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换粮票
“姑娘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来的大姐虽然比较瘦弱，穿着也是补丁的衣服，但是衣着干净板正的梳着油光水滑的黑辫子，怀里的孩子也是难得的虎头虎脑，脸上虽然没有几两肉，但是看着却不是那种面黄肌瘦的样子。
没有想到会有人来主动和自己搭话，宋姐儿的手一下子捏紧了些。不过还是不露怯的说道：”想要点吃的，最近弟弟妹妹们饿了。”
大姐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衣服虽然比较单调的颜色，看着有些陈旧。但是仔细看看一左一右两个小孩背着的包，就能够发现他们用的布料都是崭新的。
看起来不是那种穷的吃不起饭的，大姐的眼神定了定笑着侧身凑过来：“我姓马，你们可以叫我马大姐。”小满甜甜的叫了一声：“马大姐。”
“哎，这孩子长得真水灵。”马大姐看着小满的玉雪模样心里更加肯定了，说不定这一行是一只大肥羊。她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兴趣到，大姐的家里面坐坐。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们在这里站着也不好。”
马大姐的家住在不远的地方，最近抓的比较紧，她便没有挎着篮子出来。只是站在这里想带着看上去信得过的人到家附近看看。
“大姐，你家里面有吃的吗？”冯磊出声问了一句，他拎了拎自己的军绿袋子：“有没有这个袋子那么多啊。”
马大姐拍了拍心口：“这袋子，我家里可有好几个呢。”两边的人都达成了共识。马大姐带着三人窜过了两个小巷子，然后来到了一栋筒子楼下面。
楼外面有个老太太坐着正在打毛线，她走过去说了什么：“妈，有几个娃子要来买粮食。”这片筒子楼里面的人也都算双职工大院。
老太太望了一下小满三人，笑眯眯的说道：“别着急先坐一坐。”小满知道了主事的应该是老太太，走过去坐到了老太太旁边的小矮凳子上。
老太太看着来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女娃，也没有惊讶。她年纪这么大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家里面有些时候抗事的的确是老幺，转头问道：“平时都吃点什么啊？”
小满愣了愣之后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问她要什么粮食就说到：“平时就想要一些玉米面和小杂粮，不要精细粮，太贵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着小满说话有条有理的，应该就是一个能担事的存在：“出来玩带的票还是钱啊？”小满捏了捏自己包里面的大团结：“我妈给了我零花钱，不让我带票，家里票紧张。”
他们一老一小坐在一起就像是祖孙两个人在聊天一样，老奶奶打着毛线也没有停下来，低声说道“现在粮食金贵呢，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不过有粮票可以换。”
城里人常常把私下的粮票拿回来还钱，乡下的一些人孩子多票少，在这个没有票寸步难行的时候也会用钱来换票。老太太也把小满他们当成是这样家庭的孩子了。
“粮票怎么换的？”宋姐儿也听了小满的话打听过，现在黑市里的市价，一斤粮票能够换一元五毛。就是不知道这个老太太会不会看他们年纪小就坑人了。
“一斤粮票，两块钱。”老太太看着年纪小，似乎不知道市价的样子开口随便说了一个价钱忽悠小孩子。
“贵了点。”小满皱了皱眉，别看只是贵了五毛钱，凑一凑就能够一家三口四五天的口粮了呢。
价格的确是不便宜，老太太见小满没有说话：“这东街里面一碗素面都要一块钱，一个烧饼都要五块钱。”东街也是一个黑市，不过更像是一个只有市场，有许多人在空荡荡的棚户下面搭一些摊位，卖点吃的，用的。孩子们也喜欢来这里买零食，年轻人喜欢在这里淘换衣服和手表。
“这价格都挺贵的，但是粮食票嘛，你们小娃子揣着带回去也安全。”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暗示小满一行人太小了。冯磊站在小满后面听了半天，看着小满为难的样子，代替她出声说道：“两块钱太贵了，上次我和我爹一起来过，他都换的一块五。”
小满也露出一种比较可怜的表情说道：“就是，我爹上工的时候把腿摔断了，家里的粮票不够用了，我们才自己出来换的。要是换贵了就浪费钱了。”
这年头人人都不好过，这小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也让老太太有些动容：“成吧，一块五就一块五，算是我发善心给你们的了。”家里面的孙子也是这个年纪，想着自己的孙子就不忍心坑这几个孩子。
家里不缺粮食，也不缺来换粮食的人，没得欺负遭了难得小孩子，大不了后面再宰俩笔。小满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看起来好不可怜。宋姐儿第一次领略她说哭就哭的本领，吓得有点手足无措。
却也正好给老太太营造了一种憨老大的形象。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媳妇，马大姐便回屋子里面拿了一块破手绢出来。里面包裹的就是粮票：“都在这里了。”
小满给了马大姐十五块钱，吸了吸鼻子将粮票塞进了挎包的内袋里面，然后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谢谢你，我送你一个小兔子，下次还来找你买。”
她从兜里面拿出来一个雕刻的木头小狗狗，留在了马大姐的手里：“如果家里面有和我们一样的孩子，她一定会喜欢的。”倒是有点惊讶于这小丫头的会来事，小满飞快的拉着二人走了。
他们换到了粮票手里还有五块钱：“这粮票我们平分。”小满拍了拍包里面：“你别想着这粮票贵了，早点去换粮食去，每次少买一点粮票，分开去换粮食之后就藏起来一定有用的。”
宋姐儿见识了小满超过年龄的心智，这会已经是心服口服了：“成。”小满又拿出来剩下的钱：“我们不能经常来，你要是换了粮票之后，就给我们也一同换了，下次来我自己换。”
宋姐儿点了点头，把粮票还有钱都装好了。他们的目标地还有东街，那个地方就适合小满去了，但是不适合带宋姐儿：“我还想去东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换东西的地方。”
宋姐儿的手里面揣着那么多的粮票，还有五块钱可一点都不想去东街，那边的“自由市场”没有巡逻队，扒手也多，万一掉了的话心里得疼死：“我，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换粮食，成么？”她想拒绝又怕满儿不开心，只得小心的询问。
没有想到正中了满儿的心，她是想去换一下自己做的玉珠手链，这种东西可不想让宋姐儿知道，她表面上有些遗憾的说道：“成吧，你要小心的看着我们的粮票，十斤粮食呢。”
宋姐儿点了点头，在墙角后面把自己的外套一反转，赶紧往另外的地方走去了。小满和冯磊两个小孩子在街上走着就要随意许多。
冯磊是知道小满在开玉料的：“咱们自己去，别人会买我们的玉料嘛？”他们两个看起来太小了，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拉下面子来买。
“你忘了，咱们是为了找我那对下落不明的爹娘来卖玉手串的。”玉手串这种东西现下也是忌讳的很，明面上普通人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但是自古以来大家对玉石的热爱就从未消退过，不管是多把它们当成糟粕还是有爱好者会买的。小满早就想过要是有人看他们小孩子不买，就把身世扯得惨一点。什么家里面落了难，妈妈和爸爸不知道去了那个农场劳作，想要打听消息可是没有足够的钱。总之就是让人打消收这个东西的顾虑。
东街果然是十分热闹的，许多人自发的弄起来小摊来卖东西，队伍里面也有一些民兵的人，不过这一条街是一块交过保护费的，收了底下的孝敬，他们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东街也有许多脖子上，手臂上红领巾的小孩。大约都是家里面有点富裕，会给一两毛的零花钱，放了学之后就来这里买点零食，冰棍还有糖水喝。
所以小满和冯磊的身影混在里面也不算突兀，不光有卖各种饰品，梳子的小摊子，还有卖布料和衣服的。小满看的眼睛都要落进去了，鼻尖突然飘来一阵香味：“什么味？”
她不停地抽动自己的鼻子，用手捅了捅冯磊，两个顺着味道就走过去了：“菜馄饨五毛钱一碗，肉馄饨一块钱，素面五毛钱。”一个炉灶旁边摆着一个牌子写着价钱。
在往旁边就是包子摊在，再往旁边还有卖饼干奶糖的。馋的两个人都吞了吞口水，可是身上没有一分钱了，瞬间有点后悔刚刚把最后的五块钱都给了宋姐儿。
“还是要挣钱啊，不然我们就算知道了地方也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冯磊小大人一样的拍了拍小满的肩膀，唤回来她不舍得小狗眼睛。
“对，我们先去把东西换了，就可以来这里再打个牙祭了。”冯磊刚刚是想劝小满存钱，没想到别人回头第一句话就是要还钱吃饭，真真是一个好（四声）吃的。
他哽了哽，最后还是无奈的说道：“成，不过我们得先去看看有没有人要东西呢。”得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准备点好吃的，免得有谁，拍花子的用吃的就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