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好了好了，我没让你复活这么多人，这只是学习，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是六个。”弗雷德轻拍东方源的肩膀，让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吗？”东方源惊魂未定，作为一名和平世界里来的创世者，哪里经历过这般野蛮的屠杀。
弗雷德点点头：“这个问题问的不错！说到这，我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仿射空间，这是与希尔伯特空间完全不同的空间，他的作用是复制一段文明的历史，它的原理是...”
东方源不耐的摇摇头。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吗？他们会痛苦，他们会恐惧？”
这回轮到弗雷德有些不耐烦了，眼神中似乎写满了鄙夷，但是随即，就被他良好的礼仪与微笑掩饰过去。
“殿下，我想问一下，捏死一只蚂蚁，您也会这么失态吗？”
“可是，他们不是蚂蚁，他们是人啊！”
“可殿下您已不在是人呀！”
东方源沉默了，脑袋里突然窜出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您需要改变思维，殿下。”弗雷德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站在您的角度，复活一只蚂蚁和复活一个人，都需要耗费您一点神力值，所以他们是等价的。”
改变是痛苦的，站在人的角度上说，这种改变称之为：灭绝人性。
但是站在神的角度上来说，这称之为：大道无情。
“这段历史是真实的吗？”东方源明白弗雷德是为他好，但是还是不希望地球上真有其事，战争与屠杀，真实的摆在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和平是多么可贵。
“这问题问得不太好，应该问，世界上何时停止过屠杀？”弗雷德见东方源一直走偏，反而纠缠起人性，这对一名创世者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品质。
“人性？哈哈，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就在1920年，波兰还杀了4万苏联红军战俘呢！”弗雷德嘲讽的说：“可有另一名创世神为这四万生灵而叹息？”
历史的长河之中，兴与衰、战争与屠杀，不过是纸面上一个不太详细的数据，这串数字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春秋笔法隐去，一个个简单的结果，一代代人的哭泣。
东方源知道他说得对。
“人性，是被文明所伪装了的外衣，剥去这层外衣，所有人都是丑陋的，没有哪一颗心灵称得上高尚。”弗雷德眼中充满了漠视：
您了解生命的本质吗？
就连最低级的单细胞生物，都是在不停的夺取养分存活。进化为多细胞生物，也是为了更好的掠夺养分。
是的，这就是生命最本质的意义：以大欺小，弱肉强食。
他们的进化就是一场竞赛，为了更好的杀灭对方而竞赛。失败者退出生命的舞台。
有一天，一个族群恰好进化出了高级智慧，他们可以很容易的获取到所需的养料了，他们为了显示出高于其他物种，而开始思考，然后有了文明。
他们巧妙的伪装，杀灭其他物种从不是什么不道义的事情，但是为了体现他们的文明，他们将某些行为定义为缺乏人性。
他们自我催眠，认为摒弃这些行为就高尚了。
但是，暴食、****、贪婪、伤悲、愤怒、懒惰、妒忌和傲慢，任何人都避免不了，这些曾经为人类本身生存而立下汗马功劳的技能，被现代文明定义为七宗罪。
“哈哈哈...”弗雷德大笑起来：
“殿下，您不觉得这可笑吗？只给与而不夺取，是不会成为生物的，就像恒星，它的能量无偿的提供给其他生物，但是如果他产生了灵智，他就成了星兽，成为了宇宙中最凶悍的掠食者。”
“当星兽还仅仅是一个卵的时候，就懂得开始吸纳所有他能吸纳的任何物质，哦！当然，你们地球的科学家还不知道什么是星兽的卵，你们称之为黑洞。”
东方源既震惊又迷糊，他分不清弗雷德所说的到底是在诡辩还是真理。
所有的魔鬼诱惑人堕落的时候，说的必然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如果从价值观上认同了，那么堕落将是自然而然。
东方源挑不出弗雷德的逻辑缺陷，但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
他第一次感到弗雷德的可怕，这难道是创世者的普世观点吗？如果是这样，创世者这一个群体，必然是血腥而肮脏的。
“殿下，您本有一百点神力，第一次失败的创世耗费了90点，后面学习创世，耗费了3点，现在救了6名波兰人，花费了6点，还剩下1点，您为何不再多救一人？”弗雷德穷追不舍的追问。
东方源埋下头，羞愧的说：“我还想留下1点，至少可以创世或者保命！”
弗雷德终于流露出欣慰而慈祥的微笑：“殿下，抬起头来吧！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这是一条铁律写进了所有生物的基因中，神也不例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道之所以视万物为刍狗，是因为死的不是天道自己罢了！
高尚与下贱，是相较于同等级生物而言的。
所以，高等级的生物，对低于其自身等级的生物，无论是圈养还是屠杀，都与高尚扯不上边。
这就是可笑的文明。
“这是一节补充课，但是并不难学。”弗雷德合上‘创世录’：“因为你我不过五十步与百步的差距而已。今后你是否善待你座下的诸神与信徒，取决于你自己，但我提醒你，他们不过是宠物与财产而已。”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弗雷德揉了揉他干涩的眼睛，书中一月，现实中也过了几天，确实是累了：
“很高兴你能为自己留下一点神力，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这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东方源心中怏怏，这一节课刷新了他的三观，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都开始崩塌。
难道说，作为一名创世者，就要成为一名完全的混沌自由者吗？这与摒弃了内心之中的信仰有什么不同？
不好，东方源心中一凉，一股寒流直窜脊尖，从所未有的危机感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如果这个世界当真如此黑暗，作为一个弱小的创世者，却有如此大的能力，难道不受人觊觎吗？
东方源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回到卧室，推开门，发现早有一人在屋内，端坐在窗前的转椅上，面朝大海，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这人是谁啊，没打一声招呼就进别人的卧室，懂不懂礼貌啊！想获得神位怎么着也要排队好吧！
东方源本来心情就不太痛快，见此情形，怒火像噬心的毒蛇一样往上窜。
没等东方源开口，对方先转过身来，整个面部轮廓都埋藏在他的兜帽下，只微微露出带着胡茬的尖下颚。
“您来了！”对方站起身来，高大而欣长的身材，衬得东方源像个小孩子一样，利落的长袍披身，白色的麻布衣被宽大的腰带束扎得体。
他给东方源的映像就像刺客信条的主角阿尔泰，孔武有力而不失神秘。
再大的怒火东方源也只能憋回去：“你是谁？”
来者上身微微前倾，算是行了一个礼，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在微笑：“弗雷德的助教，您的武术课导师，殿下！”