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口
“我们在奥西乌斯山上见到的龙外表类似银龙，其使用的却是纯粹的光明之力……而且那只龙的等级不超过圣阶下位，和记载中有噬神能力的魔龙并不相符。另外，在山体崩溃后，我曾感到一股相当于传奇法器全力发动的魔力出现，只是没等我们找到源头，就消失了。”
身着白袍的青年修士谦卑地跪在地毯上。他对面的绸面单人沙发上倚着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人，淡然听着他的汇报。
那人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并没有蓄须，五官是北方圣地居民特有的深遂硬朗，犹如雪花石膏雕成的塑像。其神色中充满慈爱，身上的光明之力浓厚精纯，简直像是光明神在地上的化身。
他微微点头，宽和地安慰道：“这次行动并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我们要寻找的目标范围又缩小了一步。希利亚学院和佣兵工会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就在这里驻扎下来，再进一步探明那片山脉的秘密。”
“是，格温大人。”年轻的修士将手按在胸前行了一礼，称颂着光明神的名字退了下去。
坐在沙发里的男子收敛了眼中温和的光芒，目光微沉，打开膝上一本古旧的手札，指尖点上与如今大陆通用语不完全相同的文字，缓缓看了下去。
“神眷者与同伴行至光明与黑暗的分野，用六道神圣封印埋藏逆神的魔龙。从此光明遍照世间，原初的神魔永远退出瑞珀提埃大陆。”
温彻斯特的手指也掠过同样的文字，用醇厚温柔的嗓音念出神魔史本卷的最后一段。
叶迟的爪尖也随着那只修长的手指擦过纸面，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学习发音，记忆字形。他把这本书当成词汇手册来用，注意力大多在单词上，念完了也不大记得整体意思，因此温彻斯特也会再给他讲解一遍内容。
不过关于这一段，他并没有按照书上记载的复述，而是讲起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段历史。
“教会的人一直以为弗罗斯特是以六件神器封印了混沌魔龙，所以他们想找到封印之地，取出神器和龙尸使用。其实这段记录最早就是我们伪造的，这里真正封印的东西是那位原初创丨世神的神格，而我的身体则是代替神器的封印之物。
“创丨世神陨落之前，截取了光明神的一部分神力本源，使他无法再来到大陆上，并连同自己的神格一起交给了弗罗斯特，让他封印起来。当时我们手里根本没有神器可用，所以我就吞下了神格，用自己的躯体阻隔神力，弗罗斯特他们又凑了几个传奇法器布下封印阵，总算是瞒过了神。”
温彻斯特的眼睛微微合上，笑容中流露了一丝眷恋和苦涩：“后来他们就在这片山脉旁建立了希利亚学院，又利用封印阵中六件传奇法器的力量帮我凝聚了这副身体，让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生活。可那些同伴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只有我因为龙族悠长的生命，一直存留到了现在……”
叶迟听得唏嘘不已，都快替他掉出眼泪来了。这种别人都死了就剩自己一个活着的故事他也经历得很多啊，每次他都是死了的那个，听起来实在太有代入感了。
他抹了抹湿润的鼻尖，从土豪银的大腿上爬了起来，努力张开双臂趴在温彻斯特胸前，圆嘟嘟的脸颊蹭着他宽厚的胸膛：“我不会死，我能活很久……”
都成妖怪了，要是不出意外死亡的话，起码也能活个几百上千年吧？虽然比不了龙族这种寿命直接几万年起步的……不对啊，温彻斯特吞了神格，不是应该直接成神了吗？怎么还要封印龙身，只能靠魔法映射形成身体，连校区都去不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问了出来。
温彻斯特神色间的怅惘早已收起，食指在叶迟眉心捻了捻，认真地解释道：“神力不是那么好吸收的。除了像你这样具有吞噬血脉的魔兽，一般人吸收太多，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裂。我的原身还是创丨世神亲手造出的神圣巨龙，还差点因为承受不住那力量崩溃，只能陷入沉眠中。你现在还小，别去碰自己不能驾驭的力量！”
最后一句说得极为严厉，一下子打消了叶迟急切要救他出来的念头。不过看着怀里小熊猫微微垂头，眼睛里的光芒都消失了的可怜神色，温彻斯特的心又软了下来，决定安慰这个小东西一下。
他合上那本史书，把叶迟化形时落下的衣服拿到他眼前：“换上衣服，我教你使用人类的魔法。”
这真真是极好的！要真能学会了魔法，才算不白穿越到这片大陆。
叶迟惊喜交加，暂时没用的郁闷也被这喜气冲开。他当即化成人形，马马虎虎地穿上衣服，拉着温彻斯特就往外冲。
温彻斯特从后面一把拉住他，按到自己膝上说道：“就是再着急也整理一下衣服，别一出门就摔着了。”
这身衣服是可着温彻斯特的身体做的，叶迟穿着不仅宽大，而且裤脚长出许多，长袍也是拖在地上的。他本身也有近一米八的个子，过去在哪里都不算矮；可是穿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埃文那件短袍以外，就从没穿到过不那么长的衣服。
温彻斯特这身倒不像那件捡来的一样肥大，可是拖在地上的部分也不短。叶迟腰间被一只大手按着，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裤腿卷好，顺便还卷短了袖子，露出一截骨肉均匀的白皙手腕。
温彻斯特这才肯放开他，又拿了一条腰带，把长袍腰部位置叠起一段，替他牢牢扎住，免得脚下一走一绊。这么扎好之后便显出一段纤细挺拔的腰线，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走起路来更是大步流星，几步就冲到了外面平整的草地上。
这回是叶迟头一次接触魔法，温彻斯特并没直接教他施法，只是讲了一下人类魔法的基本分类，也就是神术类、亡灵类和元素类三大魔法的源流及各自的优缺点。
因为叶迟是魔宠，在战斗时经常要面对这些魔法，如果没有足够的了解，也就无法针对性地破解。而且他体内的血脉传承还没开启，没有自己的天赋魔法，只能向人类那样靠念诵咒语，调动空气中所含的各类元素施法。
叶迟虚心接受前辈的建议，继续从冥想开始——这回不是吸取日月精华，而是感受空气中的各色自然元素。他盘坐在草地上，听着温彻斯特的指引：“你本身吞噬的光明之力很多，所以在冥想时，对光系元素的亲和力也会高些。放松心情，什么也不要写，感受体周围元素的亲近……”
他努力放松心情，感受周围环境，可是仍是仅能感受到头顶流下的太阳精华，以及识海中那本时时都想出来刷存在感的《天妖化形篇》。
看到这本书，他就忍不住想起只会添麻烦的引导人和没起过一次正用处的系统。别的妖怪修行时都有点妖法可用，他连传奇法器都吸收了，妖力充足到能化出人形，怎么这本破书也不给弄个施法的方法来呢？
仿佛是回应他这句抱怨，脑海里那卷古书终于懒懒地翻了一页，显出了《幻形易貌法》第二阶段的更高等功法——《摄元借体法》。这套功法练起来也简单，用起来也方便，可以在幻化成别人形象的同时，借用那个人的力量。
尽管写得很好，但这法子其实是个没法用的鸡肋。要以这法术借用别人的力量，就得先服食对方的精气，而且服食越多，自己能借到的力量越多。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精气”这个词就有点不好的感觉，聊斋、封神榜、倩女幽魂之类的电视扑天盖地砸下来，砸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从吸收日月精华，到吸收法宝中纯粹的魔力，到现在都改吸丨精气了……下限呢？干这种事，不被天雷劈了，早晚也得让被吸的人家属找道士收了，还好意思让他好好活下去，这不是坑爹呢嘛！
再说，他要是有女朋友可KISS，能沦落到连着加班几十个小时，最后猝死机前的地步吗？能吗！
叶迟悲愤地退出冥想，“蹭”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跟温彻斯特请假：“我好像学会了一项魔法，不过需要通过亲吻才能获得法力。我想去饲养中心那边，请阿贝尔帮个忙。”
虽然是阿贝尔是冰息虎，可他自己也是熊猫了，不能再拘泥人兽分别。而且只是吸一点点精气而已，大不了他化形后去捉几只魔兽给阿贝尔补身子，相信这位英雄母亲能够体谅他。
温彻斯特愣了一下，等问清这个特殊魔法的施法要求，脸色也变得十分复杂。叶迟绷着脸坐在草地上，自己也在“为了魔法豁出去”和“人兽太重口”这两个念头之间天人交战，几次想到阿贝尔毛绒绒的脸，都觉着下一秒她就要把自己扑到地上一口断喉。
没等他心理建设完，温彻斯特先消化了这只能用奇葩形容的施法方式，弯下腰身，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叶迟觉出眼前景物不对的时候，一双温暖柔润的嘴唇已经落在了他唇上。软滑的舌尖从他微张的齿缝里直接滑了进去，轻柔地压住他的舌面，还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对方口中送了过来。
等等！就是人兽口味重，不代表两个男人他就能很轻松接受了啊……叶迟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从耳朵到脖颈也都紧张得通红，嘴唇都不知道合起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扭曲的亲吻姿势。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温彻斯特慢慢抬起头，放开了托住他下巴的手，从容地问道：“怎么样，能使用我的力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