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打女人的男人最没用
墨明煦离开京城的第二天,谣言四起,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这次内战。
众人惊讶的是,墨君邪居然没死!
更更惊讶的是,墨君邪居然反了!
那可是大良朝的第一把刀,是大良朝的守护神!
尽管百姓心里对墨君邪都怕到不行,私下里还曾经编排过他吃人肉喝人血的传说,但众人都知道,整个大良朝就算要塌了,都有他这个强有力的后盾顶着!
谁都没有想到,造反的人会是他!
黎民百姓的情绪蔓延,肆无忌惮的生长,到了半下午,这种不加管制的舆论,终于发展成了实际行动!
有人自发的上街游行示威,大喊着口号,什么墨君邪是杂种,墨君邪不是东西,墨君邪是个变态,等等等。
上一秒还是民族英雄的男人,下一秒就被他们狠狠地唾弃咒骂,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不知道是谁带动的,浩浩汤汤的队伍,拥挤到墨君邪的府邸前,人们手中拿着铁锹,大刀,石锤,毫无章法的开始打砸放火,誓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府上的管家见状不妙,第一时间让所有下人从侧门逃命。
激愤的众人,一起推翻了大门,冲到了府上,抢的抢,砸的砸,搬东西的搬东西,大家发泄完情绪,还不解气,毫不留情的放了好几把大火。
火势滔天,吞噬一切。
浓烈的黑烟形成一条又一条巨龙,呼啸着盘旋到半空,面目可憎,又偶有悲悯。
不多时,呛人的气味,发了疯似的往众人鼻子里面钻,立刻就有无数道咳嗽声,猛烈响起。
“这里要烧没了!”浓雾之中有道声音提醒,“大家快撤!”
生命当前,处于情绪激昂的人们霎时回过神来,脚步踉跄,拥挤挣扎着闷头往外跑。
身后高楼随后轰然倒塌。
夜,越发的浓。
燃烧的火光,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照亮。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高歌,有人尖叫,有人奔逃,有人静默。
毫不知情的愚民看到此番情景,兴奋的就像是自己打败了叛国贼,他们抱头拥抱,欢呼不已,还有的人,在彻底宣泄过后,眼神迷茫,心生疑惑,这样是对的吗?
月色隐藏,黑云密布,火烧邪王府,成为大良朝历史上,最疯狂的一晚。
疯狂过后是迷茫,是疲惫。
渐渐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他们的背影或昂扬,或低落,火光漫天中,本该是大快人心的时刻,却有不少人跪在熊熊燃烧的邪王府前,失声痛哭。
浓云黑压压的卷来,璀璨的星被挤压成粉末,狂风四起,无数落叶拔地而起,凌乱而放肆的狂舞,一道尖锐的鸣叫声,破空而来,裹挟着冷艳的火光,噼里啪啦后,归于沉寂。
但,沉寂是短暂的,轰隆隆的雷鸣,滚滚而来。
宛如山洪倾斜而下,又似无数颗心同时炸碎。
这一晚,千千万万的信仰,一同坍塌。
他们无家可归,他们无处可去,他们只能这样,哭着告别一切。
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从大雨到小雨,又到大雨,顾长歌靠在柱子上,没有变过姿势。
她见证了那场可笑的动荡。
见证了大火,辱骂,痛哭,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都是蠢货。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无法选择,墨君邪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真正的强者不是掠夺,不是厮杀,不需要靠尸体白骨来证明功勋,他从来都不屑于宣扬,杀过多少人,赢过多少次……
连小狼崽都温柔对待,满心欢喜抱给她看的男人,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顾长歌睫毛微动,拳头紧握。
一场大雨将大火浇灭,她的衣服湿透了,脸上更是风吹雨打,满是风霜。
撑着伞的女婢,低声安抚,“夫人,我们回去吧。”
她无动于衷。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天地同泣,闪电一下快过一下,砸到地上,炸开清冽的光。
顾长歌推开女婢的手,声音沙哑的道,“我要去那边,别拦着我。”
她周身气息阴狠,在风中越发让人窒息。
女婢抖着身子点点头,不放心的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精致的园子被烧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破不堪,坑坑洼洼的地上,雨滴落入水洼,声音清脆。
木头被烧成黑色,不断的冒着白烟。
已经没有了别人。
顾长歌的手轻轻抚摸上去,像是面对着最亲密的爱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经见证过,他们的相爱。
忍不住的鼻头泛酸,她赶紧偏过头去,然而入目又是千疮百孔的宅子。
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
顾长歌静静的立在院中,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一记下来。
感受过它的豪华繁盛,如今目睹它的落败难堪。
视线在经过书房的时候,顾长歌忽然记起来什么,她拔腿朝着书房而去,女婢在身后失声叫道,“夫人!夫人您去哪里!”
书房同样没有幸免于难,推开门的时候,房门居然摇摇晃晃的砸下来。
顾长歌躲得快,房门应声落下,碎成两瓣儿。
她抿了抿唇,这里浓烟滚滚,呛得她眼泪直流,顾长歌没有退缩,找到一张桌子,把抽屉打开,里面有着无数封信件。
都是墨君邪写给她的。
可惜的是,不少已经被烧成了灰,没被完全破坏的,只剩下个边边角角。
她一直忍着没哭,到这里却气得掉眼泪。
顾长歌掏出手绢,把烧成灰粉的信件和纸片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用力包住,塞进衣兜。
她转身,大阔步的离去。
关于邪王府上的动乱,隔天就传到了皇宫里,良文帝听完大臣的汇报后,气得胡子都歪了。
这帮蠢到死的百姓!
墨君邪那套园子,可以说是府邸里面斥资最多的,里面不少奇花异草,就连那装饰用的假山,都是从南方大老远运过来的,花了不少钱的!
他们烧起来可真是丝毫不手软!
都是钱啊!
良文帝咬牙切齿的骂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烧都烧了,造成的损失不可挽回,他气急败坏的最后吩咐,找人看好邪王府,等过些日子准备拨款重修。
毕竟那地段不错。
良文帝发了顿火,调整半天才恢复情绪,让大臣紧跟着汇报下一件事。
下一件事,提到的就是墨明煦带兵讨伐墨君邪。
无奈的是,墨明煦去了两天,和墨君邪对峙两天,不管他是用什么办法宣战,淄州城大门紧闭,绝不应战。
“那就让他们偷袭啊!”良文帝咬牙切齿,拍着桌子道。
大臣们哗啦啦跪了一地,之前汇报的大臣只能硬着头皮道,“偷…偷袭了两回,可是没一次成功的…皇上,您也知道,墨君邪可是鬼将军,其用兵常常出其不意,怕是煦王…难以招架!”
说的是实话,但是难听啊!
尽管再不客观,满朝文武都必须认同,墨君邪在军事上面的造诣。
高座上的良文帝,环顾下面的众臣,腾的站起来,他把袖子甩的老高,“传旨下去,召煦王回京!”
众臣俯首,未敢有任何异议。
外面早已闹得纷纷扬扬,顾长歌对于两军的战况,一无所知。
她被困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与世隔绝,没有人会主动来跟她说那些话题。
起初她还试过绝食,让女婢开口说话,结果失败了。
她太怕饿了。
后来顾长歌就淡然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眼下她需要专注的是如何离开这里。
府上没有了墨明煦,她不用面对他,没有人来给她添堵,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时不时的想着逃跑。
但逃跑只能想想,顾长生还被困在牢里。
顾长歌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在府上好吃好喝待了差不多七天,这天刚早上起床,就听见外面一阵阵齐整的脚步声。
顾长歌警惕起来,迅速穿好衣服,严阵以待的看着房门。
进来的是墨明煦。
他满脸阴沉,穿着的铠甲还是如临走时候一样,路过她时扫了她眼,下一秒,却把佩剑狠狠地砸在桌上。
哐当作响。
顾长歌嘴角下压,他又开始发神经了。
“吃饭了没?”他冷着声音问。
顾长歌没回答,墨明煦咬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他猛地拍桌子,震耳欲聋,“顾长歌,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话我就要回答?”顾长歌笑着反驳。
不知为什么,他越是疯狂,她就越是痛快。
现在大概也就这么点恶趣味了。
墨明煦一怔,手指指着她,连连说了几个好,他冷然的吩咐,“准备早饭,本王要用饭!”
饭菜上桌,他拉着她,按在他的腿上,顾长歌挣扎不得。
墨明煦给她盛了碗粥,“吃掉它。”
顾长歌不动。
他掐她的腰,“吃!”
顾长歌还是不动。
墨明煦一下子把碗筷摔了,他阴沉沉的盯着她,“墨明煦是个胆小鬼!他以为躲着不出城,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踩在脚底下!他不出来,我就偏偏要他出来!”
“哦。”
墨明煦把她推开,擦着手上的残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顾长歌这才看向他,“我?”
“我把你挂在城门口,不信他不出来。”墨明煦站起身,“长歌,你应该庆幸你对我还有价值可利用。”
“是啊,我很庆幸,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他会狠心刺我两剑,你觉得把我挂城门口有用?到时候……”顾长歌似笑非笑,“我怕你会先心疼不已。你对我什么感情,就算骗过所有人,你能骗过你自己吗?”
“你!”他被戳中心事,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别太自信。”
顾长歌揉着火辣的脸颊,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开始吃饭,“只会打女人的男人最没用,你让我觉得恶心。”她挑眉看他,似笑非笑,“还好你没承认,你喜欢我。不然这饭都吃不下了。”
墨明煦把桌子踹的歪歪斜斜,汤洒出来,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