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子病了
“今天荣王妃在后花园里边命人搭了戏台子，各位夫人有喜欢看的，可以移驾到后花园赏戏。”不多一会儿，李总管进来通知大家。静雅心里挂念孩子，并没有多少心情陪着大家，于是，看着大家陆续去了后花园，自己赶紧赶回秀明苑。
静雅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果不其然，走到秀明苑的拱门的时候，就远远地听到院子里孔泽月撕心裂肺的哭声，静雅不自觉的双目微微湿润。
“小姐，你可回来了，”春花急的脸色通红，来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张望着静雅。静雅面色一白，“怎么了？”
“小世子从回暖阁回来就一直啼哭不止，奶娘喂奶也喂不进去，现在又开始拉肚子了，”
“去请太医了没有？”“已经派人去请了，”静雅急忙走进内室，小世子哭得满脸通红，嘴边依依有漾奶的痕迹。心疼地抱过儿子，大概是熟悉母亲的味道，孔泽月的哭声渐渐小了起来，却仍是委屈的轻轻抽搐。
远远的丫鬟将太医引到正厅，静雅将孩子抱着让太医诊治，钟良玉太医乃是太医院里有名的大夫，对小儿的病症尤其在行。
“小世子许是吃了什么凉寒的东西，引起的肠胃不适，只是不知道王妃给他吃的是什么？”太医疑惑的说，按道理说，小世子刚满一个月还不能吃些食物，只能吃奶水，钟太医不确定地说。
“太医，他不过刚满月的孩子，我们是万不敢给他随便吃东西的，”静雅慌忙说。
“那么其他人呢？”钟太医轻摇着头，静雅猛地一阵心惊，看向周围的丫鬟奶娘，春花秋月他们一脸茫然，几人的视线统一地转向奶娘，奶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王妃明察，我知小世子身份尊贵，除了奶水从不敢给他吃任何东西，求王妃明察，”说完，便一个劲在地上磕头。
静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一直以来，这个奶娘都是尽心尽力地奶着小世子，并没有看到任何越矩的行为，“那你可吃过什么寒凉的东西？”太医转头问奶娘，奶娘诚惶诚恐地说
“回太医，我的饭食一相是府里准备，并不允许我私自吃东西。”
“那你最近吃的可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钟太医摸了摸胡子，奶娘迷茫地说“并没有什么不同，”随即低下头，又猛地抬起来，“自昨天晚上膳食里的汤换成了另一种，跟原来的味道稍微有点不同，”众人眼神一致地盯着奶娘，静雅眸中一阵凛冽的寒气，“有何不同？”
奶娘支支吾吾地说“奴婢也说不上来，好像有一种海腥味，隐隐约约的。”
“奶娘的膳食是由小厨房里做的还是大厨房统一供应？”静雅转头问春花。
“小姐，奶娘的膳食虽然也是特别指定的，但是也是由大厨房负责供应，”春花老实地回答，似乎领略到静雅问话的含义。
“那么大厨房内可有咱们熟悉的嬷嬷在？”
“小姐，奴婢以前经常去大厨房催膳食，大厨房内的王嬷嬷倒是比较老实忠厚跟奴婢能说得上话，”秋月赶忙回答。
静雅微微思索，然后对着秋月说“现在应该在准备晚膳，你趁着这个时间去私下打听一下，最近奶娘的膳食可有变动，不要太惹人注意，然后今晚晚膳的时候就说奶娘有事不去大厨房用饭了，将膳食端来秀明苑。”静雅吩咐完后，秋月领命而去。
静雅低头仔细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奶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跟奶娘有没有牵扯，随即吩咐奶娘先退下。“太医，这件事不宜惊动府内的其他人，请太医用完晚膳再回去吧，还要麻烦您给看一下奶娘的膳食。”太医忙低头应下。
不多久的时间，秋月便回来了。“小姐，刚才去大厨房本想着暗地里打听一下王嬷嬷，近日大厨房里的动向，没想到刚一去，就碰见管事的周嬷嬷，自告奋勇地向往说起来这两日大厨房为了好好伺候奶娘的膳食，特地改了暖胃粥的方子，看那个样子好像要上赶着巴结咱们似的，”秋月一脸迷茫带疑惑地说。
“可知道他们改了哪些东西在里边？”静雅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事关儿子的健康，看来是自己一直以来太疏忽了。
“周管事嬷嬷说，里边特地放了点水产田螺，她说可以补充营养，”奴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太医，可是田螺的作用？”静雅赶紧问太医。
太医略微吃惊地说，“应该是，田螺性寒，孕妇产前产后都不宜吃，否则，孕妇多食容易引起滑胎，产后多食的话，便会容易引起胎儿腹泻，”太医恭敬地回着静雅话，接着说“一般大夫并不能准确的诊断到底幼儿因何腹泻，大多以为体外受寒，殊不知有许多寒性食物经由母体乳汁入口更容易引起腹泻，这样的食物间接被幼儿食入体内，却更不易被发觉，久而久之，便会引起幼儿身体元气损伤，进而引起体外寒气入体，对健康有相当大的损害。”
静雅内心一阵颤抖，她知道太医最后的话说的隐晦，儿子那么小，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很可能损伤元气，加上儿子又是早产儿……静雅不敢深想下去，还好，儿子一直在秀明苑，自己的几个丫头也一直非常用心地去照顾。
“王妃放心，小世子腹泻时间不长，倒是不需要服药，只要奶娘正常饮食，提供健康的奶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静雅再三确定太医说的暂时不需要服药，等后续观察以后如果症状不能缓解再稍微灌点药即可，才略微放下心来，静雅总觉得这事有哪里古怪，可是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当下外边丫鬟来报说是宾客们听完戏，宴会也快要结束了，来请王妃一同前往跟荣王送客，静雅来不及继续想下去，匆忙换好衣服赶到回暖阁。
直到各个贵客都走净了，也来不及跟孔明哲说儿子的情况，静雅回到秀明苑，正好大厨房听说今日奶娘要在秀明苑用膳，周管事派人将饭菜送了进来，奶娘慌忙接过，并不敢擅自食用，随即将饭食递给大丫鬟春花，经过太医对暖胃汤的品鉴，才确定真的是田螺在作怪。
不过这倒是让静雅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在刚发现异常的时候就已经将这苗头掐死在了萌芽里。
亲自起身将太医送到秀明苑拱门处，再吩咐丫鬟打赏，才转身回到正厅。
“小姐，刚才太医都在，我没有说完那些话，周嬷嬷说前几日兰夫人院子里的红蕊去大厨房的时候跟周管事套近乎，才私下给周管事献策，说是田螺对产后妇女的奶水有帮助，周管事一听很高兴，好像觉得抓住了个孝敬主子的机会似的，才将田螺备齐了于昨日的汤中加了这东西。”秋月如实向静雅汇报。
“你做的很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是这红蕊怎么一直没大听说过，你方才说是兰夫人院子里的？”静雅疑惑地问，又是兰夫人，以前发生的桩桩件件仿佛都跟这个兰夫人脱不了干系，难道真的是她？
“小姐，红蕊是近来在兰夫人跟前颇为受宠的丫头，听说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梳头的手艺，甚得兰夫人喜爱。原来一直在院子里当值，最近听说被调到兰夫人近前伺候了。”
“哼，我自问我对她们已经相当仁慈了，没有去处理她们，竟然胆大地来欺我，如今，更是将主意打到了我儿子身上，她们这些人，不管是谁，如今我都不会放过，你们也打起精神来，尤其是小世子的事，从今天起，奶娘也一并在我们小厨房吃饭吧，省的这些有心人不死心，大厨房那边总是防不胜防的，”
众人忙答应着，春花秋月几个知道静雅向来仁慈，但这次，确实是触犯到小姐的底线了，为了小姐跟世子，她们几个也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女人的。
静雅到底动作是慢了些，还没来的及处理些什么人，宴会的第三日孔泽月却又出事了。
那日一大早，静雅起床后就要见儿子，春花跟夏雨一边伺候着静雅梳洗，秋月去了东厢房抱小世子，小世子已经醒了，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黑黑的瞳仁，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看见春秋月就笑了，当时奶娘正在给小世子换衣服。
“徐妈妈，小姐要见小世子，我抱过去吧，”徐氏不知为何手下一颤，给孔泽月穿衣的动作明显一顿，显然没想到秋月会这个时候来，今日小世子醒的有些晚，因此，徐氏并没有老早给小世子穿衣服。
徐氏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姑娘先等一下，马上，马上就好，”秋月笑笑，“也不用那么着急，小心慢点穿，可别冻坏了咱们小少爷，”边说便逗着孔泽月，偶尔瞥见旁边刚换下的衣服，感觉有些陌生，却也并没有当回事，看上去那个布料并不像是府里的布料才是。
秋月小心翼翼地抱着孔泽月，见徐氏慢吞吞地还在屋里，随即说“徐妈妈你跟着一块吧，”听见徐氏在厢房内慌忙答应着，秋月倒是感到相当的意外，往日，徐氏动作麻利，往往离小世子不过半步的距离，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的淡定。
自从徐氏转到小厨房吃饭以来，就跟这四个丫头一桌子吃饭没再去过大厨房，春花秋月她们几个自觉与徐氏的感情也更近了些，平日里对徐氏也颇为照顾。
一上午静雅都抱着孔泽月，热乎乎的儿子让静雅爱不释手。直到孔泽月困得要睡着的时候，静雅才叫奶娘抱回去。
“哎，原来看孩子那么累呀，我的胳膊都要麻了，”静雅对春花说，“小姐，那是您身份尊贵，您的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世子虽小，可也有些沉重，抱一上午当然累了。”春花边笑着边说，小姐天生的富贵命，哪里有这些个力气呢。
“不过，当娘的，再累也欢喜，”静雅脸上漾着满满的母爱，甜蜜温馨。
“今日你们王爷不在家，我可得多亲近亲近儿子，省的他回来跟我抢。”静雅笑嘻嘻地说。
要说孔泽月上午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就不是那个劲儿了。哭闹不止，还有些发热的症状，紧赶着请了太医来看，一盆雪水兜头浇了静雅一个透心凉。
“王妃，小世子有出痘的迹象，”太医面色忧虑地看着傻在当场的荣王妃。
世人都知道，小孩儿出痘可是一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极有可能自己将要再也见不到儿子，这个噩耗几乎就给静雅判了死刑，静雅不能接受，为什么，儿子上午还好好的，到午后竟然发烧出痘了，儿子一天接触最多的人只有自己，静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当口她不知道怎么办，“快去，去寻你们王爷回来，”颤巍巍地对身边的丫鬟说，静雅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慌，儿子一定没事，如果自己都对儿子没信心，那谁还能陪着儿子？
“小姐，今天是苏锦玉与宁王的大婚之日，咱们王爷今日可是证婚人，并且皇帝亲自主婚，现在去，合适吗？”旁边冬梅弱弱地说。
“没眼色的东西，分不出轻重吗？”春花上前拽过冬梅，“还不赶紧去找？”
冬梅慌忙跑出院子，“不，别去了，”静雅的泪刷地落了下来，自己险些忘了，今日是宁王大喜的日子，自己没去参加已经是失礼了，怎么能拖荣王的后腿，静雅略微回了些理智，赶忙叫冬梅回来。
“王妃，当务之急，小世子需要先隔离，您以前有没有出过痘？”太医恭敬地问静雅。
“并没有，”静雅目前真希望自己曾经出过痘。如果出过，自己就可以跟儿子在一起陪着儿子。
“既然这样，府里有没有出过痘的丫鬟？”太医又问，“小姐，奴婢幼时出过痘，奴婢可以照顾小世子，”春花一马当先地跪下，秋月冬梅夏雪三个特别着急，怎耐自己并没有出过痘。
“那样就好，建议小世子先隔离起来，由出过痘的丫鬟照料，如今小世子只是轻微的症状，还不至于十分危险，”太医赶紧说，看王妃已经乱了心神，当下，不觉说出安慰的话。
“不过，王妃，既然您也是跟小世子接触最多的人，我先开些汤药，这院子里的人先服用些，以防万一。”太医麻利地开方子。
奶娘扑通一声跪下，“王妃，奴婢，奴婢并没有出过痘，您看？”奶娘言辞闪烁，跪在地上，静雅当下已经明白奶娘的意思，“你就不必伺候了，”奶娘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小世子需要隔离，又没有奶娘伺候，只春花一个未成亲的大丫鬟怎么照顾的来？
静雅紧锁着眉头，双目隐隐含着未干的泪水，“不管怎么样，我要跟着儿子，儿子到哪我到哪，”静雅呆呆地说，几个丫鬟上前纷纷劝说，秋月自小世子突然发痘以后就隐隐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加上她离奶娘最近，总觉得奶娘害怕的有些过分了些，眼前暮然闪过一阵光芒，隐隐约约地，秋月起身，退出了正厅。
“小姐，奴婢们知道小世子不能没人照顾，既然春花出过痘都能活下来，小世子吉人天相，更能够平安无事，虽然说，奴婢们没有出过，但是，春花不能没有帮手，奴婢们也一定陪着小世子，春花喂药，奴婢煎药，奴婢给春花打下手，小世子那么小，身边万不可没有贴心的人，”冬梅含泪说道，四个丫鬟里边冬梅是最沉得住气的，遇事也总是相对镇定。
“眼下，奴婢跟着春花，”转头看一眼竟然不见秋月，接着说“秋月跟夏雨负责伺候小姐，奴婢跟春花一定平安将小世子带回来。”冬梅满含泪水，这一去不知怎的凶险，莫说是稚儿，出痘对大人来说也是凶险万分。
当下，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
静雅的脑子在遇到儿子的突发急症的这个时候，显然有些不够用的，呆呆愣愣地看着忙乱的丫头们。迷蒙的双眼噙着一抹泪水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不多久，小世子便在李总管的安排下出了荣王府，直奔京郊别院而去。静雅的心仿佛空了一般，双腿再也迈不开，一个踉跄歪在了门框上，双眼再也止不住匆匆滑落的泪水。
众人又合力将静雅扶回屋内，灌了杯热茶进去，秋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看到的在这当口说出来，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
待静雅稍微平静些，秋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请您千万保重，奴婢有话说，”什么事都是小姐做主，这个当口，千万不能让自家小姐消沉下去，如果这事是真的，只怕更便宜了那些人，随即接着说“小姐，奴婢今早上去抱小世子的时候，奶娘正在给小世子换衣服，奴婢觉得有件衣服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