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试探
十八跟康熙念叨了在四爷别院里的快乐，自然也念叨了兰琴的那些玩具，还有四爷田地里出产的萝卜。
果然，四爷被康熙留下了用膳，甚至还特意用了四爷别院里种出了的萝卜。
于是，乾清宫里，四爷与康熙对坐着，桌子上已经上了二十几道菜式。梁九功在一旁伺候着，给康熙布菜。
“老四，尝尝你自己种出来的萝卜，和那老鸭一起炖得烂烂的，很不错呢。”康熙连吃两口萝卜后，对四爷说道。其实四爷当初所种的萝卜早就不在了，这萝卜也不知道是那批萝卜拔掉后的第几茬了，可是你一旦说自己曾亲自在那块地里播种，人家便会一直相信，你真的一直亲自就在种那片地。
“是，皇阿玛喜欢，以后儿臣亲自给皇阿玛送来。”四爷衷心地说。
梁九功看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之间的对话，就好像以前在农村隔壁王老汉与他自己大儿子之间的对话。
四爷按照宫里用膳的规矩，用了三筷子，便没有继续吃哪道菜了。据说老祖宗当时定下这个规矩，是害怕爱新觉罗的子孙被人下毒，故此在用膳前，都用银针试菜，即便如此，每一道菜都不能超过三筷子，就是怕有些毒连银针都试探不出来。那么，只用了三口，即便中毒，也不会很深的，也可畏用心良苦了。
“老四，这次胤玠能与王贵人母子在一块养病，还多亏你那位侧福晋的主意，胤玠也颇为喜欢她。朕想赏她，不过不好直接来，那朕就赏给你，再由你来赐给她。”康熙道。
四爷一听，心里微微吃惊：人都说，老来子最稀罕，果然连康熙都不例外，十八子是他最小的儿子，果真疼爱得如同心头肉一般。为来让十八阿哥能避开宫里头的规矩，煞费苦心地安排他们住到外面，现在仍旧是胤玠的话，康熙留四爷吃饭，还要赏赐兰琴。
“儿臣为皇阿玛分忧，乃是本分，何需要赏赐。儿臣的侧福晋亦是如此。”四爷恭敬地说道。
“有功就是有功，老四，你不必谦虚。上半年，你为朕去江浙一代收回的那些银子，为朝廷解决了很大的问题。那次，朕一时碍于某些原因，都没有好好嘉奖你跟十三，这回一块儿补上。”康熙道。
四爷和十三辗转南方几个大省，为朝廷解决了长达数十年的官员外借官银的问题，可以是说四爷和十三干得非常漂亮的一件差事。可是，奇怪的是，四爷和十三回京后，康熙却并没有为此事特别嘉奖他们两个。甚至于，连老八被康熙任命为内务府的总管，而四爷仍旧回了户部当差，甚至于都没有在特殊的场合提及。
四爷默默接受了，十三却愤愤不平，屡次在某些场合提及此事，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入康熙的耳朵里。四爷屡次说过十三，后者却不以为意。中秋节的时候，康熙特意将新疆来的哈密瓜赏赐后宫以及皇子，再就是几个亲信大臣。自然是直郡王和太子得了最多，各得了一百五十斤，三爷和四爷各得一百斤。其他皇子也差不多，只有十三仅得了十斤，也就是两个小哈密瓜。虽说他们这些皇子自然是不缺这些的，但是这件事却说明了康熙对十三的意见。四爷得知此事后，偷偷送了五十斤过去。
“十三与儿臣一块儿，也出了不少力，还请皇阿玛原谅他的口不择言。”四爷思忖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康熙原本还比较和煦的脸上，渐渐便收了笑意。
“儿臣不改惹皇阿玛不高兴，请皇阿玛责罚。”四爷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康熙面前，拍了拍袖子，跪下一条腿道。
“十三性子急躁了些，朕多搓磨搓磨，自有朕的用意。你不必为他求情。”康熙示意梁九功伺候他净手，这便是不想再用的意思了。
梁九功暗暗为四爷叫屈，好好的吃着饭，干嘛要提十三阿哥。
“儿臣请皇阿玛恕罪，愿意伺候皇阿玛净口。”四爷道。
康熙拿着热帕子擦了擦手，微微嗯了一声。
四爷连忙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端过一盏茶，送到康熙口里，待他咕噜了几下后，又亲自拿着铜痰盂接在康熙嘴下。
“都撤了吧。”康熙挥挥手道。
唉，我们的四四压根还没有吃饱呢。陪着皇帝用膳，其实都吃不饱的。
待梁九功带着小太监将桌子上的膳食都端了下去时，康熙对四爷道：“听说太子最近宠信男伺，你可有听闻？”
四爷盯着自己靴子前方的青石砖地板，连忙借口道：“儿臣未听闻此事。太子一向勤勉，又乃皇阿玛亲自教导，怎可做出此等事情。定是有人想要故意散播这种流言，实在是其心当诛。”
康熙沉思了良久，没有再说话，直到梁九功回来，也只见他们父子就那样沉默着。
“老四，你跪安吧。”康熙见梁九功回来了，这才说道。
“儿臣告退，请皇阿玛早点安歇。”四爷行礼告退。
“老家伙，朕这个老四倒是个有些意气的。”良久，康熙对梁九功说道。
“皇上英明，老奴已经派了正在查，这股流言到底从哪里起来的，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梁九功道。前不久，宫里头突然传起一则流言，说是太子宠信男伺。康熙听闻后，却并没有立刻叫来太子责问，而是让梁九功去查这流言从那里出来的。
“哼，都不想让朕安生啊。去，明儿你到朕的库房里看看，按照朕的心意，挑几样赏赐给他。可明白？”康熙对梁九功道。
“奴才省的。”梁九功笑道。
他跟着康熙几乎五十年了，康熙八岁继位的时候，他就被从一群小太监里挑了出来。一开始，他只是伺候康熙书房清捡书籍的小太监。得到康熙的赏识，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这一处，就是四十多年了。两人都从窈窕小儿，变成了年过五十是的老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