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夫人程翠莲
坐在椅子上的几位侍妾有些难为情，还是花侍妾首先站起身来，向着座上的程翠莲行了个礼，平淡地说“奴婢花儿，进徐府最早，已经伺候爷三年有余了，奴婢擅长女红，略识得几个字。”不卑不亢，声音宛若黄莺出谷，模样倒也算是可以，程翠莲点点头。看向下一个侍妾。水侍妾见花姐姐已经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觉得她也不能太过落人后，于是，照着花侍妾的方式也说了一遍，不过水侍妾擅长的不是女红是琴。
另外三人也纷纷效仿这两人，各自介绍完毕之后又坐回各自的座位上。
程翠莲仔细打量着在座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不是不知道她嫁的相公风流花心，没想到这几个侍妾确实也都是有姿色的，沉下声音对着各位美人说“我也不是个不容人的，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自打我进了这徐府的大门，成了你们的当家主母，你们便得守着我的规矩，这每日里，都要去我的房里立规矩，还有，你们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以前咱们爷宠过你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可清楚？”
底下齐声声地说“奴婢谨记夫人教诲。”
徐翠莲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另外，身为奴婢，做事要认真规矩，”话说着，一边打量着雪夫人，这雪夫人据说出身青楼，一身肌肤赛雪而得名，因此，这雪夫人倒是也会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经常穿一些能够露出锁骨的衣衫，这赛雪的肌肤展现无余。
“这穿着打扮上，也得注意些，我是不知道你们从前的出身，不过，我得告诉你们，你们既然现在进了好人家当妾，就得有好人家的样子，那些暴露的衣服还是少穿，省的外人看了笑话咱们，”程翠莲说这话的同时不经意地看着底下的雪夫人和水夫人，只见二人面色有些通红，却并不敢抬头。
“还有，花妹妹，你头上带着的钗是谁给你的？我怎么看，也不该是你的东西，你要知道，一个奴婢头上戴的头面，怎么样也是不能越过主子去的，你说呢？”程翠莲毫不留情地说着花夫人，花夫人猛然抬起头，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程翠莲。
“怎么，花妹妹不服气吗？是不是觉得我说得不对？”程翠莲直视着花夫人，花夫人嗫嚅地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的确，这头上的钗不是自己所有，是当初小舞刚进门时她们几个自小舞那边抢来的，她们几个人人手一个，将好的头面都抢了来，几乎没给小舞剩下什么，花夫人转头看看在座的几个人，其他几个人今日都没戴着，只自己带了这显眼的。
程翠莲身边的丫鬟机灵，走到花夫人跟前，花夫人无奈只得将这钗拿下来，递给丫头红叶，红叶拿着走到程翠莲跟前，“看这只钗的做工与用料皆属于上乘，这末端三个小小的字不知道花妹妹可认识？”抬眼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花夫人，程翠莲接着说“墨玉轩这三个字可不是一般老百姓用的起的，这墨玉轩产的东西专供王府世家夫人所用，这是京城里不知道哪个王府里流出来的东西吧，你也敢佩戴？”
听了程翠莲的话，花夫人顿时一阵冷汗直往外冒，起先，她们这几个人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名贵，只是看成色是个好东西便据为己有，当时小舞也并没有阻止，没想到，竟然是个祸害。花夫人赶忙跪下告饶“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不是奴婢的东西，是咱们府里的小舞送给奴婢的，”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其他几个人，赶紧买好似的说“不止奴婢有，其他几个妹妹也是人手一个，”花夫人这几句话，瞬间将其他几个人拉到跟她一个战线上去，众人纷纷跪下，违心地说“确实，是小舞姑娘送给奴婢们的，奴婢并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请夫人饶了奴婢。”
“谁是小舞？”怎么又冒出来个小舞？程翠莲有些奇怪，一旁的丫鬟青梅赶忙趴在主子耳边说“就是前几日荣王府苏侧妃让咱们关照的，自荣王府出来的一个丫鬟，被咱们爷收了房的，”程翠莲听了点点头，“将小舞带来，既然是伺候爷的人，怎么今日却没来？”
青梅赶紧说“虽然是爷收了房，但是不被爷所喜爱，因此，据说只伺候过咱们姑爷一两次而已，便被赶到下人房去了。”
不多久，心惊胆战的小舞就被带到了程翠莲跟前，小舞跪在地上，看着这几个府里的侍妾都在，以为她们是给自己告状了，心里有些害怕。
程翠莲打量着这个所谓的伺候过自己相公的女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头上梳着简单的丫鬟头，没有佩戴任何首饰，露在袖子外边的双手冻得红肿。这地上的女子，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你看，这钗可是你送给花夫人的？”程翠莲淡淡地问，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小舞看了一眼丫鬟手里的钗，并没有接过来，说“这确实是奴婢的东西，只不过，并不是奴婢送给花夫人的，是她们抢了奴婢的。”程翠莲略带兴味的眼神扫过一众侍妾，“那你为何不禀报老爷夫人为你做主呢？”
“回夫人，那时候夫人尚未进府，府里就花夫人年纪最长，奴婢并不敢违背众夫人的意思，这几只钗是奴婢进徐府的时候原来的主子给奴婢准备的东西，只是，奴婢自知身份，并不敢擅自使用，既然这几位夫人想要，奴婢也就顺势让她们抢走了，只是奴婢不知道，这几位夫人竟然戴在了头上。”小舞并不会天真的认为新夫人会为她伸张正义，只是，看今日的架势，新夫人这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了。
程翠莲点点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以后记住，咱们府里没有偷抢这一项，下次发现这种情况，一律撵出府去，该发卖的发卖，绝对不留情面。另外，你们要谨记你们的身份，凡事别越过主子去，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今日的事我不跟你们几个多计较，每人罚三个月的份例银子，将这些抢来的东西还回去就算了。”
众人不敢出声，没多久，这训话就结束了，小舞走在这几个人的后边，自是被几个侍妾又冷嘲热讽了一番，只是，小舞回到下人房没多久，几个侍妾便派人将抢去的头面送了回来。
小舞不敢耽搁，亲自将东西收了并且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她出王府时静女给添的首饰放在一起，往熙春苑而去，这些首饰，侍妾尚且不能佩戴，更何况她，还是送出去的好。
小舞去熙春苑的时候，夫人并没有见她，小舞也只是将首饰给了程翠莲身边的大丫头红叶，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出来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舞才算松了口气，但愿，她送的这些东西能让程翠莲高兴，摸摸尚看不出什么的小腹，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间，已经到了五月份，这期间的日子过得倒是平顺，荣王府里各过各的基本上都互不干涉，谁知，这个平衡，却被彩衣打破了。
最先发现彩衣异常的是彩蝶，呕吐嗜睡，不喜饭食，一切都是怀孕的症状，彩蝶当时就有些心慌地问彩衣“怎么办，你要是真怀孕了，她们能容得下你的孩子吗？”
彩衣也有些犹豫，“苏侧妃那是不必担心的，她不能生育，自会尽量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静夫人那肚子也渐渐大起来，无事基本不出门，只是目前不知道王妃的心思是什么，毕竟，原来的时候，她是不想我有孕的。”
彩蝶点点头，却听彩衣接着说：“还有就是右相夫人那，如果她得知我怀孕，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是啊，现在你已经知道你娘的消息，与苏夫人的约定自是变得无关紧要了，就是怕苏夫人知道了你有身孕的消息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反而容易出是非。”彩蝶说。
彩衣也觉得彩蝶说得有道理，“只是，这怀孕的事肯定是瞒不住苏侧妃的，我整日在她跟前伺候，倒不如直接告诉她，只是一旦告诉苏侧妃，王妃那边的眼线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我目前还不能确定王妃的意思，总觉得很担心，”
最终，彩衣还是先向苏香玉坦白了自己的孕事，苏香玉喜不自胜，像是自己怀了孩子般高兴，只是，彩衣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近日，孔明哲忙着又是看不到人影，偶尔回王府，也是多半待在书房，有时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还有些同僚或者好友，静雅猜应该是忙着朝廷上的事，也便不多问，只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久了，心里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一声令下，朝北就到了跟前，“王爷最近在忙什么呢？”端坐于花厅的主位上，静雅面带微笑地问。
机灵的朝北赶紧献殷勤地说“王妃，咱们王爷近日正在为南部干旱的事儿烦心呢，王妃可别说是我说的，奴才看着咱们王爷最近是寝食难安哪，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差事就落在了咱们爷身上。”静雅听着心里着实一惊，这干旱不比别的，老天不下雨，农作物不长，收成不好，可是有极其恶劣的影响的。
“恩，放心，我知道了，没事你回去好好伺候你们爷。”静雅再没心思问其他的，让春花给了朝北些喝茶的钱，朝北乐颠颠地走了。
直到午膳的时候，静雅都在出神，“王爷还在书房吗？”静雅淡淡地问，一边的秋月回答“应该是，”静雅点点头，“如果是王爷一个人在书房，那么就请王爷回来用午膳，如果还有其他人，那就算了，你亲自去一趟吧。”秋月办事比较稳妥，这些小事本是找个无关紧要的丫头去就可以，秋月亲自去了，孔明哲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
秋月领命而去。
直到膳食已经上了桌，春花想掀开盖盅，被静雅制止，静静地对着一桌子饭食出神，好一会儿孔明哲才进来，脸上带着和熙的笑容，“怎么不先吃，这几日事儿忙，我在书房略微用些也就罢了，巴巴地遣了秋月去叫我，莫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静雅起身，亲自拿了毛巾帮着净完手的孔明哲细细地擦拭，笑着说“整天忙得见不着人，怎么现在连吃顿饭也不行了？”
“行行行，怎么不行，你说吃咱就吃，”孔明哲呵呵一乐，暂且将烦心事抛在脑后。
静雅将辣子鸡，酸菜鱼等孔明哲爱吃的夹到他的跟前，鱼刺也仔细地剔除了，只是，这样贤惠地样子，却让孔明哲有些不安，以往，静雅除了对儿子那么体贴，还真没对自己这样过。
“怎么了？”孔明哲还是忍不住问。
看孔明哲吃得差不多，静雅也不再卖关子，“王爷近日在忙南方旱灾的事？”
静雅只一提，孔明哲就有些叹气，“是的，南方旱灾本来朝廷调拨些银子就是了，只是，皇帝今年刚刚着手开始修河筑堤，银子都使到这上边了，若是今年这堤坝修好了，明年再干旱，乡民们也不用怕了，只是，谁想到，今年这个坎儿就不太好过。”
“王爷也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爷想着如何筹措银子呢？”静雅波澜不惊地问，就算早有妙计，也得等着孔明哲将话说完。
“本想着由我牵头，先组织京城的王公贵族捐款捐物来着，谁知道，我私下着人探听了下几个世家的话，各个都是想尽了理由推脱，现在筹银子一项就成了大事，”孔明哲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只是现在有些庆幸的是，当时还好没有在朝堂上直接跟皇上大包大揽地将组织世家捐款这项提出来，否则，自己的脸面必定要丢尽了。
孔明哲接着说“这些个滑头，都不是个缺钱的，谁知道，到了真事儿上，就都缩头当乌龟了。”
静雅笑笑，一身白裙映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这也难怪，想着从他们兜里往外掏钱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我倒是有几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孔明哲双眼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静雅，倒是让静雅有些不好意思，静雅接着说“不过我也是妇人之见，说得不好王爷可别笑话我。”
在孔明哲催促的眼神下，静雅慢慢地说“你也知道，别说是京城世家，就算是普通过日子的老百姓，这掌家的权利也多半是在女人手中的，自然，只要是动银子，也需要经过女人的手不是？所以说，您一个大老爷们想要这些爷们儿掏出大把的银子来首先也得经过女人的同意，我这样说你别不高兴，除非，男人极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才会努力花钱得到，但是捐款的话，就不好说了。王爷，我问你，除了古玩金钱女人，男人还喜欢什么？”
孔明哲略微一沉思，不确定地说“字画？”
静雅笑着点点头，“不错，是字画，但是这字画也得是针对一部分男人的，像咱们爷这样的地位的不是很适合，有一部分人则非常适合，比如说富商巨贾，他们远离权利的中心，不能轻易得到这些东西，而他们，又迫切的需要这些个文雅的东西来点缀自己，因此，投其所好，由咱们爷牵头，请京城才子书画界的大家们献出墨宝，还怕这些富商巨贾们不往外掏钱吗？要知道，这些个书画大家们平时的墨宝可是不会轻易流落民间的，不过，想要这些个清高的才子们献出来墨宝还需要王爷从中周旋。”
孔明哲欣慰地大笑，“没想到我的雅儿如此有天分，你这一招，不怕那些个人不往外掏钱呀。还有什么计策吗？”
静雅接着说“这是针对富商巨贾的，还有一部分则是针对这些大官们的夫人的，现在南方干旱，朝廷暂时没有银子调拨，但是，朝廷却还有另一种法子可以用，皇上后宫庞大，只这后宫里的一应用度就花费甚多，倒不是让皇帝的妃子来减少用度，而是，不管是哪个妃子哪个主子，都有些闲置不想用的布料首饰，这些在宫里虽然常见，但是在民间可就不常见了。这些闲置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一下，可都是这些名门世族的夫人小姐们极其喜欢的东西呀，再怎么说，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民间一般不得恩赐是享用不到的，王爷，您说这些东西值钱吗？”
孔明哲点点头，一收手上的折扇，“这两条法子我看应该是极其有效的，第一条我可以召集几个王爷商讨具体实施细节，第二条的话我看需要禀告皇上，只是我觉得，第二条法子更适合皇后亲自主持，这样的话才更能体现君臣同心。”
“静雅，你真是我的解语花，不瞒你说，这事我也想了好多天了，底下的人献出了的计策收效甚微，并没有筹集到多少银子，还是你聪明。”孔明哲起身握住静雅柔滑的手，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