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算命
我们俩去吃日本料理,不约而同想起当年我们还有李万秋在这里喝醉大闹的情形,好像还在昨天,其实我们三个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李万秋生了孩子之后就跟着江城幻去了北京,我还记得他们走之前约我一起吃饭,那天下着小雨,李万秋的脸有点浮肿,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阑珊,我要走了,我知道是因为你,骆公子才肯放过我妈和我公公。”
当时我并不知道江家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好久没有江福海的消息,后来才知道,江城幻从江福海手里接管了公司,打算北上发展。而江福海夫妻,再也没在康城出现过。
夏琪听完我的话,惋惜地摇头:“再也回不去了,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阑珊,怀孕后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那些破事,我们几个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好,还是不好?幸福还是不幸福?”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幸福:“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夏琪,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让将来的我们后悔。其实我们该知足的,何俊熙对你那么好,骆安歌也对我那么好。”
她吸吸鼻子,眼泪就那么流下来:“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件事,何俊熙帮我爸在香港那边的大学谋了份职,你知道的,我爸志不在当官,他就想好好搞教育。我妈也会过去,手续都在办了,很快就走。”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我还是难过,以后我们姐妹要再见,真不是那么容易了。
“哭什么啊你,又不是不见面了。”
我抹一把泪:“为你们一家高兴,真的。”
她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跟何俊熙商量之后,决定年前把婚礼办了,免得到时候肚子大了不方便。”
我噗嗤笑起来,真是讨厌,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许是夏琪怀孕的好消息刺激了我,我也突然万分期待起来,想着要快快调理好身体,自己也要一个才行。
那几天我都是跟夏琪混在一起,反正她现在是富太太,读书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陪我听课,陪我去图书馆看书。
我们俩像刚进大学那会儿,天天吃食堂,我也不去公司送便当了,有时候骆安歌说要来接我,也被我找借口推掉。
骆公子终于发怒,他发怒的结果就是,迟迟办不下来的手续,四天后就全部办好。
骆安歌甚至帮夏叔叔申请到了美国某常春藤高校的合作意向,这方面一直是夏叔叔擅长的领域。
夏琪一家离开的时候,我哭得倒在骆安歌怀里,夏琪一开始还能笑,笑我经不起离别,笑我大惊小怪,笑我这样那样,可是当广播里通知前往香港的乘客过安检的时候,她哇一声哭起来,抱着我就不撒手。
她恨恨的看着骆安歌,啜泣着:“骆安歌,你对我们勿忧好一点啊,千万别欺负她啊,要跟她白头到老啊……你要是敢欺负她,或者让别人欺负她,我就把她藏起来,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她。我发誓,我说到做到。”
骆公子才不以为然呢,他看了看夏叔叔和苏阿姨,有点不耐烦:“你们快把她带走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或者跟我老婆说。”
夏叔叔点点头:“安歌,一直欠你一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某人笑起来:“夏叔叔,不客气,真的。”
苏阿姨红着眼睛,看了看我们,声音有点低:“骆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骆安歌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就和苏阿姨一起去了栏杆边。
夏琪抱着我,拍了拍说:“你要好好的啊,骆安歌要是欺负你,我回来削他。”
夏叔叔情不自禁笑起来:“得了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们手拉手说了一会儿话,苏阿姨就走过来,她抱了抱我,最后一家三口挽着手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骆安歌苏阿姨找他做什么,在我心目中苏阿姨一直是话不多的温婉的女人,她有什么事情要避开我们单独跟骆安歌说?
“没什么,就是问我一些康大的事。”
康大?
“苏阿姨问我接任的校长是什么人,可不可靠之类的。”
夏琪走了以后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有一天骆安歌说他有应酬可能要很晚回来,要我放学了就回家吃饭。
从图书馆出来,看见束从轩站在门口那棵紫藤花树下。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只知道踏雪下葬以后他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有时间就去医院看望束文安。
谁也没有提及靳江讲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踏雪之死,罪魁祸首是谁,我不知道束文安是不是活在恐惧和内疚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半夜梦醒看着窗外乌黑乌黑的夜发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流下悔恨的泪水。
看见我出来束从轩挥挥手:“嗨,阑珊,好久不见。”
我深深舒口气走过去:“你最近还好吧?”
他点点头:“我要去英国了,走之前想请你吃顿饭。”
去英国,怎么这么仓促?
“我想回到学校去充电,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走之前就想见一见你。”
我们俩去立春吃饭,不知为何我觉得特别伤感,李万秋走了,夏琪走了,现在束从轩也要走,我身边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束从轩说,其实他的梦想并不是开公司成为商人,他最想的就是成为大学教授。
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才适合他,说完了他看着我笑。
我心里酸酸的:“你走了你爸怎么办?”
“我请了护工照顾他,再说还有我姐,应该没问题的。”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逃避,几乎是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束家跌入泥淖,要是我我也承受不住。
这种拥有了再失去的感觉,才是最要命的。
束文安还好,他心狠手辣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惯了,一个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的人,你也没办法跟他谈论什么人性,他的人性早就被狗吃了。
可是束从轩不一样啊,他那么干净,却被迫跟着束家一起跌入那臭烘烘的淤泥。
“也好也好,也许换一个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点点头:“阑珊,谢谢你,我知道从始至终你都在帮我。”
我惭愧地低头:“束从轩,别谢我,我什么也没做。”
他笑起来:“阑珊,你已经做了很多了。要是没有你的出现,束家现在不可能是这样,早就变成历史了。你看当年那些跟我爸狼狈为奸的人,哪个有好下场,我爸已经算是善终了。”
这句话倒是真的,以今时今日骆安歌的地位和手段,收拾一个束从轩,简直绰绰有余。
但是,束从轩知道,元稳元毅的死跟束文安有关吗?
我们总习惯了安慰别人劝解别人,什么坚强啊挺住啊之类的。其实这事要是换你你可能早就崩溃了,要让你来做你可能根本做不到这一步,搁你自己你肯定哭的天昏地暗要死要活。这一拳没有砸在你身上,就永远没有资格说我感同身受这样的话。以前我不明白,总是劝别人乐观什么什么的,其实都他妈的狗屁。
正说话呢,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三嫂,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抬起头,果然是那个龙玦,身后跟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龙玦走进来,看了看束从轩,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哟,三嫂,你这是背着三个出来会老情人呢?”
我一脚踹过去:“滚。”
他果真滚了,只是半分钟后就看见骆安歌带着一群人推开门进来。
他脸色不太好,因为我明明答应了他自己回家吃饭的,现在却跟束从轩坐在这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麒麟一见我就跑过来:“阑珊,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想死我了。”
他张开双臂要来抱我,不过某人咳嗽了一声,他就硬生生把手臂缩回去,只是看着我:“嗯,胖了一点,看来三个没虐待你。”
我小心翼翼看着骆安歌:“你们怎么来了?”
盖聂说:“三哥在这里请客吃饭,三嫂,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这真是越问越说不清的一个问题,我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束从轩,挽着骆安歌的手臂,亲热地问:“那你们吃饱没,没吃饱陪我吃点,我还没吃呢。”
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坐在我身边,看着束从轩。
束从轩不慌不忙跟他对视:“过两天我要走了,来跟阑珊辞行。”
骆安歌不阴不阳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我怕他们俩呛起来,扯了扯身边的人,夹起我碗里的一块肉喂他,谁知道他白我两眼:“不吃,气饱了。”
束从轩以外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丢了筷子,看着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说吧,你想怎样?”
他恶狠狠瞪着我:“你问我想怎样,我还想问你想怎样呢。”
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怄气的时候,我不想让束从轩难堪,我不想让他在要走的时候还认为我过得不幸福。
于是我凑到骆安歌身边,贴在他耳畔:“要闹是不是?可以,从今晚开始,你睡书房。”
简单粗暴的一招,他脸色变了变,警告地瞪我几眼,没再说话。
束从轩今晚吃的本来就不多,被骆安歌这么一闹他也不吃了,起身问我:“我后天的飞机,早上十点,阑珊,你可以来送我吗?”
我点头:“可以啊。”
他笑了笑:“那你慢慢吃,后天见。”
他很快走了,骆安歌特别土豪地叫服务员进来把所有菜全部收走,重新点了一桌,几个人坐下来陪我吃。
我不由得笑起来:“骆安歌,你幼稚不幼稚?”
他摇头:“没觉得啊,老四老七老幺,你们觉得我幼稚吗?”
那几个人纷纷摇头,同时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吃完饭骆安歌提议去看电影,盖聂等几个人很识趣的走了,我想着也是好久没出来浪漫了,就答应了骆安歌的要求。
他去卖票,一个衣衫褴褛的长得颇有几分神似孔乙己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以为是要饭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二十元,递给他。这样的社会,好手好脚的谁愿意出来乞讨呢?
老头弹开我的手,看了我一眼,很认真地说要给我算个命。
我吃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仔细看他时,也不像坏人,虽然衣服是破了点,但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的脸庞满是岁月的皱纹,可是眼睛很明亮,一直盯着我。想起这段时间的失眠,我缩回手:“好啊,如果你算得准,我给你钱。”
“我不要钱。我一般不轻易算命,但是只要我算了,百分百准确。”
老头子叫我伸出手,查看我的掌纹,说:“姑娘的感情线没有分叉且清晰明了,但是中间断了一下,代表你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有过一次无疾而终开花不结果的爱情,但是你最后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子,这个人不简单,非富即贵。”
我缩回手,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要孤老一生。”
他又看看我的脸和耳朵:“你这一生,会有四个男人为你赴汤蹈火,还有人为你粉身碎骨。”
我想起杜樊川还有骆安歌,想起芒康果然是为了我粉身碎骨,突然觉得生活永远在我的智商之外,光这个小老头的智商都远在我的智商之外。
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对命运充满了敬畏,觉得自己永远无法了解这场人生。
我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我最后会跟这四个男人中的哪个结婚?”
老人摆摆手,一脸的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想起阿肯的事情,我问他:“那你再给算算,这段时间我身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摇摇头,继续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追上他,掏出口袋里的钱给他,哀求道:“既然你我有缘,那你就帮人帮到底。”
他又拉起我的手看了半天,最后说:“姑娘这手相好生奇怪,你要是能找到那个和你的手相一模一样的男人,那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那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