只有慕容老将军和方老太君知晓这件事情。
“江南方家一朝崛起,以一家之力对抗漕帮,却从未有人见过方家主的模样,也无人摸清楚过方家的背景,就是因为方家是飞将军之后。”孟晔说着怀疑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江南方家,旗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大到一方巨富,小到贩夫走卒,受过方家恩惠的人不知多少,也使方家的名声更加显赫。
今年来,名声更是传播到京城里,皇上也曾派人查探过,最后却不了了之,想来,皇上也许知道背后的真相,对方家手下留情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方左又摇起手中的折扇,“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叙旧?”
方左衣摆一扬,脚步便转了个方向,像是知晓孟晔确定好的行路路线一般,直直地走在前方开路。
慕容安撩起马车的车帘,看向孟晔,相较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兄长,她更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孟晔翻身上马,用眼神示意慕容安不要担心,在孟晔看来,方左此人心性颇为豁达,也许是继承了方远的性子,这才能在江南如鱼得水。
至于当年事,先皇早已逝去,是非对错史册上已经书写得很清楚。为方家正名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便能办的成的,毕竟,若为方家正名,大楚皇室不仅得承认当年的真相,还得背上残害忠良的罪名。
马蹄声哒哒地想起,甩起林间的泥土,伴随着马车的轱辘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飞将军方昂的衣冠冢,仍旧静静地立在原地,沉默而坚守。
有了方左带路,原本崎岖的道路一下子就过渡到平坦的官道上,孟晔淡淡地飞了个眼色,青字旗的护卫在心中暗暗叫糟,这又显得他们的办事能力弱了。
但是这能怪他们么,七旗当中,就只有青字旗的人在孟晔的身边,是主子自己傻,不留个前三旗的人在身边的!青四心里嘟囔着,脸上却端着,仍旧做着面瘫护卫。
慕容安坐在摇晃的马车中,期待着京中的回信早点来,万一这是江南方家设的局呢?
方左直接便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大宅面前,头顶的牌匾刻着绿柳山庄,黑底金字,笔锋凌厉,张扬霸气之感迎面而来。
慕容安在菊韵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见着牌匾上的字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字如其人,写这牌匾的人一定也是个英雄之辈。
方左将孟晔和慕容安请进门,慕容安这才发现,外头看来除了牌匾和其他府邸毫无两样的绿柳山庄,内有乾坤。
绿柳山庄果然如其名一样,放眼望去,一排排柳树错落有致地立着,刚好是春天,吐着嫩芽的柳树绿意盎然,让整个山庄都充满了生机。
孟晔牵着慕容安的手,跟在方左的身后进了大厅,方左的脚步却没有停顿下来,直到一处紧闭的院落前,才道:“父亲,我将安妹妹请来了。”
不一会儿,院落中便传来了木轱辘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