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关于真相的另一个猜测
筱可爱来亲亲你哟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好像老唱片里上世纪的歌手——优雅又清冽,带着一丝让人沉迷的诱惑。就如同成.人.童话中试图引诱主角偷.尝.禁.果的恶魔。
一丝带着凉意的春风拂过发梢,林之筱愣愣地看着已经直起身体的男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儿——
陆简杀了安姝唯?
陆简这个男主角杀了小说里的女主角?!
完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林之筱想要后退躲开面前的男人。只是无论是肩膀上那只手、还是身后已经贴上了背部的墙壁,都限制了她的行动。
“为什么害怕我?”肩膀上男人的手终于拿开,只是又立刻摸上了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手指温柔有力,但想到男人刚刚说出口的话,林之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努力扬头想要看清陆简的表情,只是男人的声音却更早落下。
“她死了, 就再没机会伤害你了。”
林之筱一愣。
“呃……咳咳咳!”带着一丝焦急和慌乱,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打断了巷子里林之筱和陆简的对峙。偏头,只见一个副官模样的男人正面带尴尬地站在巷子入口前。
“少帅,接到紧急来电。需要您回去一趟。”沐浴在自家主官冰冷的视线里, 韩礼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是陶副长那边……”,声音顿了顿, 求生欲极强的韩副官立刻挂出一副笑脸。“林小姐,我姓韩, 是少帅的副官。”
说完, 韩礼顶着自家少帅的视线顽强地朝林之筱问好——希望被打断了好事的少帅不要扣他的工资QAQ
陆简没有回答,只是把空着的那只手朝韩礼抬了抬。
韩副官立刻机灵地小跑过来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陆简手中。然后离开, 背身站在了巷子入口不远处。
“你给苏木的信里写了什么?”
浅黄色的厚信封被举在眼前, 林之筱听见面前的男人忽然这样问。
“……只是一封恐吓信而已。”
低着头, 林之筱避开了陆简的视线。同时也就没看到男人嘴角勾起的线条。
“这是苏木投给报社的信稿。”浅黄色的信封被陆简放进手中, 林之筱疑惑地抬眼。“信稿第一时间就被我的人截下。你放心,全郦城近期都不会有任何报社会刊登从苏家投出的文章。”
男人的手再次上扬试图抚摸她的头发,林之筱下意识偏头躲开了。
“那是我的副官,叫韩礼。有任何事解决不了,你都可以直接找他帮忙。”林之筱躲闪的动作并未触怒陆简。男人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收回的手从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在林之筱拿着的信封上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府邸的电话。你直接报我的名字。”
林之筱没有回答。
“……我送你回去。”就在巷口的韩礼已经等不及频频回头试图催促的时候,陆简终于大发慈悲结束了这场让林之筱从头到尾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组合在一起就一个字也听不懂了的单方面对话。
“呃咳,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麻烦您了,陆先生。”从那位韩副官手中几乎是抢回书包,林之筱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对方。陆简虽然看似温柔,但男人通身压人的气势实在让她有点害怕。
杀了一个人的事从对方口里说出来居然那么轻描淡写。
该死的,不是说是个甜到掉牙的HE玛丽苏小说吗?不是天凉王破大佬型男主角和灰姑娘式小白花的浪漫爱情故事吗?谁能给她解释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
男主角是撞坏脑子了还是作者后期神展开烂尾了?男主角宰了女主角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强装镇定地留给陆简一个背景,林之筱内心遭受的震撼不亚于九级地震。给她一支笔,她现在能写出一整本十万个为什么。
……
可怜的韩礼站在车前,被迫目睹了自家少帅被女孩子潇洒转身、扔在原地的全过程。
会被扣工资吗?
韩副官已经想到自己下个月要靠喝西北风过活的惨状。
“走吧。”远远的,叫了黄包车的小姑娘消失在拐角处。陆简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副官那满脸的悲伤。
“是。诶?少帅您的脖子!”急忙上前开车门,韩礼这才发现自家少帅脖子一侧几乎称得上一塌糊涂——清晰的抓痕还往外冒着血,伤口甚至有撕扯的痕迹。显然是被人下死手狠狠挠出来的。
“是林小姐?!”韩礼几乎有点不敢置信。那位林小姐那么温和善良的样子,没想到居然……
“林小姐下手也太狠了。”自家少帅跟个强盗一样上前,被林小姐打几下是应该的。只是这也太……
“你觉得狠吗?”坐进车里。副官和司机睁圆的眼睛让陆简伸手摸了摸他自己脖子上的伤。刺痛感伴随着着鲜血传来。
陆简脸上忽然扬起的笑让韩礼和司机急忙噤声,两人不敢回答。
“我弄掉了她一串糖葫芦。”用手帕擦了擦血,陆简偏头吩咐。“去,让人买下来给她送去。”车窗外是一个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插杆的老头。
“是。”低着头,韩副官用余光和同事们悄悄对视,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单身太久的少帅他,终于变态了。
陆简没理会下属们的小动作。
狠?
他再次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刺痛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算什么?
那小丫头的心才更狠。
擦干净手指上的血,陆简把手帕扔给韩礼。
不过既然他有机会重活一世,那么这辈子那小丫头就绝对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车子平稳地目的地行驶,车上的韩副官与司机坐在前排皆不敢出声。
自家少帅的眼神,好像即将捕食猎物的野兽。
充满侵略性、又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危险至极。
*
同一时间,苏家。
“这不可能……”信封被人拆开,散发着香味的信纸掉落在地面却无人在意。
苏木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双眼发直。
“这不可能……”他机械地呢喃着。
“怎么会有人知道,怎么会有人知道……”
昂贵的针织地毯上,还带着折痕的信纸静悄悄躺在那里。它打着横格的肚皮上是笔迹略显锋利的方块字。
“‘苏木,我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亏心事’”
“你和王知语吵架了?”后座的女孩儿奇怪地问了一句。“我听人说你们昨天放学之后在图书馆遇到苏木老师和高校长?”女孩儿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两个大字。
“只是苏木老师误会了而已。高先生已经帮我们解释清楚了。”直接拉了高校长做大旗,林之筱并不打算和同学多谈这件事。至于王知语,她已经努力向对方道歉。王知语能想得开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她也只能说她和王知语没有继续做朋友的缘分。
“原来是误会呀。”后座的女孩儿一边对作业,一边接着开口。“误会解开就好。苏老师是个君子,为人大度。肯定不会再跟你计较的。你放心好了。”
这个苏木不过才来郦城女中任教没几天,居然就已经在学生中这么有声望?林之筱有点好奇,“诗晗,苏老师课的讲得很好吗?我前几天生病没来学校都还没听过苏老师讲课呢。”她后座的姑娘全名叫江诗晗。
“其实苏老师也没给我们上过课。我是听一班的吴君怡她们说的。”江诗晗把林之筱的作业本整理好之后还给她。“不过苏老师发表在《新青年文集周刊》上的诗写得可好了。大家都喜欢看。”说着,江诗晗很热情地从书桌堂里拿出了一本。“喏,这个借给你。”
“谢谢。”接过杂志,林之筱翻开目录找到标记了苏木名字的那一页。
“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似乎是林之筱的捧场让江诗晗觉得这个以往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非常上道,她站起身趴在了林之筱耳朵边上。“我听家里人说,苏木老师的父亲就是我们郦城商会的会长苏老先生。他母亲是大画家,哥哥是郦城银行的行长。苏老师是名门之后呢。”
那为什么苏木一个名门之后会流落到来郦城女中当一个小小的教员?
心里这样想着,但林之筱可不会傻到把这句话说出来。“哇哦,那苏老师(他家里人)很厉害喽。”
“是呀,所以我也奇怪呢。他干嘛不去郦城大学当文学教授、而来我们郦城女中当国文老师?”江诗晗一副苏木大材小用了的样子。
“这个我知道。”一个女生听见林之筱两人在议论苏木,感兴趣地凑过来。“一班的吴君怡问过苏老师。他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去郦城大学任教。苏老师说他不喜欢郦城大学的气氛,嫌弃里面官.僚.主.义盛行、教授要按年龄论资排辈。苏老师他向往自由平等,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郦城大学,直接来了我们女中。”
“真的诶。”教室里的女孩子们立刻满脸赞叹、向往。“苏老师太棒了。”
没错。这个苏木的牛皮吹得真是太棒了。
林之筱忍不住猛点头。杂志上的短诗确实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比喻精巧。只是比起杂志主编下面那段几乎要夸出花来的评语,林之筱却觉得苏木的诗写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出生名门的富家公子哀叹命运残酷善变、歌颂结局凄美的爱情。这总让她有种无病呻吟的错觉。
倒是不知那位杂志编辑的评语究竟是出于真心,而是写给苏木家里人看的。
不过这样的诗句骗骗学校里多愁善感的女孩子是足够了的。
“上课了上课了。”铃声响起,女孩子们一哄而散。
“苏老师?”
……
本不是她们班级国文老师的苏木捧着本教材走了进来。
“曹老师家里有事,所以今天我替他代一堂课。”浅灰色的西装打着领带,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当下非常流行的眼镜。颜值和着装都绝对在平均线以上的苏木仅仅面带微笑站在讲台上,就让下面的女孩子忍不住窃窃私语、红了脸颊。
坐直身体,林之筱无视苏木时不时扫过她的眼神。如果不是昨天她已经和这位苏老师吵过一架。那么单凭外貌,没准儿她还真会以为眼前这位苏老师是个醉心文学创作的文艺青年。只可惜经过昨天在图书馆和刚刚同学们给她的科普,林之筱对苏木的印象绝对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一个真心歌颂爱情自由、婚姻自由和男女平等的诗人,又怎么会因为听见她一句玩笑话就气急败坏成那个样子?
只怕苏木所谓新潮的思想之下掩盖的,依旧是一颗腐朽不堪的心吧。
“曹老师的教案上原本是计划这节课给大家介绍当下的文学流派。”推推眼镜,苏木很满意地看到教室里的女孩子们几乎都满眼崇拜地看向自己。视线扫过一个角落然后又很快收回来,他微微勾了下嘴角。
希望后天他的文章发表之后,这位林同学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教室里。
“但是既然今天曹老师不在。那我想不如这节课我们就讨论一下大家对于当下出现的新的婚姻观和爱情观的看法?”
……
是她这个从21世纪穿越来的人太保守了吗?
手指无意识地折着书角,林之筱有些皱眉地看着讲台上的苏木对底下的学生大讲特讲真爱可贵,老派的门当户对观念是腐朽、是堕落。追求真爱应当受人尊敬,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就是被旧观念荼毒、会被毁掉一生。进而,苏木甚至开始鼓励学生们要冲破旧式家庭的绑缚、勇于追求自己的人生——这个人生着重就是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