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表决
周云高愕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杜竹清提这个不合适，而是因为她从未在正式会议上对县里的人事安排提出意见，今天是头一遭。
虽然心底这么想着，可周云高却立刻就说：“能让杜县长看得上眼的人肯定是出类拔萃的，大家说是吧？”
“这是肯定的，杜县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看中的人岂会一般。”说话的是宣传部长林晓红。
三十五岁的林晓红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段，本身就很漂亮的她，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走到哪里都会将所有人的眼球吸引过去。虽然是一身的职业装，却遮不住其散发出来的魅力。她是周云高一系的人，有传言她跟周云高有一腿。
周云高一系的其余几人倒是没有出言附和，却都干笑了几声，意味不言自明。
杜竹清自然明白周云高的意思，他是要捧杀自己，如果她提出来的人在能力上出了问题，她的眼光就会得到质疑。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形，她提出来的人选就会让人斟酌一番。她相信在座的人都能明白周云高的意思。她更明白唐自强正等着看她的笑话。
面对周云高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杜竹清像是没受到影响，当即就说：“我推荐这一次公务员考试上成绩优异的李东升，这是他的资料。”
杜竹清说话的时候，将压在笔记本下面的资料拿出来传到了每个人的手里。其实唐自强等人早已经看过了这份资料，甚至专门调查过李东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弄清楚这个李东升跟杜竹清的关系。无利不起早，他们可不认为杜竹清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李东升。可他们用尽了手段，都没有查出李东升跟杜竹清之间有丝毫的瓜葛。于是，他们迷茫了，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才的缘故。在官场中，爱才的情况不是没有，却不是经常发生的。可就是爱才，双方之间也是老早就认识的，更是知根知底。这样的事情却是不会在不了解的人身上发生。
刚从学校毕业的李东升资料其实很简单，最大的篇章就是他的各阶段成绩，最后的成绩就是这一次公务员考试上的成绩。
正是因为简单，所以众人看得都很快。
林晓红的视线刚从资料上挪开，紧跟着就说：“杜县长的眼光是一流的，我不否认李东升的优秀，可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一下子就安排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如果不是因为杜竹清本身的年纪也不大，否则，林晓红肯定会加上李东升太年轻这一条的。饶是如此，这没有从政经验也是致命的。经验不光是在官场，就是在企业也同样重要。否则，那些个招聘信息中也不会加上有经验者优先这一条了。学习优秀和工作有些根本就是两回事，学习成绩优秀也有可能是书呆子，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当然，科研部门就喜欢书呆子，因为这样的人能静下心来搞研究。而官场就不同了，这里不但需要智商，更需要情商，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就是一条腿走路，根本就走不远，甚至走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唐自强等人才认为杜竹清的决定只是一时冲动的闹剧。如果不是为了大局，他肯定会给她一个教训的。他此刻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看着杜竹清撞得头破血流，认清形势。
唐自强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结果，由于他和周云高势均力敌。这个人选的提议将会不了了之，然后就是他和周云高进行私底下交换，下一次常委会上讨论通过。自从他站稳脚跟，重要的议题都是走的这个流程。
政治斗争不是打仗，虽然步步惊心，却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还有就是水到渠成。大开大合虽然畅快，却不能持久。偶有成功，也是可一不可再。
有人说政治历程跟武者战斗历练的过程极其相似，雷霆般的攻击固然过瘾，却不能持久。更谈不上成功，特别是在与对手实力相当，或者是实力弱于对手的时候更是这样。大开大合的攻击纯粹是找死。
大浪淘沙，在官场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无一不是对此领悟极深之辈。唐自强就认为自己算是修炼有成，因此，他认为自己再进一步，甚至几步都是必然的。
虽然预见了结果，可唐自强还是要给予杜竹清明确的支持，不能让周云高看出些什么。有人说美国总统到中国来连个县委书记都做不好，这话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美国总统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而中国的县委书记则不但要做事，还要做官。而且做官还必须摆在做事前面。否则，连官都做不好，又何谈做事。
因此，林晓红的话音一落，他就说：“经验是学来的，谁也不是天生就有经验的。从他的成绩，我们不难看出他的学习能力。既然他的学习能力这么好，还担心他学不到经验？资料上说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入党，足以表明他积极向上的心态，对于这种态度，我们难道不应该支持吗？再说了，那只是一个副乡长，上面还有乡长和书记看着，又能有什么事情呢？”
唐自强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周云高一系众人的脸上逡巡，将他们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不过，在座的都是政客，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到真实的东西几乎不可能。却能知道他们都迫不及待地要反驳自己。
他当然不会给予他们这样的机会，因此，他紧接着又说：“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推行干部年轻化，我们何不将步子迈大一点，走出一条崭新的路，届时我们也能多出一项了不得的政绩不是？”
唐自强从李东升自身的能力为着眼点，推及到中央的用人政策。因此，周云高一系虽然肯定会反对，一时间却都没有开口。他们都在酝酿，如果不能在道理上压倒唐自强，那就纯粹是狡辩。这就涉及到能力问题，谁也不愿意给别人留下无能的印象。
杜竹清不由得看了唐自强一眼，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跟唐自强周云高之流有很大的差距，可是唐自强的这一番话，让她明白这差距根本就是鸿沟。想要迈过去，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这个时候，周云高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就说：“县长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我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葛大壮担任副乡长的请举手。”
周云高说话的时候，自己率先举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